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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坠落 第40节

    “哦?”江肆没什么诚意地支起眼,侧撩过来。
    这人那双桃花眼生得最犯规,眼窝深眸色也深,于是望人时就算漫不经心地半垂着眼睑,也总像深情似的。
    宋晚栀和他对视一两秒,就躲开去。
    江肆轻啧了声:“还说不是。”
    宋晚栀微微抿咬了下唇。
    她在他那儿的“撒谎精”印象大概是洗不掉了,真正的原因又不能说出口,再挣扎也没用。
    十几分钟后。
    江肆把人送到了女寝楼旁。
    宋晚栀脱下外套递给他,安安静静道了谢告了别。
    不过在她转身前,却被那人叫住了。
    “宋栀子。”
    “……”
    宋晚栀纠正不过来他,只好听任地转身。
    江肆站在楼旁的阴影里,半低着眼,语气是散漫如常,神色却看不分明:“你之前在图书馆说的。”
    “嗯?”
    “你说你也喜欢一个人,”江肆顿了下,语气松散得漫不经心,“谁啊。”
    “!”
    地上女孩娇小的影儿一下子就滞住了。
    “你不认识,”她几乎是下意识就说出口,声音却轻出心虚,“和你也没,没关系。”
    “——”
    江肆望着旁处的眼神一定,停了两秒,他慢慢拉回来,盯住路灯下单薄纤细的女孩。
    眸子里比夜色还黢黑。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眼神吓着了,女孩走路走得泛粉的脸颊一点点苍白下去。
    但她很坚持又很固执地绷着,和他对视。
    江肆不知道遮在心理学上恰恰是极度心虚的表现——说谎人会通过一眼不眨的对视来观察对方是否有被自己蒙蔽过去。
    事实上他也无暇顾及,只觉着压不住的躁意从心底攀上来,诱使他想做什么。
    僵持数秒。
    宋晚栀紧张地看着江肆低敛下眼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启开盒盖时他嗓音低低地笑了声,慢条斯理重复一遍:“和我没关系?”
    宋晚栀低声:“这毕竟是我的私事。”
    “你跟家里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
    宋晚栀一怔,抬眼。
    只见江肆已经咬上烟,桃花眼潋滟着散漫的笑,朝她迫近:“不是说我很照顾你,很善良很体贴,温柔大方,乐于助人……”
    江肆声调刻意拖得缓慢,每多说一个词,宋晚栀脸颊上的嫣色就多抹一笔。
    直到最后他停在她身前,低头睨着,女孩面上的红已经快要漫染到细白的颈和耳垂上去。
    江肆眸色也抹深一层。
    笑却依旧不正经着:“难为你这么讨厌疏远我,还要想出这些词来夸我?”
    宋晚栀脑海空白,只觉得舌尖都发僵:“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人略微俯身,薄唇微张:“你猜。”香烟随着他轻抿的话音,烟尾微...
    微起落,配合他长睫间低睨着她的眼,更像极了某种挑逗或蛊惑。
    “……”
    宋晚栀承不住,低头轻别开脸。
    被女孩尖尖的下颌露出,细白的颈还是被艳丽的红侵染上了。
    江肆眼神晦深,他用力咬了下烟头,直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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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朋友都像你这么不禁逗么。”他哑声笑着退开,“我可什么都没做,别回家告我状。”
    宋晚栀不看他:“…我不会。”
    “还有,我奶奶要请你吃饭。大概下月的某个周末吧。”
    “?”宋晚栀惊回眸。
    却见那人已经转身走了,只剩低哑懒散的嗓音乘着夜色掠回:“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收拾。等我消息。”
    “……”
    宋晚栀咬了咬唇,眼神一时复杂。
    直站到那道身影拐去楼后,消失不见了,她才低垂下眼,转身走向寝室楼门。
    ·
    九月底到十月中,大概是宋晚栀开学以来最忙的一段时间了,但也算硕果颇丰。
    首先是四轮面试后,她有惊无险地拿到了校学生会宣传部准干事的名额,一个月的考察期后即可转正;其次是通过了无人中心十月里的考核,她和自动化系另一名大一男生一起破格录入;最后是经历了校勤工部两轮面试和一轮试教,她终于获得了一份中学生家教的薪酬不菲的周末兼职工作。
    三点达成,这学期的德育成绩和生活费都就有了基本保障,宋晚栀看p市渐入初秋的萧索都觉着明媚许多。
    “怎么又搞兼职,会不会耽误学业?”卢雅听了她的“好消息”,自然免不了一通念叨,“妈妈听说s大竞争很厉害的,你两头兼顾,别再把身体搞垮了,要是没钱就跟妈妈讲,我一个人,又是在家里吃住,不花什么钱……”
    宋晚栀走在清晨的树叶子底下,抬头就能窥见斑驳光阴漏下枝梢,她也弯着眉眼唇角:“不会的,妈,您别担心了。”
    “你说得轻巧,我怎么不担心啊,你看看前几天,晚上几点给你发消息你还在学习呢。”
    “大一课业我暑假预习很多了,那时候只是在准备无人中心的考核,”宋晚栀吹走飘到眼前的绒毛,温软地笑,“现在已经通过了,之后会轻松很多的。”
    “那今天周六,还起这么早,上午有事吗?”
