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曦也看到了这条新闻,她说,“听说这次的台风是几十年难遇的一次,威力特别大。”
“我朋友在沿海高层的落地窗都吹碎了,特别吓人。”
陶昉点头,“已经感受到了,这几天风吹的好大。”
“我买了条新裙子,本来打算穿的。”邓曦说,“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一不小心就走光。”
“有道理。”陶昉说,“那你还让我买这么多裙子?”
她指了指车座旁一堆购物袋。
邓曦说,“那不是太好看了嘛。”
邓曦撑着下巴,细细打量陶昉,喃喃道,“昉昉,我觉得你变了好多哦。”
“嗯?”陶昉看她。
邓曦的目光顺着她往下,“就比如你的衣着,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轻盈的纱裙,但现在……”
她穿的是一件米白色的裙子,相比于纱裙是更贴身的材质,款式和剪裁都很简单。
整个人显得温婉恬静,多了一份沉淀的艺术气质。
像从昔日艳阳下跳脱的向日葵变成了恬淡的铃兰花。
陶昉笑了笑,说,“曦曦,人都是要长大的呀。”
“长大了,就不是小女孩了。”
只有小女孩才能那样无忧无虑的简单,只顾及自己的快乐。
而长大,便要权衡利弊,知道什么叫自私。
不知道为什么,邓曦看到这样的陶昉,心里很是心疼。
她伪装的很好,仿佛一杯温开水,让你觉得她一切都还不错。
可到底是从小生活到大的朋友,邓曦见过真正快乐的陶昉是怎样的。
她是那样喜欢阳光的女孩,喜欢一切明媚的东西,跳脱而张扬。
如今却沉郁下来,变得克制而理性。
她不露声色,可邓曦知道,她不快乐。
-
车子驶到酒店,天已经暗了下来。
邓曦和陶昉坐在沙发上,两人腿上都搁着笔记本电脑。
“这些就是参加这档综艺的选手。”
邓曦给她发了一个excel表格,陶昉打开,鼠标上下滑了滑。
表格很全,罗列了十几位明星的身高、腰围和尺寸。
最前面一排是明星的平面照,表格粘贴了链接,点击进去就能看见她前几期节目拍的照片,还很贴心的摘录了网友的评价。
陶昉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说实话她看完这些资料,觉得挺麻烦的。
她是八大高奢品牌girqun的设计师,只需要根据自己的理念设计衣服,向来都只有艺人模特迎合和讨好她的份,高定成衣从来都是人去迎合它,而不会为了迎合明星修修改改。
好在节目只剩下两期,淘汰完一部分演员后,现在只剩下十个人。
陶昉会负责两个人明星,按照赛制,她会接手pretty设计师负责的两人。
邓曦还给陶昉发了份资料,很详细,罗列了明星们的喜好、穿衣风格、性格还有背靠关系等等。
陶昉扫了一眼,随手关了这份资料,“字太多了,懒得看哦。”
邓曦了然,举起大拇指,“哎,我这是被磨砺的脑子锈了,咱们昉昉可是小公主,的确不用迎合谁。”
陶昉笑笑说,“是艺术不需要迎合谁。”
稍稍看了会儿资料,陶昉便关了电脑。
适时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回国后新买的卡,知道这个号码的不过几人。
“喂,哥。”
电话是陶霁打过来的,他这几次去了美国分公司,不在b市。
简单聊了几句,陶霁嘱咐道,“b市有台风,你不要到处乱跑。”
陶昉笑笑说,“哥,你看我像是乱跑的人吗?”
“我看了新闻,台风后天到b市,你记得提前去医院做复检。”
陶昉想到什么,点头,“好。”
陶霁翻开一张名片,说,“去市二院,杰森推荐了一个医生,姓刘,以后在b市就去那做检查。”
陶昉挂了电话。
这些年,她始终保持至少每月去医院检查一次的习惯。
杰森是她在美国的主治医生,也是心外科领域的大拿权威,可以说算是陶昉当年的救命恩人。
她查收了陶霁发来的邮件——刘永华医生,b市二院的心外科专家。
邓曦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热好的牛奶。
递给陶昉,她探过头去看了眼,待看清上面的小字,目光一愣。
她含含糊糊的问,“昉昉,你要去医院啊。”
陶昉把邮件关了,接过牛奶,喝了一口。
“嗯,要去复查。”
“啊?”邓曦扬声,“是又不舒服了吗?”
陶昉摇摇头,宽慰她,“没有,只是我定期要去复查一次,安全起见。”
“哦。”邓曦松了口气。
她垂眸,咬了咬唇,又问,“刚刚看到……你是去市二吗?”
“嗯。”陶昉应声。
“我主治医生给我推荐的专家,应该比较靠谱。”
邓曦若有所思,又问她,“昉昉,那你什么时候去啊,我陪你去?”
陶昉笑道,“明天吧,后天台风就来了,我早点去。”
邓曦咬了下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陶昉问。
“哦,没。”邓曦说,“我明天好像有个活,可能去不了。”
“没事。”陶昉笑道,“我又不是小孩,我可以自己去的。”
“嗯。”邓曦点点头。
“哦昉昉,明天可能有暴雨,你……你记得带把伞啊。”
*
天空暗沉下来,大片乌云聚集,和新闻里说的一样,台风怕是要来了。
陶昉把车窗关上,脱掉浴袍。
还是失策,衣柜里竟没有一条长裤,全是裙子。
好在带了件卡其风衣,她挑了挑,里面搭了件白色雪纺长裙。
陶昉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半,距离专家上班还有半小时。
她跑下楼,拦了辆车。
市二院她没来过,八年前b市还没建这家医院。
但昨夜她看了些资料,市二院目前已经是b市最好的三甲医院了。
车子在大门外停下,因为有预约,陶昉并不需要在现场挂号。
她看着医院的指引牌,乘电梯上了六楼。
有可能是时间还早,亦或是天气原因,楼层里等候的病人并不多。
医院开着空调,温度调的有些低。
因为穿着长裙,长筒靴也不是很长,半截小腿露在外面,凉飕飕的。
陶昉拉了拉风衣,从包里把病例资料拿出来。
她仰着下巴,顺着往里面走。
找到了心外科的科室,她视线落在旁边的铭牌上。
看到了和陶霁发给她的一模一样的名字。
科室的门是虚掩的。
很安静,透过细缝可以看见面对着门的方向坐着个人。
白色医生长袍,低垂着头,一半的脸被电脑挡着。
陶昉把门推开,手蜷起往门板上敲了敲。
“进。”
里面传来一道声音,音色清冽,带着点冷意。
门往里推,房间的原貌一览无余。
陶昉抱着病例资料,视线顺势落在了身着白色长袍的医生身上。
恰巧的,他抬起了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倏然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