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棠忍不住低头,视线落在自己的胸前。
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是觉得她……小了吗?
她忍不住抬手,隔着空气,五指并拢,大体描摹着自己的形状。
虽然不大,但应该也不至于小吧,而且看他每次又摸又咬不可自拔那个样子,不像是嫌弃她小啊……
昭棠脸热热的,结果一抬眼,她整个人就裂开了。
那个本应在厨房里做饭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正一言不发地斜倚在厨房门边,视线安静地落在她身上,眸色晦暗。
昭棠只觉刚刚描摹过的那只手,手心滚烫:“……”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男人直勾勾盯着她,没说话。最后还是昭棠先承受不住这心里压力,假装无事发生地端起面前的水果盘:“你要吃车厘子和草莓吗?”
要说她现在心理素质真是越来越好了,不得不说这里面也有某人的功劳。每天和没皮没脸的男人斗智斗勇,心理素质不好都难。
总之就这么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一脸纯洁无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过于纯洁,男人都不好意思耍流氓了。路景越“嗯”了一声,果然走过来,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捡起一颗车厘子放在嘴里。
“不甜。”
“不甜吗?”昭棠困惑了,又立刻拿了一颗放进嘴里,“这不是很甜吗?”
路景越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回到了厨房。
昭棠以为她这个社死就这么就算揭过去了,结果到晚上,她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白亮的灯光下,她被男人压在柔软的床里,脚背死死绷紧了,脚趾尖都充血成了粉红色。
男人的手掌就覆在她晚间描摹过的地方,不同的是,她自己隔着空气都没好意思碰到,他没皮没脸,手指都陷了下去……
还在她耳边说着不要脸的话,听得她血液乱窜,浑身都不对劲了。
“你指望木瓜有什么用呢?那只能给你解馋。”
“只有我能帮你……”
呜呜呜,她不要他帮!
第66章
第二天是端午节, 和他约定好的,跟他回家的日子。
本来按照昭棠的风格,像这种大事的头一天晚上, 必然会有全套的挑衣服、化妆预演流程,就像她之前表白的时候。
但昨晚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总之她的计划被某人破坏得猝不及防。
早上出门前多多少少就有些手忙脚乱。
昭棠不知道路景越父母的喜好,从衣柜里拿出衣服一件件地比划。路景越就双手撑在身后, 大少爷似的半躺在床上看她紧张的模样。
昭棠:“这件这么样?”
路景越:“还行。”
昭棠:“这件呢?”
路景越:“差不多。”
昭棠:“……”
“路景越!”昭棠嗔他。
这个始作俑者不将功折过都算了,还这么不认真。
路景越就笑, 随手拿起一条裙子看了眼又扔到一旁,吊儿郎当地说:“我对衣服又没感觉, 要我怎么说?你要是问我人怎么样,那我话可就多了。”
昭棠:“……”
不过仔细看看, 的确是没有一件衣服可以有那种惊艳四座的效果, 她顿时有些懊恼:“我该提前买几件新衣服的。”
结果一来这段时间两地奔波,二来……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觉得自己每件衣服都好看。
“你不是买了新衣服吗?”路景越忽然问。
昭棠被他给问愣住了:“什么时候, 我怎么不知道?”
路景越神情无比认真:“五一的时候, 我亲眼看你收起来了。”
昭棠下意识想说五一买的衣服这都快六月底了还算新衣服吗?但转念一想, 她五一也没买过什么衣服啊,对上他一脸笃定的神情,忍不住反思自己真的是鱼的记忆?
衣柜里的衣服大半都被她扔床上了, 她又扫了眼, 没看见,问路景越:“你看我放哪里了?”
路景越笑了一声,在昭棠期待的目光里起身走到她身边。然后, 昭棠就眼睁睁看着男人长指勾开内衣抽屉, 先从里面挑了一件茱萸粉缀着蕾丝花边的内衣, 再从旁边拿出一条面料轻薄的同色小内,递到她面前:“这个不挺好看的吗?”
