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其实徐致远跟周皓倾都不饿,也就聊天耽误了些功夫。
唐嬷嬷不舍的看着徐致远,问:
“孩子,真不能多住几天吗?”
“不能啊嬷嬷。”徐致远无奈拒绝,“京里一堆事呢,我打算快马加鞭,去我外祖父家过中秋。”
“啊,那对,那对。那我一会儿回去写信,你帮我带回去吧。”
“好啊。”徐致远满口答应。
褚颜见时辰差不多了,柔声开口:
“娘,外甥明天要赶路,还是让他早些歇息吧。”
徐致远看不了唐嬷嬷的眼神,主动开口要求——
“嬷嬷,我跟您一个屋子睡啊?您屋有暖阁吧。”
“有,有,够你睡,够你睡。”唐嬷嬷忙不迭应声。
她还有好多话想问,还有好多事儿想说。
周皓倾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只要唐嬷嬷高兴就好。
搂着妻子回房,褚颜面色阴沉的道:
“母亲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致远到底成年了。”
虽说他们不觉得会怎样,可一旦传出去……
周皓倾明白她的意思,拍拍她肩头,说:
“放心,致远不是没分寸的人,他知道要怎么做。”
果不其然,徐致远在后宅把唐嬷嬷聊睡着以后,就离开了她的屋子,回周皓倾准备的客房。
次日褚颜得知以后,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
她对唐嬷嬷没什么太多感情,但她对周皓倾没说的。生怕任何一件事儿,会影响到丈夫。
徐致远带着常随骑马赶路,离老远就看到丁家商队错落有致的走在官道上。他们走的是盘山小路,看的一清二楚。
相信用不了多久,母亲跟小舅舅就能收到他跟皓倾舅舅的信件,那会儿应该就中秋节了吧……
……
丁琬接到徐致远、周皓倾的信,是在八月十三当天。
这几日她很忙,不仅要带人酿酒,还要准备中秋过节的东西。
这是他们在北境过得第一个中秋节,也是第二个大节日。
上一次的端午,热闹非常,吃食丰富。这一次的中秋,也能不落后。
因为搬进新房的缘故,辽东又派了一批驻北军,如今北境已有近一千人驻守,比以前要多的多。
两位夫子到达北境的第二天,学堂就开门收徒了。所有北境随军的孩子,全部去学堂,这样妇女们也能踏下心来在酒坊做工。她们在酒坊是有工钱的,每天五个铜板,中午管一顿饭,由军备营给钱。
每天学堂开课她们上工,学堂下学她们下工。上午能听到孩子们朗朗读书的声音,下午能听到孩子们“嘿……哈……”练功的声音。
丁琬把这些全部写在回信里,主要提及徐致遥。他们兄弟情深,徐致远特别惦记弟弟,每次信件上都着重提及。写完关于徐致遥的部分,剩下就是叮嘱大儿子也要照顾好自己。
命他每月逢八去丁文海那里,帮她看看。实则是让他过去热闹热闹,一个守着大宅子,终究是他肩负了所有。每每写到这儿,她都情难自控。
“吧嗒……吧嗒……”
两滴泪落下,好在没有打湿宣纸,她赶紧扭头冲向一旁。
佩文都习惯了,掏出帕子给她擦泪,说:
“夫人总是这样,每次给大少爷写信,都是这般难受。”
丁琬稍作平复,轻叹口气,道:
“咋能不伤心啊!我们都在这边,留他一人在京城。那样水深火热的地方,我……唉!”
这些东西原本不该徐致远承担,可徐永涵临危受命来北境驻守,京城那边萧逸帆如今官居一品,吸引火力。萧衍紧随其后,都在为铲除世家根基做前期工作。徐致远作为她跟徐永涵最看重的孩子,被皇上如此看重,说起来也是徐家的荣幸。
调整好情绪,继续写信,信上的内容大多以北境过中秋热闹为主。写的内容热闹,人的情绪也积极,倒也没再哭了。
写好后放在一旁,取出另一张宣纸,打算给周皓倾写回信。
翠云从外面进来,屈膝行礼,说:
“夫人,将军请您去会客堂见人。”
丁琬惊讶,“将军回来了?”
“是。”
丁琬吹干墨迹,用镇尺压好,简单整理下仪容出屋。
来到会客堂,当看到徐永涵身旁的人后,丁琬上扬嘴角。
“怎么,外甥女见到我,这么高兴?”
丁琬尴尬笑了下,走上前,微微福身——
“卫廖舅舅。”
很多年没有见了,上一次见,还是她没去京城之前,一晃这么多年,他已经蓄起了胡子,眼角也添了些许沧桑。
知道他会来,没想到来的这么晚。
徐永涵瞟了一眼卫廖,笑着说:
“你跟内子二舅的关系,是你们的,咱们各论各的。媳妇,叫什么舅舅,叫卫大哥就好。”
丁琬坐到他身边,轻柔摇头。
“你跟舅舅各论各的,我还是从二舅那边叫。卫廖舅舅,家中可好?舅母可给您添了麟儿?”
卫廖点头,满眼慈爱的看着她,道:
“两儿一女,小女儿刚满周岁。”
谭迁去京城的时候他成亲,这才几年光景,都三个孩子了。
“那可恭喜卫廖舅舅了。”
“你也是啊,苦尽甘来。”卫廖说完,端起茶杯掩面。
徐永涵亲昵搂着媳妇的纤腰,说:
“卫大哥如今任命辽东总守备,以后咱们这边的物资,都由卫大哥负责。”
丁琬闻言,缓缓颔首点头。
“有卫廖舅舅在,咱们这边断不会出现缺少东西的现象。”
卫廖放下茶杯,瞅着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的样子,道:
“别闹了行不?少谁还能少你们的?你男人可是辽东兵马大将军。不过我这次过来,是想确认一下,如果徐将军真打算驻守北境不回辽东,我就给朝廷上折子申请,让北境单独成立,这样辽东兵马大将军一职,也不用在空缺。”
大周整体分八大军区,徐永涵任辽东军区,可他一直都在北境,辽东整体兵务太杂、太多,卫廖有此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不过……
夫妻俩互看一眼,丁琬起身出去了。徐永涵则老神在在的转悠着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