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腿突然没了力气，顺势倒在了身后的树上，树上粘着雪，雪很凉，触摸上那刹，痛彻心扉。
    没多久，程遇追了出来，拉起她。
    苏菲雨一把甩开，冷声说：“别碰我。”
    程遇眉梢蹙到一起，脸色变沉，“你这是干什么？”
    接了通电话的功夫，她人走了，他追上来，她还是这种态度，他有些不懂。
    苏菲雨没看他，自己扶着树站直，什么也没说，继续朝前走。
    程遇愣了几秒，跟过来，从后面拉住她的胳膊，“问你呢，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菲雨挣脱开，抬眸看向他，颤着眼睫问：“程遇，你想过我们的将来吗？你有想过跟我结婚吗？还是——”
    她顿了下，哽咽说：“还是，你只是想找个乐子，玩够了就扔。”
    这些话，是刘曦说给她听得，其实她还说了很多，都是很刻薄的话，她只是拣了两个能听的问出来。
    程遇手指蜷缩，似乎犹豫了一下。
    苏菲雨把手机怼程遇眼前，问他：“能告诉我，你们这算怎么回事吗？青梅竹马的感情？”
    程遇垂眸看过来，下一秒，眸子眯起，解释说：“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我们不是。”
    “你们不是什么？”苏菲雨反问，“这不是你家吗？她抱得不是你吗？还有，你们做了什么，需要去洗澡？”
    有些事不能细想，细想要命。
    她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很伤心。
    程遇去拉她的手，“我们没有，你要信我。”
    苏菲雨抽出手，向后退两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自嘲笑笑，“我不会随便带人回家，更不会和其他人有亲密的行为，你呢？”
    “刘曦不是外人。”
    “对，她不是外人，我是。”
    “这是闹着玩的。”程遇又说。
    “玩？”苏菲雨冷笑，“很好，那我不打扰你们玩。”
    话落，她抬脚继续走。
    程遇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抵在树上，“你能不能别这么孩子气？”
    孩子气？
    是啊，她就是孩子气了。
    倘若不是孩子气，她怎么会这么快陷进去，伤心伤身。
    程遇掐上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冷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很少哄人，更不会解释，今天算是第一次，对于他来说，这种感觉很不好，但因为是她，他愿意哄。
    “程遇。”苏菲雨凝视着他，定定道，“分手吧。”
    雪花飘落下来，正好落到程遇卷翘的眼睫上，带着这抹白，他咬牙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手腕上的心形纹身传来刺痛感，像是有针在扎，心也是一抽一抽的疼，大脑嗡地响了一声，他好像没听太清。
    “分手吧。”苏菲雨说。
    “要追人的是你，要分手的也是你。”程遇说，“凭什么？”
    之前和女生交往了那么多次，哪次分手不是他提的，苏菲雨，她敢。
    风吹乱了苏菲雨的发丝，有几缕贴在了脸上，恍惚间挡住了她的眸，说话的声音似乎更清冷了些。
    她说：“不合适。”
    程遇上前，扣住她的腰，把人按怀里，指尖胡乱游走，咬着她耳垂问她：“哪里不合适，嗯？”
    苏菲雨身体猛地战栗一下，伸手推了他一把，可惜没推开，反而被他抱得更紧，头顶上方传来声音。
    他说：“我不分手。”
    “何必呢？”苏菲雨声音放轻。
    程遇这样的人，注定不会为谁驻足，曾经她以为她可以成为他的那个“例外”，但事实，她也是众多之一，她的付出，激不起任何涟漪，太多时候，只是自我感动。
    好像……喜欢真的只是自己的事，强行把对方拉进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刘曦从饭店出来，远远喊了声：“阿遇。”
    单单一个称呼，苏菲雨知道自己已经差一步了，他是刘曦的阿遇，不是她的谁。
    苏菲雨用力掰开程遇的手，转身朝前跑。
    程遇拔腿去追，刘曦哎呀一声跌倒在地，“阿遇，我脚崴了。”
    “好疼。”
    程遇没停，继续追，隔着好远喊道：“苏菲雨我不会同意的。”
    苏菲雨顿住，回身看了他一眼，视线游走，落到后方的刘曦身上，她已经站起来了，正在朝前走着，身上披着的衣服很刺目，是程遇的。
    苏菲雨逼退眼角的泪，忽略心底最深的痛，轻扯唇角说：
