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坚决反击。贝琳娜连一秒钟的思考都没有就给出了答案。
廖秀兰摊开手说道:“现在你还觉得我做事太绝吗?如果当年换成你妈,她只会做得更绝。她收养了黄志毅,然后又把他送到我身边,让我帮忙照顾。如果我做了同样的事,你能原谅吗?我偷偷收养了你爸的私生女,养大之后送回你妈身边,让你妈照顾。这个私生女帮我偷你家的钱,杀你的父母,夺你的家产。贝琳娜,你觉得做了这样的事,我可以被原谅吗?”
贝琳娜的眼瞳开始轻颤。这种事怎么可以原谅啊?
“是啊,这种事怎么可以原谅?黄志毅想要杀我这个人,你妈诛的却是我的心。”廖秀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贝琳娜,态度前所未有的冷酷:“现在你能理解我的话了吗?你妈对我做的事永远不能被原谅。我这个人很直,心里有事藏不住。我跟你说一句实话吧,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烦,所以请你把这个办公室里的东西收拾收拾,赶紧离开。你被辞退了。”
罗西归案之后,警察三天两头来找贝琳娜协助调查,也因此,她手里的工作早就交接给别人了。她如今只要拿上自己的东西,去hr那边办理一下相关手续就可以离开。
廖秀兰看也不看贝琳娜陡然色变的脸,推开门走到外面,对潘工说道:“设计部以后就交给你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已不言而喻。
潘工马上站起身应诺,而贝琳娜踉跄着追出办公室,嗓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廖阿姨,求你不要这样。”
这是她头一次示弱。可是如果不示弱,她又能怎么办呢?她的账户已经被冻结,母亲在国外的财产也被国际刑警查封,为了补上那笔被挪用的公款,她卖了房子和车子,现在已一无所有。
如果再失去这份工作,她竟不知道生活该如何继续?从天堂坠入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然而廖秀兰根本不搭理她,头也不回地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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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办公室,文佳木把那盆含羞草塞进叶先生手里。
“送给你。”
“怎么忽然送我一盆草?”叶淮琰轻轻拨弄害羞的草叶,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文佳木话未出口,脸颊却先红透了。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声问道:“你看这株含羞草像什么?”
叶淮琰转动花盆细看片刻,然后又看向新出炉的女朋友,笑着说道:“像你。”
文佳木捧住滚烫的脸颊,羞得嗓音都在打颤:“所以我把我自己送给你了。你要吗?”
叶淮琰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女朋友在向自己表白。虽然之前已经表白过,但是这一次,意义却又大为不同。“把我自己送给你”是托付终生的意思吗?
心脏蓦然滚烫,叫叶淮琰差点落泪。他立刻俯下身,吻住了女友娇嫩柔软的唇瓣。
深吻了好一会儿,他才依依不舍地拉开一些距离,嗓音沙哑地回答:“要。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文佳木灿烂地笑了,然后搂住叶先生的脖颈,也主动送上一个热吻。
吻完,叶淮琰开始快速交接手里的工作。文佳木抱着含羞草坐在一边等。闲来无事的她左看右看,发现文件柜里竟然放着很多药瓶,那些应该都是治疗抑郁症的吧?
发现她好奇的目光凝注在那些药瓶上,叶淮琰马上拉开文件柜,把它们全部扔进垃圾桶。
“为什么扔掉?”文佳木紧张地站起来。据说得了抑郁症一定要吃药的,不然病情会恶化。
“我已经很久没吃了,过期了。”叶淮琰用指腹轻轻摩挲女友莹白的脸颊,低沉嗓音里透着轻松愉悦:“把鹰之巢开幕式的邀请函给你的那一天,我就再也没吃过这些药了。因为喜欢上了你,我不药而愈。”
这不是什么酸溜溜的情话,而是真实内心的倾吐。
药物无法治愈叶淮琰,唯有文佳木才可以。
文佳木一脑袋扎进叶先生怀里,傻乎乎又如释重负地笑了。她没想到自己对叶先生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
然而只是转瞬,她又想起什么,连忙把这些药瓶捡起来,说要带去警察局化验。
叶淮琰意识到她在担心什么,并未阻止。
两人先去医院体检,活检的结果要等一周才能出来。然后他们又跑到警察局,把药瓶交给鉴证科。
一周之后,文佳木的体检结果出来了,的确是脑瘤,但病情发现得早,通过动手术有八成的机会治愈。这让叶淮琰和廖秀兰喜出望外。
然后,警察局那边的检验结果也出来了,那些药瓶里的某些药丸被替换成了抑郁症患者不能吃的药。如果叶淮琰持续服用,那么他的病情会加重,还会伴随着头疼、恶心、呕吐、记忆力衰减、意识模糊等严重的副作用。
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这些药是被黄志毅替换的,但警方已锁定他。
跟随儿子和儿媳妇一起去警察局探听情况的廖秀兰气得头顶冒烟,如果黄志毅在她面前,她一定会亲手撕碎对方!
