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全都坐上炕,柳氏挨着母亲,柔声回答她所有的问题。
丁瑫念书很好。丁文江衙门很忙。公婆身体都不错……
反正万变不离其宗:她过得很好,家里不用惦记。
柳老汉听着回答,不住点头说:
“大丫有福气,公婆对她好,孩子也好,丈夫又做官,不错。”
柳母瞅着丈夫的样子,关心问:
“你跟文海家的咋样,相处融洽不?”
柳氏“呵呵……”轻笑,缓缓摇头。
“我们不经常在一起,就逢年过节能碰上。大面过得去就好,她是千金小姐,我这……总觉得跟她有距离。”
张氏跟汪氏彼此都往旁边看,他们相处的也一般。不是没努力过,就是相处不来。
不是谁都能好好相处,亲密无间,总有天生看不惯的。反正只要互不打扰,就皆大欢喜。
翠云带人把东西放在桌上,柳氏见状,笑着说:
“都是琬儿路上买的。到一个地方就买一些,有吃的、有用的。”
“哎呀,花那钱干啥啊,家里啥都不缺。”柳母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孙女这么惦记他们是好事儿,也是幸事儿。
画眉转一圈回来,丁琬招呼她帮忙给二老把脉。
柳老汉不依,倔强的说:
“把啥脉把脉,我俩身体好着呢。”
柳母率先伸出胳膊,冲着老伴儿抻哆说:
“琬儿的一片孝心,你听话就是。好不好的你知道?你又不是郎中。”
别看柳老汉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但老伴儿开口他必然就听。
画眉笑吟吟的给二老把过脉,说:
“外公、外婆的身体要比琬儿的祖父母好很多,柳外公烟袋杆子扔了之后,是不是喘气不费劲儿了?”
柳老汉不住点头,“是啊是啊,以前有痰卡不出来,现在没那个感觉了。”
收回手,得意的看着柳氏又道:
“看见没,你爹我……老当益壮。”
“嗒嗒……嗒嗒嗒……”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徐致通竟然第一个回应,把大家全都逗笑。
柳老汉一把将曾外孙抱在怀里,又亲又蹭。
这天柳家的果园,因为柳氏、丁琬的回来,也破例,放了半天假。
汪氏、张氏一起合作做饭,柳母拉着女儿还有外孙女,问着家里其他的事情,还有丁琬日后的打算。
“……那就不回去了呗,一直都在辽东?致远咋办,再有二年也该说亲了呢。”
上了年纪的人,惦记的事情就特别多,哪怕知道自己惦记也是干着急。
不过这份心很难得,丁琬都替徐致远开心。
“姥放心,那孩子的婚事不着急。等我安顿完这边,再张罗他的。小玮也没成亲呢,等他办完事儿的。”
“哎哟,丁玮还没成亲?今年多大了,十六还是十七?”
“十七了。”柳氏补充,“秋闱结束应该就有接过了,娘不用担心,有他继母帮着呢。”
谭瑶生了女儿,所以未来丁玥的靠山就是丁现跟丁玮。
丁现已经定位不会变,但丁玮前途无量,谭瑶会帮他找个贤惠、有能耐的媳妇。
谈话间,饭菜做好,摆了两桌,炕上一桌地上一桌。
张氏、汪氏带着孩子们坐在地上哪桌,丁琬跟柳氏本来也想下地,被二老强行留在炕上。
这在大周平凡人家,那可是莫大的殊荣。
自古男人为尊,他们这种出门子的女人回家即便是贵客,也达不到跟一家之主一起吃饭的级别。
席间,柳母、柳老汉不停的给柳氏母女俩夹菜。
一个是做姥姥的,一个是做娘的,在他们二老面前,全都是孩子。
吃过饭,张氏收拾桌子、汪氏烧水泡茶。
二人虽然全程没有任何交流,但做的事情都不重复,而且彼此眼里有活,谁也没占谁便宜。
柳氏见母亲无奈,轻轻推她,示意她别要求太多。过门都十多年也没相处好,往后只怕也就这样了。
淇哥儿比徐致遥大很多,玩不到一起去,铁蛋倒是可以。得到表姐同意,就带徐致遥去了西跨院。
爷爷用木头给他做了好多物件儿,他要拿给外甥玩。
正房分东西屋,老两口住东屋,西屋一直都空着。如今闺女、外孙女回来,正好都住在这边。
至于带来的那些下人,就住在果园那边的房子,那边是秋天摘果雇人时,给外地来做工的人提供住处。
画眉也跟着过去,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
汪氏跟柳汉生一起送他们过去,回来后碰下丁琬的胳膊,说:
“西屋收拾出来了,炕也烧上了,你带通哥儿过去歇会儿。”
丁琬点头,从柳氏怀里抱过闹觉的徐致通,便去了西屋。
柳母不放心,问着三儿媳,道:
“铁蛋他娘,那屋收拾好没?”
“娘放心,收拾好了。我回去瞅瞅,铁蛋带着遥哥儿呢,我怕他俩打架。”汪氏交代完去处,转身走了。
西屋丁琬喂好了通哥儿,给他盖好被子,便去了东跨院。
家里刚出事那会儿,二舅一家对她特别照顾,她一直都急在心上。
张氏闻声从西屋出来,见是外甥女,高兴的拉着她道:
“咋过来了?孩子睡了?”
“遥哥儿跟铁蛋玩去了,通哥儿睡了。刚才在屋里也没顾上跟二舅母聊天,我来找你坐会儿。”
“那咱去东屋。”张氏热络带着她过去,炕上渝姐儿正在绣花。
丁琬看了一眼,惊讶的说:
“渝姐儿这是尽得二舅母真传啊!绣的不错呢。”
张氏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哪有哪有,她就是自己感兴趣,我帮个忙罢了。”
“闺女,去西屋找你哥。”
“哦。”渝姐儿下地穿鞋,冲丁琬微微福身,就走了。
他们表姐妹之间年龄相差很大,说不到一起去。
丁琬也没客气,脱鞋上炕,道:
“二舅母回来之后咋样,还舒心吗?”
“挺好的。”张氏知道她关心的是啥,不在意的摇摇头,“我们都有度,不会越线的,放心。”
拿了些零嘴、点心放在桌上,又给她倒了杯温水。
“也没啥好吃的,你别挑。”
“挑啥,跟以前比,这不是好太多了?”丁琬边说边抓把瓜子,慢悠悠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