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人都对新转来的羽生零充满好奇心,连岛崎真奈也一直在上课期间聊起他。
从他的肤色到双瞳。
这个家伙没有把他惹人注目的外表做什么掩盖,虽然和大家一样也穿着校服,嘴里的话别说有多礼貌了,但是也掩不住那股冲天的“我是异类”的味儿。
浓重的新鲜感席卷整个班,而且山梨敢肯定不出一天就会把消息传遍全校。
山梨皱着眉头,心不在焉听着旁边的絮叨,拿着笔杆的手掐得之间发白,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才不让敌意在脸上显露。
毕竟在这里的羽生零,不是一个挑选人类成为容器的妖怪,而是一个有着妖冶面容的转校生。
课间休息的时间里根本没有人真正去休息,声音或大或小,都在谈论着同一个名字——羽生零。
山梨厌恶得想笑,什么狗屁转校生,要是去查一下,就知道那个人的履历全都是虚假的,以前的一切都是不可相信的。
“哇,山梨你受什么刺激了吗,怎么这么认真?”岛崎真奈说了半天,发现山梨还在埋头写笔记。
难道一个寒假真的彻底改变了一个人?
听到这话,山梨笔尖顿了顿,悬停在纸上几毫米,说:“唔,也没有啦,就是不想让成绩太差了......”
“我,我想考大学。”脱口而出的话让山梨自己都惊讶了。
她、她想考大学吗?
应该只是用来搪塞的理由,但是却让她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不过,她担心自己的话被传得到处都是,赶紧补充:“额,我也就是想想...才高一嘛!”
“总之,想多花些精力在学习上。”山梨扭头,表情有些歉意,“恐怕,之后不能经常陪真奈你去网球场了哦。”
那个地方,她从此以后都不要靠近了,要远离一切危险。
岛崎真奈虽然觉得很突然,心里也遗憾,但是作为朋友,她也不能拦着别人学习,只好瘪瘪嘴点头,自己一个人去刷论坛。
笔尖在白纸上游走,沙沙的声音如同白噪音抚平山梨心中的焦躁不安,这声音能够隔绝不远处的喧闹——太多人围着羽生零与他谈话,偏偏那人一点也不知道在教室里说话要小声,时不时就能听见那边传来刺耳的叫声。
每次课间都是如此,众人的热情持续了一周才渐渐减弱。
羽生零温柔和煦又带点狡黠的形象立在大家的心里,没有人注意到偌大的教室里还有人没有围在羽生零的周围。
山梨在这一周的时间里警惕心拉满,但是对方好像猜得到她的态度,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和她有过交汇,安心当着新来的“交际花”。
而山梨则每日忍受情欲的折磨到近乎崩溃的程度,羽生零和她在一个教室里,她鼻子能清楚嗅到他的味道——这完全勾起她的“饮食”之欲,疯狂催促花穴分泌更多的津液,那是馋美味食物的粘液。
上学的每一天,山梨都要跑五六次厕所,即使她也是忍到不能再忍的地步,再不夺门而出就要在教室崩溃了,她没有选择。
羽生零虽然不和她说话,俩人正面连眼神交流都未曾有过,可是她每每走出教室门的刹那,第六感如同她后背的眼睛——有人在看她。
现在,对山梨而言,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周末。
熬到周末,她才算是稍微解脱一些,关在房间里,不必随时承受可能被大家察觉异样的压力。
山梨正坐在电脑桌前,浏览【日本青少年网球爱好者联盟】如今已经成为她的一种习惯,但她从不在学校里看,她害怕被真奈发现以后就无法拒绝陪她要求去网球场的要求。
所以,她总是回家以后锁上门在房间偷偷看看,忍住不发言成为她最后的原则。
U-17比赛结束以后,论坛的聊天灌水又回复往常的样子,偶尔甚至还会有人顶出讨论山梨的几个热帖,在里边留个吃瓜的足迹。
“哐哐,哐哐——”
正百无聊赖的时候,她房间的门被敲响。
?
“山梨~”
是妈妈啊,听这语气,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
山梨滑下座椅,连忙去开门。
门一打开,山梨就感觉一阵风直往她脸上拍,那种厚实坚硬的纸片蹭过她的脸颊。
“这是什么?”山梨惊讶道。
铃木太太兴高采烈,解释道:“宝贝,你不知道我最近抽奖的手气有多好!”
“当当当当~这是我刚抽到的音乐会入场券!”
“刚好一张券最多可供叁人使用,就在明天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去听音乐会,多么浪漫美好~”
铃木太太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
山梨哑口,最近...好像妈妈抽奖的手气确实好得过分,那种买一送一的小奖励开到手软,之前还抽到过游乐园的免费票,只不过山梨的身体状况支撑不了她去游乐园那种地方玩一天,所以票只能浪费掉了。
看着妈妈眼睛里的期待,山梨心一横点头:“好啊。”
一场音乐会也就两叁个小时,还只需要坐着,就算中途需要去厕所,也很方便——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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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山梨穿得比平常更厚,长到大腿的羽绒外套,里边的内搭是毛线针织裙,长达她的脚踝。
虽然显矮,但是够温暖够心安。
一是担心结束后会更冷,二则是这样严密的穿着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就算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她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出糗。
来之前山梨就看了门票上的信息,演奏者是一位新锐钢琴家,年纪轻轻就获奖无数。
这些都很好,除了——他也姓迹部。
可能,有钱人的联系就是这样盘根错节吧。
已经满口答应了要去音乐会的山梨无法对自己妈妈出尔反尔,只能安慰自己,别人姓迹部也不代表什么。
她总不能杯弓蛇影,一个印在门票上的姓氏就把她吓住了?