    “今天……”
    宋晚栀眼底的笑轻一恍惚。
    落眼的时候她扫过前方长长的主干道,错觉地瞥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似的——这种错觉她经历过太多遍,早也习惯了。
    “栀栀?”电话里响起卢雅疑惑的唤声。
    宋晚栀垂下眸子,望着地上褪了青绿的落叶:“是外婆家旁边那家的奶奶,她让我今天上午过去,然后中午在那边吃饭。”“噢,江家奶奶啊,那个老太太人很好的,上次我打电话谢谢她孙子照顾你,她又善谈又慈祥,和我聊了很久呢。不过她家住哪里啊,你自己过去吗?”
    宋晚栀停顿了下,轻声:“江肆和我一起。”
    “什么江肆,你得叫他哥哥,他八月份生日,比你大两三岁呢。”卢雅连忙纠正,随即喜悦道,“有他送你我就放心了。妈妈找人打听过,你那个江叔叔生意做得可大了,不过你在你江肆哥哥面前也不用太拘谨,咱也不攀他什么,就是有个照应……”
    卢雅唠叨起来总是漫长,宋晚栀却听得笑了。
    她知道卢雅是个不喜欢寂寞冷清的,她高三那时候,卢雅就总耐不住要在晚自习后去接她。很安静的夜里母女两人走着回家,宋晚栀只说一两句白日里学校的事,开个话头,卢雅就能聊上一路都不带累的。邻居总是笑着说,只听性子,还不...
    知道你们母女俩谁长谁幼呢。
    而今家里就留卢雅一个人,难免通一通电话她就止不住话匣。
    因此宋晚栀从不打断卢雅的絮叨,就安静又认真地听着,慢慢走在林荫道上。
    她并没注意,之前被她当作“错觉”的两道身影正由远及近,朝她这边走来。
    “肆爷您这衬衫扣子能不能往上系一系,大清早的发什么骚?”元浩阴阳怪气地歪着头,看旁边低头那个,“路过好几个小姑娘可都给你把锁骨看干净了啊?瞧你给人蛊的,到现在还在后边儿直回头。”
    “要不你拿木乃伊白布给我缠起来?”江肆懒得理他,耷着眼打了个呵欠。
    “哎,是个好主意。”元浩玩笑接了。
    “。”
    江肆没说话,嘲讽地一扯唇角。
    元浩见江肆这副困得话都懒得说的模样,不由嘶气:“不是我说啊肆爷,你——”
    “你干脆叫我爷爷吧。”
    “行行行,肆哥,江大主席,江肆学长,行了吧?”元浩嫌弃,“你快去医院查查吧,大清早刚起来打了场篮球,下来还困成这样,你是不是肾不好?”
    “你肾好,”江肆耷着眼揉着颈,“你熬到三点试试。”
    “三点?那你还今早六点就起来了?”元浩惊恐地看他,“您这智商为祖国科研事业献身理所应当,但英年早逝可就是科研事业的损失了。”
    “少咒我。”
    “不是,那你起这么早干嘛?”
    “今天要回去看家里那位祖宗。”
    “嗯?不都月底回吗?”
    “这次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猜。”
    “……”
    元浩熟知这人德性,耳听着这位语调越来越懒,语句越来越短,就知道在这儿是套不出什么实话了,他干脆放弃。
    在又一次被漂亮的小学妹成群盯着过去但还完全无视了他这个大活人的存在之后,元浩气愤地扭头问:“江大主席,你上个月说要找女朋友那事儿,还做不做数啊?”
    江肆眼皮撩了撩,难得有点表情:“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看不惯你这么祸害s大,不对,祸害p市的小学妹们——上周f大校辩论队那个学妹都跨校告白了!”元浩义愤填膺,“你一日不谈恋爱,我们广大有女朋友没女朋友的男同胞们就一日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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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肆淡淡一嗤:“你确定我谈了恋爱,你们就能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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