    “是我不要你了。”
    程遇意识到她不只是说说，突然慌起来，心抽痛得厉害，垂在身侧的手指嵌入掌心深处。
    “对不起。”
    第58章 蜜吻是喜欢的人
    苏菲雨仿若没听到程遇的话,走得很决绝，胳膊甩动间无意中映出她腕间那抹黑，cy两个字越发刺眼，她拉了拉羽绒服袖子,扣上帽子,沿着小路扬长而去。
    雪越下越大,落了一身,她好像未觉,漫无目的地走着，先是去了科技投的楼顶，椅子摆放的位置没变,她想起了那日在这里唱歌的情景,颤着眼睫看向了远方。
    歌声似乎犹在耳边，但雀跃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
    肩膀上落下的雪更多了，隐隐浸湿了衣服，她随意扫了眼，转身下了楼,不知走了多久，看到有人从阶梯教室走出，影迹重叠,恍惚间回到了艺术节那晚。
    隔着氤氲的雾气,她看到了他告白的那幕，他搂着她说：“苏菲雨,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风更大了，耳朵被冻得发疼发痒，苏菲雨回过神,继续朝前走，教学楼前的小花园里传来吉他的声音，有男生在唱歌。
    前行的步子缓缓顿住，光影浮动间，她听到了那首歌。
    轻轻打开背包
    发现我的行囊
    是一本年轻的护照
    投入另一个
    天涯海角
    装过了多少温柔
    装过了多少惆怅
    ……
    歌声还在，但唱歌的人已经找寻不到了。
    苏菲雨眼底溢出氤氲的雾气，眼角慢慢变红，心底生出一抹酸涩。酸涩发酵膨胀，她有些不能呼吸了，一手搭在胸前，一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前倾，用力喘息。
    许久后。
    胀疼感才消失。
    她慢慢直起身子，放下胳膊，踩着积雪朝前走，脚下传来沙沙声像是烟花在空中绽放时发出的声音，思绪游走，她想起了漫天烟花下，她和他接吻的情景。
    当时有多幸福，现在便有多痛，好像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每条神经都在抽搐，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再攥紧，指甲陷入掌心深处，映出一道道掐痕。
    从小花园回宿舍楼会经过学校的便利店，苏菲雨推门走了进去，在货架上扫了一圈，视线定格在一排摆放整齐的红牛上，恍惚中，她好像看到红牛罐上有两个并排在一起的心形图案。
    她伸手拿起，垂眸仔细看时，心形图案消失不见。
    静默片刻，她把红牛放回原处，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冒着冷气的冰水，店员提醒，“同学，大雪天喝这个容易胃疼。”
    苏菲雨莞尔笑笑，“没事。”
    付完款她走出去，本就泛红的手指更红了。天气冷，瓶子外面隐约覆了一层白霜。
    没多久，苏菲雨五根手指没了知觉。
    她垂眸看了一眼，也好，身体难过时，心便不会难过了。
    没回宿舍，她去了校外，离a大稍远的地方，开了家米线店，她点了份辣的，慢条斯理吃着，她口淡，平时很少吃辣，今天算是尝试新口味了。
    吃饭的过程有些不忍直视，眼泪流的稀里哗啦，店员看不过，给她送了纸巾，她红着眼，含笑话：“辣的。”
    店员可能是看惯了这种失恋女生强行找借口的情况，顺着她的话说：“嗯，确实很辣，我给你来杯热水。”
    苏菲雨摇摇头，指指面前矿泉水，“我喝这个就行。”
    店员抿抿唇，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苏菲雨放下筷子，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水入胃那刹，她打了个寒颤。
    真的…好冰。
    先吃辣再喝冰水，下午苏菲雨的胃开始抗议了，疼得她额头直冒冷汗，蜷缩着身子躺床上，迷糊中，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
    剑眉星目薄唇。
    他一脸担忧地摸着她的头，问她怎么了？哪不舒服？
    她半眯着眸子看了看，认出是程遇，一把推开他，倔强说，你走开，我不要见到你。
    人影踉跄了一下，站起，下一秒，转身离开。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角溢出泪。
    “菲雨，菲雨。”有人在唤苏菲雨，她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孟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