但她够不着黄志毅,却可以对付万恶之源叶富华,于是她撇开儿子和儿媳妇,自己一个人匆匆跑到医院,先让医生给叶富华打降压药,然后才开始揭露黄志毅的又一个阴谋。
要不是医院里各种救治措施都齐全,叶富华可能会吐血而亡。
文佳木和叶淮琰急忙赶到医院劝架,还未走进病房,耳边就传来叶富华绝望又愤怒地呼喊:“造孽啊!造孽啊!让法院判他死刑!这个儿子我不认了!”
第126章 完结
明天就是文佳木动手术的日子,叶淮琰把她带到s市一个风景区的崖顶上,伸出手邀舞。
手机里播放着舒缓的舞曲,头顶是璀璨的繁星,周围是温暖的和风。这样的场景完全契合了文佳木曾经做过的一场美梦。
在那个梦里,叶先生也像现在这样,躬着身,伸着手,静静地等待自己把掌心放上去。
于是文佳木就真的放了上去,与叶先生在繁星下,在和风里,在悬崖上漫舞。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跳舞啊?”文佳木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应该带你跳一次舞。”叶淮琰认真凝视女友甜美的脸庞,然后心生触动,竟然把手臂伸到她腿弯下,一把将她抱起,漫舞了两圈。
文佳木惊呼着搂住叶先生的脖颈,问道:“你干嘛忽然抱我啊?”
叶淮琰笑着吻了吻女友的唇瓣,然后满足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还有力气的时候应该多抱一抱你,不然以后老了就抱不动了。”
文佳木愣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意识到,叶先生竟然在完成他倾吐于琉璃珠中的愿望。他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可以在孤独的时候陪伴她,也可以在脆弱的时候保护她。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他,那么他就会拥抱她,亲吻她,陪她度过未来的每一天。
他没有记忆,可是他的灵魂记得他们之间的一切……
文佳木把头埋进叶先生怀里默默流泪,然而她此刻的心情却是极度喜悦的。
叶淮琰仿佛知道她的感受,此刻并不打扰她,而是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等文佳木整理好心情,景区的工作人员走过来,给他们拴上安全绳,送到崖下的床垫上。今天晚上他们要在万丈深渊里过夜。
虽然有过相同的经历,但文佳木还是有些傻眼。
“明天就动手术了,今天为什么在这里睡啊?我觉得好奇怪。”她死死抓着安全绳,蜷缩在男友怀中。
“不在这里的话,我怕你跑了。”叶淮琰搂紧女友纤细的腰,沉声说道。
“我为什么要跑啊?跟你在一起特别开心,我根本不会跑。”文佳木傻乎乎地说道。
“因为我要给你这个。”叶淮琰从兜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女友面前。
“如果不把你带到这里来,我怕你拒绝,然后一个人跑了。木木你愿意吗?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不上去了。”叶淮琰打开盒子,取出一枚钻戒,紧张不安地注视着女友。
文佳木睁大眼睛看着这枚钻戒,嘴巴张了张,似乎想尖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没有鲜花,没有烛火,没有起哄的人群,甚至也没有单膝跪地。在这万丈深渊之下,她竟然得到了叶先生的求婚。
他把她带到这里,只是害怕她离开。这份感情之于他,恰似吊在悬崖下的被困者,上去无路,坠落即是终结。得了绝症的女友,时时刻刻都会拖拽着他,让他落入最绝望也最痛苦的深渊。
当心爱的人离开后,他将怎样面对孤独的未来?
