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鸣将他手机上柳灏的微信转发给自己的微信。
停留在叶思栩同自己的对话框时,他看到了那张聊天背景图。
他按灭手机,再度用力吻了吻怀里软绵绵的小兔子:所以有人说了,有时候真实比更加荒诞,因为虚构是在一定逻辑指导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
叶思栩略一沉思:这是马克吐温说的对不对?
是啊。秦越鸣吻他软嫩嫩的脸颊。
可是,为什么呢?叶思栩茫茫然地问,他现在也做了演员,可是对这个问题好像还没有深入思考过。
秦越鸣道:虚构作品是有读者、观众。大部分的观众需要从头到尾的完整逻辑,需要起承转合逻辑对接。否则也会产生困惑,到底自己在看的是什么,究竟前因后果之间的关联是什么。
也有一些荒诞派的,意识流的文艺作品,那就相对没有逻辑对吗?
应该说逻辑属于创作者。创作者有一切解释权。秦越鸣觉得这问题要深入去说,至少得写上二十万字的长篇论文。
叶思栩也感觉出来其中的复杂,只是点点头:文艺作品还要做人物行为逻辑,和人物性格设定。好像什么行为都要符合这个设定。其实生活里的人这么复杂,完全没办法有一个全面的设定。
是啊。这也是文艺作品多元的原因,每个创作者看到的世界,看到的人,即便是一辆车,一束光,都是不同的。主观意识在影响对客观世界的信息捕获,最后写出来的书籍、画出来的画、拍出来的电影和演出来的人物,就会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秦越鸣道。
叶思栩想了想,又问道:对了,是不是还有认知差距。作者想传递的信息,到了我的眼里,和到了你的眼里,可能有不同的观感。又会有文本信息获取的区别,对不对?是这样的吗?
秦越鸣揉着他的脑袋,浅笑:腿不疼了吗?突然要跟我做论文答辩?
叶思栩趴在他怀中,猫儿似的轻轻地叫唤:疼手指扒拉着他西装的戗驳领,心里想,今天秦越鸣好帅啊。
又帅又男人。
秦越鸣叹气:你啊。他紧紧抱住叶思栩,又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他陡然意识到,小可怜的,心理承受能力倒是超过一般人。
这么多事情都能搁在心里,一口气全忍着。
秦越鸣想,他是怎么练就这么胆小内敛又能容忍的性格的?
等回到家,秦越鸣让司机去安顿朱明德医生,并且配合看对方需要什么协助。
叶思栩被他直接抱着上三楼,才问:今天还要看电影吗?
不看了。
那我就回房间吧?叶思栩看他步履不停地往上走。
秦越鸣语气平静如往日地道:今天跟我睡一起。
什么?叶思栩一下子僵住了,而后是没来由地热意,快要自燃,不要,为什么啊?
秦越鸣上了楼,踢开房门,抱他进去:我看着你,放心。皮试过敏万一扩大,就喊医生上来。
等叶思栩被搁在床边的沙发上,才单脚跳着要起身:不行的,我要下去。说完低头,脸红耳赤地地说,我要睡自己房间。
阿叶,听话。我一会儿帮你简单冲个澡。秦越鸣揉揉他的头发,弯腰同他对视,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不会碰你的,好吗?
可
叶思栩想,那万一我忍不住可怎么办啊?
然而一开口,他就说成了:要是阿姨们知道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这男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秦越鸣忍不住吻他的面颊:阿姨们早知道了。
叶思栩皱皱眉,是你告诉她们的吗?
秦越鸣扶着他坐好,弯腰蹲在他身侧:张姐和向姨是什么人,都看不出来这么点小事情?
那叶思栩胡乱地看着这张大床,他乱糟糟地想远了,赶紧将思绪收回来。
秦越鸣拉开他的外套,帮他脱下来:没有这那,就这么定。
叶思栩瘪瘪嘴,这人老是突然凶起来。
虽然心里有些怕他,但叶思栩还是张开手臂抱住他的腰,脸也贴上去,小声说:那我明天怎么面对张姐和向姨?好难为情的。
秦越鸣被他这小动作取悦了,手指在他露出来的后颈子上捏了捏软乎乎的肉:就当你不知道。需要什么?我去你房间取。
没什么,牙刷毛巾这样?叶思栩说完,才觉得好麻烦,不然,我还是回去吧?你要跑上跑下的。
那我让向姨
好啦好啦。叶思栩真是拿他没办法,这么晚了难道还要让大家都知道自己睡在这里么?
