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婆子带人进来又行礼出去。
瘦削的丁翠兰走进屋,丁琬看愣了。
“小姑,你……”
“我没事儿。”丁翠兰摇头,走到她跟前又道,“就是年前大月份小产了。”
“啥时候?”丁琬追问。
她生徐致通的时候母亲上京,可一个字都没漏。年前父亲去京城过年,也一个字都没说。
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着柳氏。
后者不堪压力,只能闷闷的说:
“在你生产之前。我之所以去的那么晚,就是照顾你小姑了。原本我是想告诉你,可你小姑怕你爷、奶知道,跟着着急,说啥都不让我说。”
丁翠兰推了推侄女,恬淡的道:
“行了啊,都过去了。我现在调养身体呢,过些日子就能好。”
丁琬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心知这还是有事儿瞒着。但也了解她的脾气,她不想说,就不管怎么问,也都于事无补。
蓦地起身,一言不发往外走。
丁翠兰见状心里“咯噔”一记,忙伸手拽她,道:
“干啥去啊?你要是生气就说我几句,这板着脸出去算啥?我跟你讲,你爷、你奶可还都不知道呢。”
丁琬抽出胳膊,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说:
“我能干啥,我还敢干啥!你多能耐啊,说瞒着就瞒着,我都来了也不说。爱说不说,我还懒得问呢。”
“哎哟,你可歇了吧,这是干啥嘛。”丁翠兰哄她也算有经验,撒娇耍赖的把人拖住不让走。
丁琬无语的摇摇头。
“松开吧,我让画眉过来给你看看身子。”
刀子嘴、豆腐心。
丁翠兰闻言忙松开她,道:
“其实也不用看,你姑父给找了挺好的郎中,已经帮我看看了。”
“小姑父找的跟我找的能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丁翠兰急忙狗腿的摇头。
丁琬出去以后,小媳妇儿长舒口气,道:
“嫂子,你这闺女……忒吓人。”
柳氏抿唇没吱声,但“默认”的举动,算是回应。
很快,画眉跟丁琬回来了。经她一番诊脉,又看了丁翠兰喝的药方,冲丁琬道:
“放心吧,安夫人身体没事儿。按她的恢复状态,今年上秋就差不多了。”
无论丁翠兰说多少句,都抵不过画眉说一句。
毕竟她的医术,丁琬是认可的。
听到小姑确实没事儿,这才面色缓和道:
“那你就按时吃药,燕窝、阿胶啥的你尽管吃。等二叔回去,我让他去我家……”
“你可别,我家也有,吃不过来。”丁翠兰急忙拒绝,“再说嫂子也给我,你小姑父也买,真是吃不过来。”
以安辰对她的疼宠,想来也的确委屈不了她。
画眉见没她什么事儿,找个借口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三个人。
丁琬直到这会儿才意识到,小姑家的孩子没有在。
“孩子呢?没带来吗?”
“带了。”丁翠兰回答,“在前面跟遥哥儿、瑫哥儿玩呢。”
小孩就喜欢找小孩,尤其他们跟丁文江住的进,表兄弟经常在一起。
丁翠兰瞅着睡得小脸通红的孩子,又道:
“这个咋瞅着像大可哥呢?”
丁琬颔首,“是有一些,到底都是徐家人,肯定要像。”
“省事儿不?”丁翠兰闲话家常。
她除了身子纤瘦一些,精气神啥的都没有问题。
聊了好一会儿,前面来人说丁文江回来了。
丁翠兰一听这话,打趣的说道:
“肯定是大哥知道闺女来了,所以提前回来。平常哪有这么早过。”
柳氏轻笑算作默认。
丁琬心里暖和,让翠云照顾好徐致通,他们直接去了前面。
别看家眷都在衙门后宅,但丁文江白天很少回来。
他勤于政事,衙门很少有能堆积到下个月的案子,除非是月底才开始的。
原本有丽人堂、盛聚楼、商队等地方,已经解决了城内一部分人做工的问题。
如今酒坊、作坊又都在这边落户,相信今年的税收,又会增加一大截。
来到前面大客厅,丁文江正跟二弟聊天。丁琬走到跟前,微微福身,唤了声“父亲”。
丁文江上下打量一番,说:
“瘦了。”
丁琬到他身边坐下,撒娇的道:
“正因为瘦了,才来爹这边吃好东西补补。”
丁文江“呵呵……”轻笑,不住颔首说:
“想吃啥就告诉婆子,让婆子做。通哥儿呢?还在睡?”
“累坏了,让他再睡会儿,稍后开饭时叫他。”
丁文江见吃饭还得等等,便喊女儿、弟弟,去书房谈事。
柳氏虽然舍不得闺女,但也知道他们有要事相商,不能耽搁。
丁翠兰见他们要去书房,颠颠也要跟着。
几个人进了书房后,丁文江开门见山道:
“张青山当天来的时候就找了我,那边房子、东西啥的,老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只不过这粮食……”
丁翠兰见大哥没说,自己帮着补充道:
“去年昉州这边的粮都运去了东南,高粱并不是很多,至少你酒坊用了之后,应该就不会剩了。但这个你也不用担心,你小姑父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丁琬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只是高粱而已。
“小姑,高粱的事情还得麻烦小姑父去找。至于城里的粮……我能不动就不动,就算是动了,也肯定地时间给你们补上。”
有那年蝗灾的事情摆在前,所以丁文江这些年做父母官,都习惯让粮仓充足。
真要是哪里闹灾,也不至于等朝廷拨救济粮的时候,闹出人命。
丁文海放下茶杯,看着亲哥哥,道:
“粮食的事儿,我回去帮你问问户部。弟弟旁的本事儿没有,户部还认识一些典吏,能帮上一些忙。”
“你要能问,倒不如帮我问问,年前用的那批粮,到底啥时候能补足。”丁文江再次要求。
运粮去东边,一个府尹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想也知道,是户部那边授意。
挪了粮食按规矩会在后期补上,但迟迟都没有消息,他很方。
丁琬不解,纳闷的道:
“爹,什么时候要的?”
“去年七月,我以为秋收能给,可现在也没有信儿。”丁文江回答。
如果不是扛不住了,他还不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