答案隐藏在浓雾中。他不知道。他完完全全无法想象。
可他还是求婚了。
爱上一个时时刻刻会被死神带走的人是什么感受?
文佳木心想,那就是吊在悬崖下的感受吧?
然而即便如此,叶先生也从未退怯过!每一次得知女友患上绝症,他的选择总是拯救她,陪伴她,与她一起坠入无望的黑暗。
文佳木以为自己已经很勇敢,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叶先生才是最勇敢的人。
自始至终,他的选择都没有动摇过。他的爱永不改变,亦坚定不移。
不能再想下去了,要不然又该嚎啕大哭了。文佳木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然后便夺过戒指,飞快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我愿意嫁给你叶先生。我哪儿也不去,我陪你过一辈子。”说完,她抬起脑袋,急切地吻住了叶先生的唇。
叶淮琰只是微微一愣就加深了这个吻。
星光在他们头顶闪耀,风也变得越发温柔,一切都很美好。生生死死,来来去去,聚聚散散,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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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后,穿着白色婚纱的文佳木站在酒店宴会厅的门外,手里捧着那串暗红色的琉璃珠。
在鲜红地毯的衬托下,她的婚纱显得越发洁白。
她把琉璃珠贴在心口,低声呢喃:“妈妈,今天我要结婚了。这个女婿你满意吗?我猜你一定很满意,因为你看得见吧?我很爱叶先生,叶先生也很爱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会互相照顾,互相理解,互相包容。我们会生儿育女,一起老去。我们一定会很幸福。妈妈,我的手术很成功,谢谢你的保佑。妈妈,我很想你,虽然我看不见,但是走上红毯的时候,你一定会陪在我身边吧?”
琉璃珠没有回应,却传递出微微的温暖。
文佳木把珠子贴在脸颊上,闭着眼睛默默感受这份温暖。
就在这时,旁边宴会厅的大门推开了,一个满面怒容的男人走出来,叫嚷道:“宋慧我他妈受够你了!已经给了三十八万,你还要再加二十万,你他妈是来结婚的还是来抢劫的?你——”
更多脏话被男人硬生生打住。看见穿着洁白婚纱站在红毯上,美得宛若天使的女孩,他咕咚一声咽下口水。
“文佳木?你怎么来了?你还穿着婚纱?”男人愣了一会儿,然后便欣喜若狂起来:“你是看见周丽丽他们发的朋友圈,所以跑过来抢婚的吗?好,我娶你!”
男人大步朝文佳木走去,兴奋得脸颊通红。
追出宴会厅的宋慧气得鼻子都歪了,正想扑过去撕扯文佳木,却见文佳木对面的大门也开了。
一名身材高大,容貌英俊的男人走出来,身上穿着纯黑的燕尾服。跟在他身边的贵妇人拉住文佳木的手关切地问:“木木,你调整好了吗?你真的打算一个人走红毯,不要妈妈陪吗?”
“叶叶叶,叶淮琰?”男人,也就是李远帆,用极度不敢置信的语气喊道。
宋慧也吓得打了一个嗝,然后急切询问:“你们俩今天结婚?”
“你们是谁?”廖秀兰皱眉问道。
她打扮得太过奢华,气势又极具压迫感,倒叫李远帆和宋慧不敢开腔了。
意识到文佳木不是来抢婚,而是来嫁人,且嫁的还是普利奖得主叶淮琰,两人的脸颊臊得火辣辣地疼。文佳木怎么会攀上这么高的高枝?
文佳木轻声说道:“妈,他们是我大学同学,今天也在隔壁结婚。妈,我准备好了,我自己走进去。我不是一个人,我妈妈就在我身边,只是你们看不见她而已。”
“好,那我们在里面等你。”廖秀兰看了看儿媳妇空无一人的身侧,心里泛上密密麻麻的疼惜。
叶淮琰抚了抚妻子的脸颊,又倾身吻她微凉的唇。
“别怕,我在。”吻毕,他用温热的手掌覆住妻子的双眼,又垂头吻了吻她已经开始发烫的唇。
于是所有焦虑和恐惧都散去了,文佳木绽放出最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