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郡主!”
沈月华才出现在花厅,刘芸就一脸惊喜的站起身来,主动迎了过去。
“前几日听你说太夫人病了,如今可好多了?”
沈月华还未开口,刘芸的面上就已经带着几分局促和不安道:“还有就是……清雅的事情……我从我母亲那里听说了一点点……”
说到后面,刘芸越发不敢抬头去看沈月华的眼神儿。
那天大火被扑灭之后,书房的位置上凭空多出来的玄铁笼子,以及被关在里面活活烧死的几个人的那一幕被许多宫人以及禁卫军都看见了。
即使太后已经下令让人封锁消息,但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封锁得住。
刘芸的母亲又是太后的嫡长女长宁长公主,便是太后不说,她稍稍一想也该明白这里面的关键。
所以,刘芸才不敢来见沈月华,虽然她什么也没做,但她总有一种愧对沈月华,在沈月华面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对不起……是清雅糊涂了……还好你没事……”
越说,刘芸的头越低,声音也越小,到最后犹如蚊蚋,几不可闻。
沈月华大度的笑了笑,没事人一般从容道:“丹阳郡主说笑了,那件事只是天灾而非人祸,所以你又何必跟我道歉。”
“更何况,该道歉的也不是你。”
说着,沈月华请了刘芸落座,并让花云上了茶。
她越是这般从容大度,才越发让刘芸不安。
因为,这让她跟沈月华之间越发有了距离感。
“清宁郡主……”
不知道怎的,平日里在人前也是娇纵跋扈劲儿的刘芸,在沈月华面前总是不由得生出几分小心翼翼。
自从知道她和母亲被三皇子利用,分明沈月华是好心救她们,结果她们却恩将仇报之后,刘芸对沈月华就有一种负罪感。
她抬起头来,看向沈月华,犹豫半天才终于开口道:“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清雅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我也不知道太后她……我真的不知道……”
要是早知道她们这般设计沈月华,她一定会给沈月华提醒的。
不至于像个傻子一样,当真以为被萧清雅拉上一起来了沈月华这里,是想让她们交好的。
沈月华拿起了热茶来,喝了一口,才挑眉看向刘芸:“丹阳郡主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
说到这里,沈月华顿了顿,才开口道:“你也是知道的,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太后早已经视我如眼中钉。”
“这样的事情,有一,就会有二,有三。”
“这次是安乐公主,下次还可能是别人。”
而说起这个“别人”,沈月华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刘芸一眼。
见状,刘芸连忙摆手道:“不,我绝对不会!”
怕沈月华误会,刘芸急得眼睛都红了。
沈月华点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道:“我知道,但是,今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毕竟,刘芸的母亲,可是太后最疼爱的长公主,而太后亦是刘芸的外祖母。
孰轻孰重,让人很难不多想。
萧玉宸掌握了大权,太后和姜家式微,今后长宁长公主必然越发得太后倚重。
沈月华这么说,倒也不是怀疑刘芸,只是想给刘芸提个醒儿。
让她早些认清形势,以免日后夹在里面两头为难。
见刘芸急得要哭了的模样,沈月华软了些语气,提醒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丹阳郡主心中能有一番计较。”
若刘芸认清了形势,依然真心同她交好,沈月华也没有拒绝人的道理。
但在这之前,她得把这些丑话说在前面。
被人背叛的滋味儿,她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当然,即使再来一次,她也同样不会心软就是了。
她眼里容不得沙子。
刘芸是个聪明人,又怎会听不懂沈月华的弦外之音。
她站起身来,垂眸道:“我知道了。”
她神色黯然,叹了口气之后,才抬眸看向沈月华:“清宁郡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沈月华点了点头,要起身送她,却见她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还是回去照顾太夫人吧。”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却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忙顿住了步子。
“这个。”
刘芸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来,递给沈月华道:“我以前身体不好,总是生病,这是我母亲从慧明大师那里求来的紫玉佛珠,开过光,可挡灾祸保平安,这些年我一直都随身带着,我想送给太夫人……只望清宁郡主莫要嫌弃才好。”
沈月华当然不会嫌弃。
她只是觉得,既然这么重要的东西,刘芸应该自己留着便好,她不好收她这么重的礼。
她正要拒绝,可一抬眼对上刘芸真诚的眸子,瞧见她眼底的惴惴不安,原本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见她迟疑,刘芸越发紧张,她红着脸,不安道:“清宁郡主说的,我都懂得的,但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如果连这个也不可以的话,那我……”
说到最后,她眼里已经有了几分委屈和泪意。
见状,沈月华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这东西贵重。”
话音才落,刘芸双眸一亮,她蓦地上前一步,直接将那小匣子塞到了沈月华手上并欢喜道:“只要太夫人身体好了,能替清宁郡主分忧,这个小物件算得了什么?”
说着,生怕沈月华拒绝,她转身便走。
因为走得有些慌乱,都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步子,过门槛儿的时候,还被那门槛儿给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她朝沈月华尴尬的笑了笑,便转过身慌不择路似得逃了。
一旁的花云看了,都忍不住感慨道:“小姐,丹阳郡主瞧着,其实挺可爱的。”
沈月华点了点头。
她手上还拿着刘芸塞给她的小匣子。
小匣子不重,但沈月华却觉得这里面情谊沉甸甸的。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一见面就对她颐指气使,恨不得给她些颜色,杀杀她锐气的丹阳郡主,如今能这般真诚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