“……”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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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带窘迫地挂断电话,蔡莞拿着干净衣服进了浴室。洗完澡,把外卖的粥热起来吃了,又吃了两粒药,缓解头疼。
今天没有什么事,修改的论文刚交给导师,算是暂时松了口气。
她在沙发上窝了会,想起昨晚在*t 许柏成床上是和衣而眠的,还是穿的是脏的、带着酒味的衣服,很快就拆了他的被单被套、还有枕套扔进洗衣机里。
屋外的阳光很好,洗完,晾晒,今晚应该能干。
她搬了张小椅子到阳台上,坐着,等待面前的洗衣机停止运作。
阳光照到背上时,是暖洋洋的,她坐在太阳底下,想到许柏成提起的蒋宽,给许久没联系的孙奶奶发去信息。
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关心她在医院住得好不好,关心她最近有没有烦心事。
几段消息的来回,床单已经洗好。
她又聊了会,结束了,才起身去把洗衣机里的都拎出来去晒。床单被罩太大,她又太小,阳台也小,正琢磨着该如何摊平去晒,听到有脚步声渐近。
回头,是许柏成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每回,她看到这个男人的突然出现,总是惊喜先于惊讶的。
就好像,他就应该是属于她的一样。
蔡莞眸光不知觉地亮起来,却还是口是心非:“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才四点多?”
许柏成走过来,走到有她所在的光下:“工作做完了,就提早回来了。”
“哦。”她淡淡应下来,握着床单边角的手还在倒腾。
“在干嘛?”他倚着看她。
“洗了你的床单被罩,还有枕套。”她看不得他闲着,“你过来,你帮我握住另外两个角,我们一起抖一下,抖平了才好晒。”
他没动,还在看着小眼前姑娘在这个仅有两三平米的小阳台上忙活。
他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这样的场景,看着看着,被冻僵的手脚能暖起来,受凉的胃能热起来,心也是滚烫的。
这是生活,是家。
是他希冀了很久的。
蔡莞见他不动,又催促一句:“我一个人弄不好,你过来帮下忙。”
许柏成晃神回来:“在家也做这些?”
蔡莞:“没有啊。”
“那怎么知道,这样才好晒?”
“刚打电话问我妈的。”
他笑,从倚着的门边起来,接过她手里的:“放着吧,我来。”
“你一个人能行?”
“看看不就知道了?”
蔡莞顺着他的意思让出位子,退到他方才倚着的门边,边看他边问:“等下,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孙奶奶好不好?”
他动作很利索,已经把床单晒好,去拿被罩:“怎么突然想去看?”
“就是觉得很长时间没见了,有点想。”她说着,帮忙把那个小小的枕套拿出来,“而且,以前我住这的时候,孙奶奶对我好啊,还总拿水果给我。”
他接过她手里的枕套:“真想去?”
蔡莞点点头。
“那就去吧。”他答应她,“吃完晚饭去,看完送你回学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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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解决得很快,两人吃完,打车去了医院。
为了给孙奶奶一个惊喜,去之前蔡莞是没有打招呼的,她还明令禁止许柏成也不可以通风报信。
车在医院大门停下,她买了果篮,许柏成替她拎着。
孙奶奶所在*t 的是间三人病房,中间有帘布隔着,她在最左边那床。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的休养,躺在床上的老人真如消息里所说,精神气恢复不少,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见到蔡莞过来,孙奶奶开心地眯起眼来:“来了,怎么不和奶奶先说一下,走空了该怎么办?”
“不会走空,专挑您在的时间来。”她说。
孙奶奶忙让护工帮忙坐起身:“那给奶奶看看变好看了没,这么久没见,肯定好看了。”
蔡莞顺着意思,转了个身哄老人家开心。
“好看了,是好看了。”孙奶奶说。
两人聊得开心,许柏成在旁边站着,也就自然成了陪衬。
他削了两个苹果,护工刚洗好的,一个给孙奶奶,另一个塞进蔡莞手里。
等到把苹果吃完,想聊的家常话都聊完,时间也差不多了。蔡莞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接过许柏成递来的纸巾擦手,离开病房。
只是出了住院部,她才想起一会要做很长时间的车,又绕回去打算去趟卫生间。
许柏成帮她拿包,在医院门口等着。她去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上完,出来再原路返回时,忽然看到沿着走廊的病房里,有熟悉的身影。
王箐正站在病床前头,把刚买来的鸡肉粥,几盘小菜端给病床上的男孩。
对于不喜欢的人,蔡莞一向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她想转身就走,可看到王箐把要递给男孩的一次性筷子扔了,换了消过毒的木筷子过去时,脚步停住了。
因为这样的动作,也因为她眼里的那种温情。
这些,都是她不曾对许柏成流露过的。
病房门是敞开的,隔壁床住的是个老人。
她听见老人在问,“这是你家小孩啊?
王箐:“嗯,是我家的。”
老人皱眉头,似是为男孩对王箐的态度打抱不平:“那怎么对他这么好,小孩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现在的这些小孩啊,难伺候的啊。”
王箐有些尴尬:“我现任和前妻的孩子,也不怪他这样。”
“这样啊,那你也是当亲生的在养啊。”老人说,“这两天我看你照顾他,也是忙前忙后。“
“没事,随他吧。”
“你脾气真好啊,要是我,我可不行。”老人是个话多的人,继续与她唠着家常:“那你和现在这个的有生自己的小孩吗?”
“没有,岁数都这么大了。”她笑。
“那和前任也没有啊?”
“没有。”王箐否认得很快,仿佛这种话已经成为潜意识,“我们家就这一个小孩。”
就这一个小孩。
就这一个小孩?
那许柏成,算什么?
那被她干涉住址,干涉生活,无数个电话打扰,只为了让他搬出公寓的他,算什么?
蔡莞听不下去了,气得调头回身往前头病房走。
步子一步步迈着,也突然,想到了很多很多。
全都是关于许柏成的。
她想起元旦那天,他挂掉电话朝她看过来的目光。
想起今天下午晒被子时,他倚在门*t 边,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样子。
她看得出来,他不想再只是一个人了。
看得出来,他想要有个家。
一个有温暖的家。
步子在悄然间越来越急,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在跑。
想离他近一点,想早点见到他。
她想起他总是催着,问她的答案。
想起,昨夜趴在他背上做的那个梦,想起梦里她的那些担忧。
想起他明明都已经那么孤单了。
可却从来没有拿这样的理由,来道德绑架她和他谈恋爱。
他从未提起,什么都不说。
只是笑着,只是用插科打诨的方式,来告诉她,“我其实是个还不错的人,所以你要不要试着和我谈恋爱?”
她喘着气停下步子,在医院门口左顾右盼,浓重夜色里,不知觉地走到外头僻静一处,忽然感觉有人在她肩上轻拍,她循着转过去,终于见到了那个想见的人。
不是错觉,还是那种惊喜的感觉。
他是属于她的。
所以这一秒。
她站在他面前,睁着亮晶晶的眼,对他说:“你低下来点,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
男人有些好笑地看着小姑娘喘气,不知道她是在急什么,他用手替她把跑乱的碎发捋到耳后,缓缓地俯下身来,在用耐心的姿态去听她接下来的话。
却措不及防地,感觉唇角沾上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