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里的玩具全市最贵,娃娃机币也比其他地方贵很多,2元一币。
江雯羽又拍两张红钞在柜台上:“再来一百币。”
用这么多钱还没抓到一个娃娃的,柜台后面的男人似乎也是第一次见,递给她一筐币,还敷衍地鼓励道:“加油。”
江雯羽:“……”妈的活久见,老娘生平第一次被人鼓励。
然后又一百个币进去,江雯羽服了。
“我直接买那个娃娃总行了吧。”
“不行。”男人翘起椅子前腿,后背抵着墙,懒懒散散没个正形。
江雯羽从包里拿出一沓红钞搁桌上,习惯性吩咐人:“去,把那个娃娃拿出来。”
男人呵笑一声,慢慢悠悠从裤兜里拿出火机和烟,点烟吸了口,随手将打火机仍在桌上。
他表情漫不经心,用一种富贵不能淫的语气,调笑道:“我说了,不行。”
还有钱办不成的事儿?
江雯羽说:“这钱都够买你店里的娃娃机了,我只要个娃娃不行?”
这些娃娃批发来了,几枚币就能赚回本,还不够?
男人脑勺靠着墙,抬起下巴,叼着烟,不回话了。
话只说两遍,他没什么耐心。
“叫你们老板来。”江雯羽也没耐心了。
男人低敛着眼皮看她:“我就是老板。”
“……”
江雯羽又无语又震惊,一个夹娃娃机店的老板这么视金钱如粪土,拽得仿佛家有十座金矿。
宁絮小声说:“天也不早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江雯羽想想有点不甘心,忍住给这张拽脸来上两拳的冲动,“再来一百个币。”
男人扬扬下巴没动。
江雯羽只好把那沓钱拿回去,留下200元。
男人这才给她拿了币。
十几分钟过去。
宁絮见江雯羽把小狗越得弄越远,忍不住说:“我试试。”
江雯羽让位给她:“行,让我见识见识年轻人的厉害。”
宁絮十个币下去也没夹到。
江雯羽毫不惭愧地评价:“你也不行嘛。”
“……”
又十个币下去,江雯羽又说:“你也不怎么样。”
再十个币下去,江雯羽就觉得自己肩负重任:“小鬼起开。”
宁絮忍气吞声又投币进去。
江雯羽像专家一样,在后面正欲摇头点评,只听见咣当一声,小狗玩偶滑到出口道。
宁絮弯腰拿出玩偶,面无表情地看着江雯羽,终于应了她一声:“哦。”
非常精确巧妙,只用一个字概括嘲讽之意。
江雯羽:“……”
而后她还听见柜台后面的男人轻轻浅浅地哼笑。
江雯羽:“…………”
*
第二天,宁絮来江家,把昨天自己抓到的小狗玩偶送给江逢。
“这只小狗像你。”宁絮说。
狗狗玩偶是浅棕色,左边眼睛那块是深棕。
江逢把这狗从头到尾摸一遍,也没发现哪里和自己一样。
入了秋,天气越来越凉,小湖的荷花慢慢凋谢光了,红薯干也吃完了,江逢很是忧愁。
江逢难得有个喜欢吃的零食,江家的人当然想满足他,到处购买红薯干,可江逢稍微尝一点就放下,到后面都不用尝了,捏一捏闻一闻就知道不是那个味道。
“真的没有红薯干啦。”宁絮说,“但是姥爷刚寄来柿子饼,你可以吃这个,上面还有糖霜呢。”
江逢乖乖接过,艰难下咽,用些时间缓过生理性反胃之后,觉得柿饼确实好吃。
天太冷,宁絮不太想进行户外活动,在屋里待着她就想做东西吃。
之前有次在家乱试差点着火,宁梁庆就不让她进厨房了,说她年纪太小,以后再做。
江家的纵容度很高,宁絮说想借下厨房做蛋挞,他们就同意了。
蛋挞好吃,但好贵,宁絮路过蛋糕店就忍不住看一眼,她还溜进后厨过,偷学技术,打算以后自己做,这样就有吃不完的蛋挞。
保姆见宁絮打个鸡蛋都打得稀碎,忍不住想上前帮做。
管家眼神示意保姆别插手太多。
宁絮玩面粉跟在公园里玩沙堆似的,玩得不亦乐乎,捣腾半天才想起还差最后一步,放入烤箱。
烤箱的位置比她高,一直在旁边注意宁絮安全的保姆,这才动手帮她把东西放入烤箱,调好温度时间。
宁絮迫不及待,站在一旁等。
直到“叮”的一声,保姆取出装盘,等稍微冷却些才递给她。
看这惨目忍睹的卖相,保姆犹豫劝道:“你真的要吃吗?”
“我先给江逢尝尝。”宁絮欢快道。
保姆:“……”
“江逢,这是我做的喔!”宁絮强调,“我做的!”
江逢听她这么高兴,也开心地说:“那我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啦。”
江逢一口下去,沉默了,表情古怪。
“我试试。”
宁絮等不及要自己尝,江逢一把夺过盘子,说不出话,只得把盘子搁在一边,快步走到洗手间,吐了出来。
吐得肩膀都在发颤。
宁絮还是自己尝了下“蛋挞”,软烂的东西带着腥味和酸苦充斥喉间,牙齿还嚼到鸡蛋壳……
确实难吃。
宁絮沮丧好几天,做什么都兴致缺缺,对制作食物的热情骤减。
江逢后悔当时没忍住,安慰她说:“谁第一次做都不可能做好,你再试试,肯定能做好。”
于是宁絮又开始各种尝试。
孩子到底还小,全程有人盯住她的安全,见她抬锅都颤颤巍巍,保姆就帮忙颠锅。
在保姆的帮助下,宁絮做的东西从难吃变成能吃。
江小白鼠只有一只,且勤勤恳恳。
江家担心江逢再这么凄惨地吃下去,以后厌食症更加严重,于是跟宁絮商量,要不要让名厨教教她。
宁絮容易自信,也容易被打击到:“江逢,我做的东西真的很难吃吗?”
江逢:“我觉得好吃。”
宁絮:“骗人!”
“你看我都不愿意吃他们做的东西。”江逢缓声说,“我喜欢吃你做的。”
“江逢真好。”
宁絮开心地说:“我最喜欢你啦。”
第9章
秋末,许多花叶纷纷凋落,凉风刮过,带起一片萧瑟。
与此同时,卢卉琳的身体状况愈发糟糕,之前好一点的时候还能收拾一下家里,现在又只能卧病在床。
她和宁梁庆的家境都不算好,从小县城出来打工,她好不容易做到行政主管的位置,薪水也长不少,和宁梁庆一块儿攒下的钱够买个首付,日子过得踏实稳定。
只是没想到身体越来越无力,偶尔头痛得像有人在拿铁锥敲她的脑子,她以为是工作忙得太累,请假休息几天没见好转,又咬牙继续上班。
因为家境不好,让卢卉琳从小到大有个根深蒂固的想法,医院费用昂贵,小病小痛熬一熬就过去了,没必要去医院。
拖到后面,宁梁庆深夜被妻子吃痛的声音惊醒,二话不说要送她去医院看病。
检查结果是癌症。
肿瘤长在脑干附近。
卢卉琳觉得天都塌下来,她崩溃好长一段时间,让宁梁庆带女儿走,别管她。
宁梁庆当然不肯。
打针吃药各种检查不算,还要按周期做同步放化疗,7天化疗5天休息为一期。
家里的存款用得精光,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
在医院这段时间,宁梁庆为了照顾卢卉琳还丢掉工作,等于家里每天都在负债,没有半点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