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难过的时候他也不会表现出来罢了。
她都知道的。
“嗯,再敢走我真打断你的腿。”
时温第二次听他说出这句她怀念已久的话语,并不像第一次听到那般恶寒。
反而给她带来了浓浓的归属感。
在法国的那五年半里,时温曾无数次在睡梦里因这句话而惊醒。
不是内心害怕的惊醒,而是暗含期望的惊醒。
她宁愿贺承隽当初真的打断她的腿把她锁在身边,也好过笑着对她说睡腻她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戚,光说不练假把式。”时温不以为然道。
当她被贺承隽不由分说的挂在肩上扛进卧室里,用两条皮带分别拴住双腿,表情凶狠地像是真的把她双腿打断了锁起来那般时。
时温蜷坐在地上新奇的左摸摸右看看,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一下,还笑嘻嘻对站在一旁眸色幽暗的男人颐指气使——
“贺承隽,我想喝热牛奶。”
贺承隽:“……”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每逢这种充满暗示性的场景或是肾上腺飙升的时刻,听时温正经八百地说出那些模棱两可的话。
贺承隽都恨不得能好好收拾她一顿,好让她能切身记住,下次别再不过脑子就说出这种容易让人产生冲动的话。
偏生一对上她那作古正经的单纯眼神,贺承隽又会把问题怪罪回自己身上。
反思是他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太多,所以才听什么都容易往歪里想。
舍不得真的收拾她。
认命般阖了阖眸,贺承隽转身迈步,下楼去给她热牛奶。
一楼大厅灯灭影熄,像浸在打翻的了的黑墨中不见光影。
白日里晴朗的天气晚上却忽然翻了脸,一颗星子都不愿露面,昏昏暗暗的看不清脚下的路。
贺承隽对自己亲手设计的家具摆放再清楚不过,闭着眼睛都能一路无磕无碰的顺畅走到吧台。
但每次时眷听到他下楼来的声音,无一例外会拖着两条后腿跟在他身后,最后窝在他脚边。
贺承隽怕不开灯会不小心踩到它,索性还是小心翼翼下脚,亮了楼梯旁的月球灯。
牛奶杯在微波炉里无死角吸热,暖黄无孔不入的侵袭力所能及之处。
贺承隽一直留心却没听见时眷的任何动静,揣着纳闷满屋寻它,最后在沙发后对上它那双亮黄的眼。
时眷发现贺承隽注意到它,一反常态拖着身子就往贺承隽的反方向爬,边爬还边回头似是看他有没有来追它。
见他没跟上,甚至还故意放缓了速度。
不知道为何,估计是男人偶尔准确的第六感在提醒他。
贺承隽瞅见时眷这样,心底凭空冒出一句:这猫跟谁学的欲迎还拒?
上面那位向来只打直球,有什么说什么;他虽然不爱说,但也没表现出欲迎还拒过。
可能是在宠物店?也不应该。
但他又不能去问时眷,牛头不对马嘴的说叫一顿还浪费唾沫。
索性将其与多疑善变、口是心非、不讲道理并称为是雌性生物骨子里的本能。
耐着性子哄,准不会出错。
贺承隽脚尖方向一转,从柜子里拿了根猫条拆开去勾引时眷,他的胳膊往前伸,时眷就往后退。
他再往前伸,它继续后退。
最后被逼到角落里实在无处可退,面前堵着明晃晃的猫条,时眷才‘勉为其难’的伸出舌头去舔。
要不是贺承隽注意到它每次回头都专门偏移方向,故意朝着角落的方向后退,真就要被它这副‘不情不愿被逼无奈’的表情骗到。
不得不感叹一句:真不愧是时温养出来的猫,和她一样聪明,不用人教就能玩出一手好欲擒故纵的把戏来。
要不是几乎每天都腻在一起,贺承隽真得怀疑她俩是不是天天背着他偷吃唐僧肉。
没有美食礼物哄不好的女人,也没有零食玩具哄不好的母猫。
一根猫条吃净,时眷就似服用了β-受体阻滞剂阻断大脑部分关键的化学信号般,丢失了刚刚与贺承隽闹脾气的记忆。
歪着头连续在贺承隽干燥带有薄茧的手心里摩蹭,间歇还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舔他手指再往脑门上蹭。
贺承隽哄着时眷消了莫名其妙的小情绪,揉捏了它的猫头几下,站起身来回厨房。
微波炉里被方体圈住的暖黄灯光早已暗下,奶香味从缝隙里窜出弥漫在大厅。
大概以为牛奶也是给它热的,时眷屁颠屁颠拖着身体爬到吧台后仰望贺承隽,眼巴巴等他继续好脾气的投喂它。
却不想感情再次错付。
贺承隽细致的隔了层布子,端着烫手的透明玻璃杯就要上楼,还不忘让时眷‘死’的明白点,“你乳糖不耐受,不能喝牛奶。”
随着月球灯重新转暗,贺承隽如梦的身影又消失在楼梯尽头。
时眷不死心的又在楼梯口候了许久,等到的却是楼上卧室门阖起的声音。
不禁气急败坏:“喵!喵喵喵!”
