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后悔把话说得太重了?
她……仍有留恋吗?
季承微微垂下眼,手上的动作重了些,很自然地嘶了一声。
苏允白被这声音惊醒,看了过来,神色带着关切,“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季承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还好,是我自己按得太用力了。”
霍启年打的两拳,一拳在季承的颧骨上,一圈在他的嘴角。伤势看起来颇重,这会儿即便冷敷了,还是红肿一片,看上去挺吓人。
没见季承连说话都慢了吗?
肯定是疼的。
苏允白愧疚极了:“实在对不起,他太不讲理了……”
季承看着她,“允白,不要代表启年说对不起。”他轻声提醒她道,“你们已经没关系了,你无需为了他的错自责。”
苏允白怔了下,道:“我不是为他道歉,而是……你这纯属是被我连累了。”
季承笑了下,笑容很克制:“不关你的事,是我自作主张。这样,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帮我敷一敷脸上的伤?
“我自己看不见,又不太想……你知道的。”
他朝外看了一眼,耸了耸肩。
苏允白失笑。
小诊所的护士看见季承,眼神都亮了,鞍前马后地要为他服务,热情得不行。季承却对此敬谢不敏,坚持要自己来,好不容易才把人打发走。
苏允白自然不会拒绝帮忙。她从季承手里接过包裹着冰块的冰袋,小心看着他的伤势,轻轻贴了上去。
“隔一段时间得拿开一会儿吧?我定个时间。”苏允白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按手机。
季承伸出脚来,勾过来一把椅子,“别站着了,坐。”
他特地勾过来一张高脚椅,苏允白即便坐下来了,也不至于比他矮多少,高度差正合适。
苏允白专心致志地帮季承冰敷,一边敷还一边提醒他:“要是疼或者太冷了你就告诉我一声。”
季承应了一声,声音显得有些飘忽。
她靠得近了以后,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他整个人都被这香气包裹着,几乎没微醺,哪里还管脸上的伤冷不冷,疼不疼?
苏允白见他一直不说话,自己不太放心,隔一段时间就将冰块稍微拿开些,还小心查看他脸上的伤,十分周到。
她的视线就放在他脸上。
她正在认真地看着他。
只要一想到这个,季承就觉得自己皮肤下的血管正在急速奔流。他要很克制自己,才能让自己别在冰敷时反倒额间冒汗。
季承的眼神几乎是不受控地落在苏允白脸上。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楚地看清她的睫毛。长长的一小排,尾端微微上翘。每眨一下眼,它们就轻轻地下压,聚合在一起,黑黝黝的,衬得她一双眼睛格外清润。
季承看得移不开眼。
苏允白终于注意到了季承的眼神,愣了下,“怎么了?”
她后知后觉,自己似乎离季承太近了。
她赶紧调整了一下姿势,人往后退,只伸长了手撑着冰袋。
季承心里怅然若失。
小片刻后,见苏允白维持一个姿势维持得吃力,他就伸出手:“是这个位置是吗?我来撑着就好。”
温热的大手往冰袋上覆,直接覆上了苏允白的手,冰凉的感觉似乎从指尖一直传递到了心里。
季承一颗心几乎是不受控地颤了下。
他下意识关注苏允白的神色。
苏允白将手往回收,只顾着看冰袋的位置对不对,根本没多想。
等季承能“自给自足”了,她脚抵着地面,很自然地将椅子又往外移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苏允白看着季承,神色有些迟疑,但还是问道:“学长,你跟霍启年……你们之前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季承神色微顿,“你怎么会这么想?”
苏允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她其实没有很清晰的证据去证明这件事,但她心里就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两人的气氛似乎不太对。
她怀疑道:“难道是我想多了?”
季承委婉道:“你别担心,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们会自己处理的。”
这意思是真有问题?
苏允白也不好多问,只道:“不论如何,学长,我们之前说的那件事不要再提了。霍启年好像也没信……这件事是我不好。
“总之,你到时候记得跟他讲清楚,这件事就是个误会,你别因此白吃亏了。”
季承心里滋味复杂难言。
在这一次的交锋里,霍启年输得一塌涂地,可他又何尝赢了呢?
他勉强笑了笑,“可惜了,没帮上你什么忙。”
“不,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苏允白道,“本来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我没必要因为他就这样折腾自己。
“再说了,要是因此耽误了你的名声,搞得我潜在的‘学嫂’心有顾虑,那我的罪过就大发了……”
她笑着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季承是真恨不能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口:“没有什么学嫂,只有你,一直就只有你。”
可类似的话,他还是只敢放在心里想想。不是他没有那个勇气说出口,而是现在的确不是一个好时机,她也完全没有那个心情。
霍启年这个祸害!
**
苏允白送走季承,回到家后,只觉得筋疲力尽。
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到了这里,还只是个开始,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苏允白只是洗个澡的功夫,她的微信消息就炸了。
她的好朋友们纷纷找上她,给她转发了一条消息,来自a市最臭名昭著也最久负盛名的小报。
其标题格外耸人听闻——“为爱情好友反目,两大钻石王老五大打出手,谁才是那个苏妲己?”
糟了!
苏允白心里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