这人,又坏又乱来。
秦越鸣很快折回来,将他的外衣快速一脱,送他去洗手间。
叶思栩推着门:不行,我自己可以洗的。
秦越鸣道:我先处理完你的腿,我就出去。拿了保鲜膜给你绑住,这样你一会儿洗澡不会沾湿。
哦。叶思栩被他扶着进去。
他的洗手间面积很大,整体白色和宝蓝亮色,灯光通透、干湿分离,泡澡的浴缸在窗边,还有一把椅子。
秦越鸣索性将人抱到椅子上,在水池里放了热水,拿着干净的毛巾沾湿之后一点一点擦拭干净他腿上残留的消毒水和血迹,最后才用保鲜膜一层一层地裹住。
他低着头,手里动作仔细又小心,温柔得不像话。
叶思栩咬着唇,心里不是滋味:我让你担心了是么?
是啊,以后最好让我守着,不要离开我太远。秦越鸣头也没抬起来地道。
叶思栩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等又被他抱进淋浴间,才道:我自己来吧,谢谢。
秦越鸣弯腰,没有逼着要帮他,只低头咬了一下他这客气的唇:自己弄,有问题喊我,我在外面等你。
嗯。叶思栩扶着淋浴间玻璃门上的防滑杆,看他将干净的浴巾拿到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才折身出去。
秦越鸣坐在床边的丝绒椅里,叠起腿,拿着手机盯着画面里柳灏的微信,但是下一秒,他给风月剧场的李晗去了电话。
李晗还以为秦越鸣要用柳灏,兴高采烈地说了柳灏的情况。
末了他问:越鸣,什么角色啊?真的有戏?
秦越鸣道:师兄,具体角色我直接跟他联系,一会儿你把联系方式给我。
好,那行。李晗笑着道。
秦越鸣将柳灏的电话发给了自己的朋友,让他确认下人具体在哪里。
对方答应明早给他答复。
秦越鸣靠坐在椅中,冷冷地望向虚空某个点。
之前,他还误会过,以为叶思栩同这小男孩有什么,原是对方单方面在纠缠叶思栩。
看来当时就应该弄清楚这里头的关系。
是他大意了。
不一会儿,秦越鸣听见洗手间开门的声音,叶思栩慢吞吞地挪出来。
叶思栩穿着宽松运动短裤和体恤衫,洗完后整个人都松软香甜。
秦越鸣快步上前,将他抱到床边坐着,弯腰揭掉腿上的保鲜膜,又用纸巾擦干净多余的水珠子。
叶思栩看他每次都这么小心翼翼,其实自己没有这么疼,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就说了,没有伤到骨头。
他扑进秦越鸣怀里,双手吊着他的脖子,咕哝道:又没有很严重。不要这样小心。
秦越鸣顺势抱住他:自己扑进来?嗯?
叶思栩羞得没地儿藏,揪着他的衬衣领子,手指蹭着他后颈肌肤:想抱抱你。
还想你抱抱我,就想现在这样,眼里只有我,好像我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
秦越鸣看他忽的跟自己腻歪起来,心里柔软,将他揉进被子里:乖,我去冲个澡就来。
嗯。叶思栩点点头,但是手没放开他,挂在他脖子上,摇了摇,又紧紧搂住。
其实手臂有点疼,但他不舍得放开秦越鸣。
秦越鸣也不着急,两人一直这样在沉默中,感受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声。
好一会儿,叶思栩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才惊醒似的。
秦越鸣将手机递给他,看他乖乖地要接电话,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才去洗手间。
叶思栩瞧他的背影一眼,开始接听叶思贤的电话。
哥!叶思贤兴高采烈地喊他,你猜猜我在哪里啊?
叶思栩抱着被子滚到一边,柔声问:在哪里玩吗?没在学校?
对啊,我们班今天出来搞活动,住在外面,这里空气好好,是一个山谷里,哦不对!是一个村,就是两个山头之间的小凹地,现在住在民宿。特好看一个地方。叶思贤笑着道,等有时间,我想带你们来玩。这里就是交通不太方便,住宿费也不高。
叶思栩应着道:好啊。等明年开春好了。那你晚上睡觉盖好被子,山里很冷吧?
对,而且下雪了!叶思贤开心道,哥,我一会儿给你拍照片哈。你忙吗这几天?
