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妃问得,足以说明胧月相见他就能见到,那么她也可以询问胧月的意思。
反正柳明轩已经男扮女装来过,之后也让她扮作丫鬟来如意苑,不会被人察觉出来。
“不想。”胧月郡主耷拉着眼皮,“之前的事已经很对不住他,不要因为我的事再打扰他。”
“不想呀,说不定他很愿意来看你,给你打气。”
胧月郡主淡然的说:“你以为我一定会希望他来?”
“难不成你一点都不想?我陪你一路走来,清楚他在你心中什么位置,如果你对他还有一点点眷念,眼下是让他回来的最好时机和最后的机会。”
胧月郡主苦笑,她想要跟喜欢的人一起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么,感觉非常可笑,然而在不久之前她的确这么做过。
想用自己的身份拉他回来,只不过没有得逞,连她原本在他心中的好印象也被消磨殆尽。
“胧,胧月你别这样笑,我看着心疼。”
胧月反问:“你真心希望我跟他在一起?”
苏倾城摇头,诚恳的回答:“我当然觉得他配不上你,现如今他是有妇之夫,你与他一起是自降身份。
我明明知道不应该跟你说那番话,可是我真的喜欢你能振作和快乐,你说我这人是不是特别没有原则?”
“你很好。”胧月郡主真心那样认为,苏倾城大多数时候是无条件支持她,希望她开心的人。
“呵呵,你这样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很内疚,如果不是我多事,你和他就不会有一段情,你就不会如此痛苦,是我害了你。”
苏倾城非常自责,本来心情低落的胧月郡主反倒安慰她:“一切皆因我而起,这份苦果应该由我承担,跟你没有关系。
倾城,我此生因有你这个挚友而幸福,我很开心,你莫要自责,你们多给我一点时间,或许我能真正面对,现在请允许我懦弱。”
“不,你一点也不懦弱,你在我心中是最勇敢的姑娘,你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这种时候还要你来安慰我,我太混账了。”
胧月叹气,“不仅仅是安慰,事实如此。”
“胧月……”苏倾城只喊了对方名字,直愣愣的盯着胧月郡主,没有后话。
“好了,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实话跟你说吧,若说完全忘记他肯定不可能,但我真的已经释怀,不会再强求一段不被亲长祝福的感情。
之前,我很不懂事,将感情看得太重,辜负了父王母妃等一众疼惜我的人,以后我会尽力好好活,你无须为我感到难过。”
“你不伤心,我就不难过,我的胧月太苦了,既然你已经释怀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那一刻我只是不希望你留有遗憾。”
身上留伤疤,腿脚有问题,眼睛可能治不好,至少该让她跟爱慕的男人过一生,那或许对她是唯一的安慰了。
“倾城,我没有遗憾,其实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美梦。”
苏倾城疑惑的哦了声,“什么美梦,能说来听听吗?”
身体支离破碎,梦里不疼么,在梦里会不会想起自己坠落之事,会不会被惊吓到。
“梦到我和春蝉去宁海,和他一见钟情,父王母妃因为他算是救了一命便没阻止我们来往,并且答应让我和他成亲。
我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府中等待成亲之日的雀跃心情,为他穿上红嫁衣,戴上凤冠霞帔,盖上红盖头的那一刻有多么开心。
梦里梦外我皆是不孝之女,出嫁当日竟然没有因为不舍得父王母妃而流下一滴泪,心里眼里只有他。”
“哎呀,我成亲时会不会也如此。”苏倾城笑道。
“或许你不会,因为你真真切切得到了想要的爱情,而我只能在梦里如愿,那也很好。
当他伸手牵我出门到上花轿的那一段路,我躲在盖头下傻笑,进了花轿也笑得像个傻子。
赶路多日才抵达柳家,拜堂成亲,送入洞房,被他用玉如意挑开盖头时,我开心又羞涩。
行夫妻之礼后一月就有了身孕,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他给孩子取名柳恋月,我当然不同意,觉得那是女儿家的名字。
他书读得不用心,绞尽脑汁才想起王月玥,得意的跟我炫耀说玥是传说中的神珠,还说我和儿子都是上天赐予他的宝贝珠子。”
“呵呵,你做的果然是美梦,柳明轩那厮的毒嘴似乎没那么会说甜言蜜语,然后呢?”
苏倾城看着一脸陶醉的胧月默默叹息,梦中的一切果然出奇的美好,胧月果真爱惨了他。
“然后我觉得玥不错,但恋字夹在中间过于突兀,劝他让孩子随那一辈的字,取名柳文玥。
因为我的心疾,怀玥儿之时吃了不少苦头,也差点吓坏他,所以他坚决不同意我再有孕,我觉非常开心。
但我不忍心他子嗣单薄,瞒着他在羊肠上动手脚,之后五年内又生了一儿一女。”
苏倾城惊呼道:“天哪,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命?”
“我当然明白,此后他防得紧,我也担心再冒险就不能陪他到老,也就乖乖听话了,梦里还有你和三哥呢。”
“是嘛,梦到我们什么了?”
“你和三哥成亲了,你接连生了三个儿子有女儿,本来我想跟你家结亲,让你女儿跟我家二小子定娃娃亲来着,考虑到身份不同,委实不好开口。
岂料你在信中主动提及此事,孩子们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我跟明轩一生顺遂,多年以后,孩子们长大成家,我和他儿孙满堂。
我六十岁那年,他和孩子们悄悄种了一片桃园送给我做生辰礼物,我特别珍视,此后每年桃花盛开的日子都要去桃园住上一段时日。
三年之后他患上很难治愈的病,他说这一生很幸福,晚年不想在药罐子里过,我尊重他的决定。
之后我们搬去桃园生活,他只熬了不到两年,那年春天,桃花盛开的日子,我们在树下荡秋千,纷飞的花瓣落在我们身上,他拉着我的手走得很安详,我没哭,决定随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