可惜再无人回应它。
罪魁祸首本人管完小的还得赶紧管大的,刚一进卧室,就被里面的场面打了个措手不及——
下楼前还衣衫完整双手自由的时温,等他端了杯牛奶上来的功夫再看,就变成穿着白色性感的蕾丝睡裙,把自己双手都绑起来蜷在原地等他回来的模样。
幸好不傻,还知道先垫个坐垫再往地上坐。
趁下身窜起的火还没烧到大脑前,贺承隽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不让往时温白皙水嫩的皮肤上瞅。
但耐不住某人有意撩拨他。
时温喝个牛奶也不老实,要他端着喂就算了,一会儿动动胳膊,一会儿抻抻腿,裙摆随着动作不断往上蹭,盖不住的雪白越露越多。
还要装模作样的用被她自己捆起来的双手去遮,活像原本不想给他看,只是无意露出来便宜了他而已。
贺承隽见状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心忖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原来他才是那个落进白虎岭白骨洞里的唐僧。
时温一口牛奶没来得及咽下,乳白色顺着嘴角划过尖细下巴往白色蕾丝裙上滴落。
本就若隐若现的起伏随着水渍的蔓延强势侵入眼底,不容忽视。
贺承隽姓贺不姓柳,虽然他脑子里的理性归苏格拉底管,但感性归时温掌控。
最后那杯牛奶贺承隽换了种方式才让时温全喝完,累的她连上床的力气都没,蜷圈在地垫上就睡着了。
第68章 恨嫁女 银戒吧,钻戒容易被盯上。……
自从跟时温和好后, 贺承隽几乎没再住过学校宿舍。
无论次日清早有没有早课,他都会在健完身后风雨无阻的开车带时温回家。
两人阴差阳错错过了彼此最宝贵的六年时间,现在恨不得要把一天24小时劈成48小时相处, 又怎肯浪费晚上美好的独处时光。
时温隔天清早从贺承隽怀中醒来,目光对着白色天花板放空,心中暗念还好贺承隽能较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不然以他这么重欲,要起她来不眠不休的架势来看,她天天早上都得扶着困疼的腰去上课。
今天周三有早课, 想赖床多睡会儿缓缓身上的疲乏都不行,时温越想越气, 扭头在贺承隽没纹纹身的另一边锁骨上用力咬下个牙印。
齿印个个分明, 泛红微肿。
显然已经选择性遗忘, 昨晚分明是她先撩拨他的。
抽着气沉声‘嘶’了下,贺承隽之前还雾气弥漫不太清明的墨眸直接疼清醒,脸色未变的摁着时温的后脑勺,凑近亲吻她圆润光洁的额头。
时温挣扎开来,又扬着下巴开始胡乱啃咬他冒出胡茬的下巴, 没咬疼他反而把自己的唇瓣扎的生疼。
委屈巴巴的埋进他怀里不吭声了。
贺承隽不由失笑, 追吻了吻她脑袋顶上的乌黑秀发,大掌放在她肩胛骨处有规律的轻拍,像哄小孩子般无声哄她。
间歇轻微走神想,他的生活可以用一句话来准确归结:喂完大的喂小的, 哄完大的哄小的, 管完大的管小的。
而且每天喂的东西不同,哄的原因不同,管的方面不同。
根本不会有机会让他觉得无趣生厌。
反而在这一天天换汤不换药的重复里找到爱情的真谛:和相同的人做尽不同的事,每次都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新鲜体验。
既不缺乏新鲜感又不会觉无聊, 何来担心因一时疏忽另一半就会出轨?
时温却埋头在盘算另一件事。
她感觉回江南与贺承隽和好以后的时间过的特别快,快到一眨眼都已经与他重逢一周了。
好似上周的今天在教室里重新见到他就在昨天。
可她又觉得时间过的特别慢,慢到这一周里他们一起面对了无数件大事小事,好事坏事。
那些事情像无数条隐形的线将两人绑在一起,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异常牢固,再也不能分开。
给她一种已经跟他过完一辈子的错觉。
无论是快还是慢,只要她呆在他身边,就能感到幸福安定。
所以时温得坦然面对自己的心声:她恨嫁了。
尽管正式确立恋爱关系才几天,哪怕当时是她先主动求爱,但每个女孩心底都希望求婚是男孩子先主动。
就连时温这种大大咧咧,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的女生也是。
既想又不能明说,时温只能委婉的在贺承隽怀里举高右手,逆光对着无名指上那枚玫瑰银戒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点贺承隽:“贺承隽,你说我的手这么白这么细,是不是戴钻戒要比戴银戒好看啊?”
贺承隽同她目光一起看,像是没有抓到她话里想表达的点,沉默半晌给出一个很中肯的答复,“你的手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时温刚想接的话哽在喉间,说也不是咽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