昭棠:“………………”
如果不是考虑到一会儿要见他家人,他身上不好带伤,她真的是恨不得锤他一顿!
昭棠在他身上吃尽了亏,最后没再问他意见,靠着自己的直觉挑了一条浅色的裙子。v领,微微落肩,腰掐得细细的,还带一条拇指宽的腰封,到小腿的长度,端庄大气里透点法式慵懒。
换好衣服后,她给自己化了个白开水妆,几乎察觉不到妆感,只有一点点浅淡的眼影,和裙子的色调呼应。
她又仔细卷了卷发尾,头发自然垂落,才发现这段时间头发已经长长了不少。昭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头发捆起来,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脸部线条立刻清晰明朗起来,像艺术家手下最精致的曲线,小巧玲珑,弧度圆润。
路景越父母家在城南,不算大的小别墅,也就二百平米左右。环境却极好,周遭有天然的植被绿化,小区门口有两人站岗,与一般小区门口打瞌睡的大爷不同。这两人年轻英气,姿态笔挺,两手垂落紧贴裤缝,大太阳底下纹丝不动。
路景越车刚一开进去,昭棠立刻有种连周遭空气都安静肃然的感觉,下车的时候紧张地去牵他的手,想想又怕被长辈们看到不太好,立刻松开。
路景越被她逗笑了,主动来牵她:“你紧张什么?该紧张的是他们。”
昭棠不理解:“他们紧张什么?”
路景越笑得不正经:“要是今儿个让你跑了,他们儿子这辈子就得单身到八十岁了,你说他们紧张不紧张?”
昭棠:“……”
说起来,虽然昭棠高中的时候与他同住一个小区,但他是跟爷爷奶奶住,他的父母没有陪读,昭棠也没怎么见过他的妈妈,而他的爸爸她更是一次都没有见过。
此时路景越推门而进,夫妻两人已经等在了玄关处。他们看起来比昭棠想象的还要年轻,已经人到中年的一对夫妻,身上却看不出什么烟火气。
孟时锦白皙美丽,是那种透着几分英气的美。她的身材高挑,身上穿一袭蓝色的裙子,剪裁利落大气,质感不俗。孟时锦的身后站着路景越的父亲路寻,比孟时锦还要高出一个头。昭棠曾经在电视上见过他几次,但她本就是个脸盲,更何况隔着电视机,只是觉得这人格外高大英挺,气质不同寻常,言行间透着某种沉稳的力量感。
此时近距离一看,才发觉路景越的五官至少有七分像爸爸。一样清晰利落的轮廓,立体英挺的五官,流畅的下颌线条。只是路寻的眼睛带一点浅咖色,气质上更加温和,而路景越眼眸漆黑,眼尾微微上扬,带一点点攻击性,多了几分少年的飞扬恣意。
昭棠将礼物递上,腼腆地喊:“伯父,伯母,你们好。”
孟时锦连忙上前接过礼盒,路寻温和地笑着说:“小棠,快进来坐。”
阿姨早已经准备好了茶,今年新春的雨前龙井。路寻怕昭棠年轻人喝不惯茶,又让阿姨去榨果汁。昭棠哪儿好意思,忙说不用,孟时锦笑着说:“你陪我喝,我喝不来他们爷俩这苦茶水。”
第一次跟男朋友回家,紧张在所难免,好在路景越爸妈都是很好很体贴的人,全程一直在拿路景越开涮,孟时锦为了让她放松,一点不给自己儿子面子,专挑丢脸的事说给昭棠听。
“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小时候还被鸽子吓得发高烧呢。”孟时锦掩着唇笑,和丈夫相视一眼,“是小学五年级吧?”
