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安得很会接吻,不是侵略,也不是试探,温度滚烫,力道也烫。舒澄澄差点都快忘了跟别人接吻是什么感觉,原来不会窒息,还很缠绵。
舒澄澄吻着吻着就闭上眼,闻安得突然把她一推,起身去踹上大门,折返回来抱起她往床上扔。
老木床咯吱咯吱的,叫得急促又猛烈,舒澄澄太久没这么接过吻了,被压着亲,胸腔剧烈起伏,也快叫出声,抓着他的T恤领口嘶声说:“慢、慢点!你慢点。”
闻安得没想到她这就不行了,笑着一咬她的下唇当作收尾,索性放开她,但舒澄澄还揪着他不松,喘匀了气,一欠身就咬在他喉结上,闻安得一愣,“你……”
舒澄澄抹了抹嘴,“你门都关了。”
闻安得又看了她半天,舒澄澄脸上透着股鱼死网破的惶急,好像个逃犯,但时不时闪烁的破灯光怎么照都浪漫,他一弯腰就又吻下去,这次吻在她锁骨上,再往下,牙齿一叼就挑开她两粒衬衫扣子,“我慢点,你躺好。”
两个人都熟练极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内衣扣子被解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把闻安得的裤腰踢散了,他掐住她的腰往身下按,舒澄澄自动抬起腿,他就捞住她的膝盖。大手掐在腿上又酥又热,久违的情欲蒸上脑细胞,她难耐地仰了一下脖子,眼泪都快流下来,闻安得看着她眼底亮晶晶,亮得让人心脏轻忽一飘,忍不住用手心盖住她的眼皮。
手掌盖上眼睛,舒澄澄慢慢僵住,好像在黑暗中陡然沉进一座房子,有人从身后遮住她的眼睛,倦声对她说:“睡觉吧,别闹了。”
她忽然分不清今夕何夕,下意识地伸手一推,闻安得被她推到一边,她自己也咕咚栽下了床,慢慢爬起来,两人又僵持着面面相觑。
舒澄澄还没缓过劲,一哆嗦就岔了气,抓着床咳得天昏地暗。闻安得起初不想理她,又点了根烟抽,最后还是伸手替她顺了顺气,又翻出瓶水拧开给她,舒澄澄灌了半瓶水,闻安得才说:“你不爱听就早说。”
舒澄澄擦干净嘴,“我没不爱听。”
闻安得没好气,“那你勾引我干什么?”
舒澄澄是满肚子戾气,急需抓一根救命稻草,好像是想证明她还能像以前那么靠做爱泵起肾上腺素,也好像是想找个正常人好好谈个正常的恋爱。结果闻安得的吻的确很好,但他不是霍止。
她不知道怎么说,岔开话题,“接着说,她去找弗洛伊德,然后呢?”
闻安得看着她,“她以为移情到弗洛伊德身上自己就能好了,结果没用。满意了?”
舒澄澄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心思全写在脸上了,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以前她让别人陪她谈情做爱打游戏,她也会以笑事人,至少宾主尽欢,她从来都不会对不起谁,但今天她又开始肆无忌惮伤害别人。闻安得没欠她半毛钱,她不该把他拉下水。
她低头收拾东西,笔记本、铅笔、卷尺,低声说了声“抱歉”,闻安得冷眼看着,“你想摆脱谁?霍止?”
舒澄澄勉强笑了笑,“都说了是捕风捉影。”
前些天绯闻八卦满城风雨,一句“捕风捉影”也许能糊弄别人,但闻安得家在这个圈子里,她这话没什么分量,“舒总,你想摆脱他也挺好的。老闻说他看你的样子像恨不得把你当颗月亮捧着,可被捧着不也就是被抓在手掌心里吗?千秋的事跟他有关系,可你喜欢被他抓着,所以你才睡不着,是不是?”
真讨厌,被人戳着脊梁骨教训。舒澄澄把东西一股脑全塞进包里就走,走出家门,听见闻安得说:“你自己活能顶天立地,但被人抓住就成蚂蚁了。别喜欢他。”
舒澄澄几乎是跑下了楼,出了一身汗,最后停在还没开门的商场橱窗前,看见镜面里自己锁骨上有个牙印,头发乱糟糟,脸色像鬼。等到商场开门,她走进商场买了衣服鞋子项链,把一身钞票穿在身上,弄好头发,遮住牙印,再照镜子,还是像鬼,孤魂野鬼。
她看着自己的鬼样子,心里发狠,好样的,霍止没把她怎么样,她自己就溃不成军。
她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慢吞吞地打车回千秋,一天的班都不知道是怎么上的,最后下班回酒店,在马路牙子上抽完半盒烟才站起来上楼,窗外天黑,酒店走廊里也光线昏黄,她在门边站了半天,才想起门不会自己打开,这才刷了房卡。
门里灯亮着,霍止正站在酒水台前,看她喝了一半的威士忌,还有放在一边的领带、水笔,抬眼问她:“给我买的?”
舒澄澄不想追究他是怎么进来的,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拢好衣领,本能地往后退,霍止由着她退,放下酒,披上外套走出来。舒澄澄靠上了墙根,退无可退,霍止低头闻闻她身上的烟味,“什么事这么烦心?”
她说不清,保持缄默,霍止不在意她不回答,拨开她的包,从里面捏出烟盒,往垃圾桶里一丢,“吃饭了吗?”
她摇摇头,霍止反手拉上门,“走吧,陪我去吃个饭。”
电梯门开,舒澄澄站着没动。
十几个小时前她和闻安得在一起,从亲吻到抚摸,差一步就到全垒打,想着要从这种关系里逃出去,现在这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