......
抵达剧院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已经落座。
检票的人看了看铃木太太递过去的门票,弯着腰将他们一行人请到了最前排。
这样他们都很惊讶,没想到免费抽中的券居然位置这么考前。
一落座就感慨起最近的运气真是爆棚,铃木太太甚至可惜今天没有穿得隆重一些,坐在前排听音乐会就如同前排看秀一样,观看者本身也会成为一种风景。
山梨低头看看拖到脚踝的深色针织裙,四下张望,周围坐在前排的人几乎都是穿着得体的套装,仿佛不是来享受音乐,而是来开什么国际会议似的。
总之——她确实有点煞风景了。
好在演奏快要开始了,音乐厅的灯光只开了舞台上的,观众席陷入一片漆黑。
大家适应了几分钟,才习惯在这种环境中视物。
黑暗中,听觉会变得更加敏锐——
山梨听到脚步声,节奏缓慢,步履坚定...
“请问是铃木山梨小姐吗?”
山梨倒没有被吓到,冥冥中她似乎预判了脚步的主人是要找她。
或者说,她的生活从某个时刻开始,就从来没有正常的时候了。
她习惯了,只是平静地与人交谈:“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了点欢欣:“真是太恭喜您了,我们刚才发现您这张免费门票还包含了一个贵宾室名额。”
“嗯?”山梨有些疑惑。
侍者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只能从你们叁个人里选择哦,不能够转让给别人。”
山梨抬眼,听这意思就是她们一家叁口有且只能有一个人去那个贵宾室咯。
铃木太太能够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容,很自然地接过话头:“那就山梨去吧,我和你爸爸能够在第一排已经很满足了~”
很明显,那位侍者也是这样想的,她立即满面笑容。
“是呀,这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好羡慕铃木小姐的运气。”
侍者站在这里,叁人交头接耳的样子实在惹人注目,再加上铃木太太难掩的笑声,坐在前排的人目光都忍不住落到她们这里。
山梨感到有些窘迫,连忙催促侍者先带她去贵宾室。
这剧院修得奢华阔大,出了音乐大厅,山梨跟在侍者身后走了好久。
好像是为了给她解闷,对方一直保持着谈话的节奏,既不让她觉得被骚扰,也不让她觉得气氛尴尬。
优良的工作素养让山梨不得不钦佩起来。
终于走到贵宾室的门口,侍者弓腰抬手,礼貌请山梨进入。
门前的山梨虽然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还是被贵宾室的豪奢程度吓到。
光是那扇双开的大门就透露出财大气粗的感觉,门上雕刻着极为繁复的花纹,古朴的木色和极繁的雕刻细节,冲和出一种高贵典雅之感。
旁边相连的圆柱恐怕要几人合抱才能抱住,山梨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抓紧了自己的裙子,稍微把裙子往上提起,像误闯宫殿的平民。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贵宾室的构造上,等身后响起一声沉闷,被吓了一跳的同时意识到身后的侍者关上了门。
误入穷奢极欲的华丽宫殿,山梨看花了眼,抬头低头,穹顶离她很远,上边竟然是彩色的玻璃,地毯是米白色的,她穿着有厚鞋底的鞋都能感觉到地毯有多柔软。
要不是有人看着,她一定会当场脱掉鞋子试试地毯的脚感。
山梨环顾了一圈,忽然想起——这是音乐会的贵宾室啊!
可是,这四面都是白墙的模样,看不出能让她视听上有什么尊贵享受,这根本连演奏者都看不到呢。
“嗯...这就是贵宾室吗?”山梨转身问道。
侍者仿佛已经等候多时了,就等她开口问这句话一般,流水般作答:“铃木小姐,这里是专门的更衣室。”
啊?
山梨一脑门的问号,怎么把她带更衣室来了。
侍者抬起手,微笑的角度都十分标准:“请您跟我来这边试穿礼服。”
“进入我们剧院的贵宾室是有dress code的。”
山梨恍然大悟,她忘了,她忘了。
侍者跟她说的是那张免费门票上的贵宾室名额只有一个,但是——
可从来没有说过贵宾室只有她一个人啊。
在山梨的头脑中,那个贵宾室就如同举办皇家晚宴的大厅,里边除了她,都是一些豪掷千金进入贵宾室享受的土豪。
强烈的负担感窜了上来,但是箭在弦上,现在逃跑未免太没骨气,而且...面前的侍者笑得太过温柔,她不忍心决绝。
山梨硬着头皮跟在后边,礼服美丽,但有多美丽构造就有多复杂,全程都是由温柔的侍者姐姐替山梨服务,她仿佛成为任人打扮的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