叶思栩忽的想到之前还想请叔叔和妹妹去剧院看自己的话剧呢,现在却弄成这样。
一个剧,拢共就四个人,两个人出了事
哥?你走神呢?叶思贤无语,你是不是困了呀?那我不吵你了!
没有。叶思栩道,对了,你下周回家吗?我带你去吃饭?他想自己腿下周应当是好全了。
好呀。或者我在家自己做好了,哥你要吃什么?上次你拿回来的大虾好不好?
叶思贤还记得他从沪城拿回去的酱虾。
没事,出去吃好了,那回头我联系你。叶思栩道。
叶思贤最后兴冲冲地道:我们可以在家吃火锅啊!
好。吃火锅。叶思栩笑起来。
秦越鸣从洗手间裹着睡袍出来时,g上的叶思栩还眯着眼笑嘻嘻的样子,他避开他的腿,扑上去问:想什么呢?
叶思栩有些拘谨地动了动,但很快放松下来,手指头点了点他的鼻梁:我妹妹说,想吃火锅。
他语气轻巧,可一想到今晚上要和秦越鸣一起睡,还是有些紧张。
秦越鸣看他眼神暗下去,忙掀开被子躺进去,将暖兔子整个儿抱在怀中。
你想吃吗?过两天伤口恢复一下,再去。秦越鸣问道。
叶思栩在他胸口处,捏着睡袍边缘,闭上眼,浑身暖洋洋的。
不想吃。我想待在家里几天。
觉得这大宅子,挡风遮雨,安全极了。
我明天陪你。秦越鸣吻他的耳尖儿。
皮试要是脱敏注射,起码四针,秦越鸣是真心疼这小兔子。
他按了开关,灯和窗帘都徐徐合上。
叶思栩闭着眼睛想,今天要休息得这么早吗?
下一秒他就被秦越鸣紧紧抱住,耳边是他沉沉的声音:阿叶
叶思栩嘟嘟嘴,秦越鸣是大灰狼,怎么会这么早睡觉呢?
他自己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秦越鸣忽的叮嘱道:阿叶,以后有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自己往肚子里吞。
哦。叶思栩答应一声,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是啊,别叫我担心。我老了。秦越鸣玩笑一句,握住他的手搁在自己的左胸位置,老年人心脏脆弱。
才没有呢,你很年轻的。叶思栩小声道:不许说你自己老。
秦越鸣吻他的额头:好,我不说。
我要我要睡觉了。叶思栩道,我们躺好好吗?
再让我抱会儿就睡。秦越鸣道,乖。
叶思栩心里慢慢地想:我乖乖的,你会多喜欢我一点吗?那我一定很乖很乖的。
第39章
第二天醒来时,叶思栩窝在被子里, 腰上是秦越鸣的胳膊。
他迷糊的想, 我昨天居然就那样睡着了?
稍微一动, 秦越鸣就跟着醒来, 吻着叶思栩的头发, 嗓音沙哑地问:醒了?
叶思栩没做声,只是也搂住他, 挤进他的胸怀间, 脸颊贴在他的肌肤上。
等过了好一会儿, 才意识到, 他怎么脱了睡袍吗?
脸颊蹭动, 叶思栩悄悄地亲着他结实的胸口。
秦越鸣微感到有些痒,捏他的脸颊:起床了。我看下手臂,或者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叶思栩摇头:没有。说着自己拉上袖子给他看,红肿也消退了一些,不是很严重。
嗯, 下楼吃早饭, 一会儿打破伤风。秦越鸣道, 只是看他始终戴着手表, 一直存在的好奇忽的被勾起,但是考虑到小兔子可能有自己的顾虑, 暂时忽略过去。
叶思栩听到又要打针,往他怀里钻:打针好疼的。
昨天在人前,他没好意思表现出来。
皮试针尤其疼, 扎进去从肉疼到神经。
秦越鸣想这小东西现在已经知道怎么跟自己撒娇了,他咬一口他这软软的耳垂,人这么软,像是个大白馒头似的,叫人又想揉又想捏。疼也得打。
叶思栩看他忽然动起来手,从腰上开始揉自己,便忙道:好么好么,那起来了。
听着还有些委屈。
秦越鸣浓眉之下的双眸第一次在起床时就笑得这样愉悦,他又在他耳边咬一口,亲昵地道:小兔子,要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