路寻含笑点头:“对,五年级。”
“他小学五年级那会儿,他们班课外活动组织去广场上喂鸽子,老师事前也问过说有没有怕鸟的同学啊?怕鸟的同学请举手,这次活动可以和别的班级交换,可他愣是没吭声,还真跟着一帮老师同学去广场喂了半天鸽子。”
昭棠吃惊极了,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一脸不解:“你不是怕羽毛吗?怎么不说?”
“他爱面子啊!”孟时锦笑着替他回答,“你不知道他小时候有多怕鸟,孟逐溪养的珍珠鸟,拳头那样的一只,小小的,圆圆的,肚皮是白色的,耳朵边边两撮橘色的毛,可爱极了,都能把他吓得呼吸急促,浑身发抖。可是那个下午他一脸平静地喂完鸽子,回来老师同学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怕鸟!”
“这,这么厉害的吗?”昭棠简直不敢置信,“广场上那么多的鸽子啊。”
换位思考一下,她怕蛇,假如让她去给……天,不能想,想想都浑身发麻!
“厉害什么啊?死要面子活受罪!”孟时锦笑得直摇头,“回来当晚就发高烧,病了好几天呢。”
被爸妈当着女朋友说自己丢脸的事,传说中十分要面子的路景越竟然也没脾气,只是跟着笑,目光安静地凝在昭棠的身上。
路寻笑着解释:“他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是心思重,从小就不肯让人知道他的弱点。”
四人聊着,没一会儿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声,然后是隔着窗户热热闹闹的交谈声。路景越拍了拍她的手,起身出去:“外公和爷爷他们,来看我带回来的是真人还是ai。”
昭棠:“……”
你看我像ai?
孟时锦在一旁笑:“光棍打太多年了,忽然说自己有女朋友,那谁能信他?还以为又是什么拒绝相亲的借口呢。”
“又?”昭棠好奇地问。
孟时锦:“啊,之前说什么大师算过了,未来老婆名字两个字,前面一个带火,后面一个带木,木火通明。”
昭棠:“……”
三两句话的功夫,路景越父子已经将人迎了进来。
他亲近的长辈都来了。
他的外公,他的爷爷奶奶。连孟言溪和孟逐溪兄妹都来了,孟言溪手里还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奶娃娃,胖乎乎的手指摸着爸爸的下巴,嘴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昭棠一一喊了人。
路景越心细如尘,早算准了这堆人提前不说,但临到头了肯定会来凑热闹,替昭棠准备好了礼物。昭棠将礼物一一送上,外公和爷爷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和孟时锦路寻夫妻对视一眼,所有人十分默契地各自掏出一个红包来。
昭棠惊讶了。
她刚刚是在拜早年吗?这,这早年也太早了一点儿吧?而且目测这些红包也都太厚了。
她怎么敢接?
她求助地去看路景越,路景越也很无奈,站在她身边,对长辈们说:“你们这样该把她吓着了。”
昭棠以为路景越是在帮自己说话,用力点头,结果下一秒,男人转头看向她,说:“收下吧,你要不收就该把我吓着了。”
昭棠:“?”
昭棠没有见过别人的父母,也没见别人见过父母,对这种情况并没有什么预判,但见所有人郑重的神情,心中隐隐猜测着这是某种仪式,她不敢擅自拒绝,在路景越鼓励的目光里,接下了五个红包,一一道谢。
人多热闹,再加上孟言溪孟逐溪兄妹,还有孟言溪襁褓中的儿子,一屋子笑声不断。大人们聊着天,昭棠喜欢小孩子,目光一直被孟言溪的儿子吸引。
虽然事先从路景越口中知道孟言溪有个儿子,但上次并没有见到。而且昭棠从未见过孟言溪的妻子,孟言溪给昭棠的感觉就是年轻有钱、有一点点风流的单身男人,随意一个姿势都能上杂志封面给未婚少女们做梦那种。此时这样的男人怀里却抱着个奶娃娃……画面反差实在是有些大。
小家伙乳名小团子,倒是人如其名。糯米团子似的一团,胖嘟嘟的,看起来软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