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普颂蓬也准备兴建铁路。”
普颂蓬,正是暹王的名讳。
与闫代青的要求不同,暹王不仅想更新本国铁路系统,还想建设一条横穿暹国与s国贸易口岸的跨境铁路。
“一旦铁路建成,带给暹国的利益是多层面的,比如基础设施水平提升,拉动了建工行业的发展,还有旅游业的带动和物流成本的降低,也会促进农业和手工业区域发展,优化区域的供需结构。”
宋柏彦的这番分析,唐黎听懂了七八分。
总而言之,这些会是暹王的政绩。
比起千亿的出口订单,纵横全国的铁路线路,是看得见的利民举措,只要铁路一天还在使用,暹国民众就不会忘记这一任暹王。
哪怕唐黎对铁路建设一窍不通,也料到这项工程造价不菲。
以暹国的经济水平,恐怕不足以支撑这个项目。
那么,建设铁路的钱只能去贷款。
这笔巨额贷款,不是三年五载就能收回去的。
甚至还得防着暹国这边赖账。
至于暹国盯上了哪个冤种,答案呼之欲出。
暹王对李氏作出妥协,已经说明,这笔贷款有了着落。
唐黎环在宋柏彦肩头的双手,下意识地揪住衬衫,静默片刻后出声:“暹国逮不逮捕伊萨,是李氏和暹王之间的博弈,不该让你给他们做裁判。”
这个裁判不仅要会和稀泥,还得自个儿贴钱进去。
这么傻的事,不适合宋柏彦来做。
况且,还有南瓦那个烂摊子。
“让闫代青把伊萨移交给s国,也是一样的。”唐黎提议。
这样一来,也就不必为那堆破事计较得失。
依照s国的刑法,伊萨不被判死刑,也会被终身监禁。
宋柏彦却说:“伊萨在东南亚还有欧美地区犯下的罪行,远比在s国的严重,根据s国与部分国家签订的引渡条约,他们可以要求引渡伊萨。”
虽然贩_毒是全世界公认的犯罪,却不妨碍猪队友的出现。
伊萨不是一穷二白的毒贩。
倘若伊萨被引渡走,难保不能借此机会脱罪。
因此,让暹国官方审理伊萨的案子,是最好的选择。
就眼前的形势,暹国绝对不会私放伊萨。
宋柏彦又说:“s国的外汇资产过剩,贷给暹国和南瓦建铁路,也算物尽其用。”
更重要的一点——
“推动泛亚铁路网的建设,并非一朝一夕的决策。”
唐黎从宋柏彦的话里听出一个意思。
——s国早有意向建设跨境铁路。
“s国的油气资源、矿产资源对国外依存度高,构建一条内陆运输道路,除了降低通过海峡遭遇海盗的风险,还能缩短路途,节约物流成本。”
所以,闫代青的要求,只是提前促发了s国的计划。
而暹王的加入,是宋柏彦的顺势为之。
然而,唐黎未将之视为理所当然。
建设跨国的铁路,不是小事,宋柏彦当场允诺了暹王,势必在某些方面让‘利’,这是原本可以避免的‘损失’。
这些损失,才换来暹王给李氏翻案的机会。
宋柏彦不提,不表示她就能装不知道。
唐黎想起李伶对自己的吐槽——
她不是命好,只是有一个好丈夫。
一个肯对她认真的丈夫。
从宋柏彦腿上起来,唐黎进了套房的小厨间。
冰箱里,有半成品拉面,也有蔬菜。
唐黎下了一碗青菜肉丝面,又煎一个荷包蛋藏在最底下。
等她端着面出来,宋柏彦正站在台灯旁,手上拿着两张a4纸,似在对比上头的数据分析。
唐黎将海碗搁到茶几上,宋柏彦也投来了目光。
“给你做的。”唐黎递去筷子。
“坐过飞机不累?”
“还好。”
面只有一碗,唐黎没做她自己那份。
宋柏彦把纸放回书桌,握住唐黎拿筷的手,“给我煮了面,怎么不给自己也煮一碗?”
“这不是怕发福。”
宋柏彦:“……”
意识到自己的用心有点‘险恶’,唐黎特地补救:“阁下身材好,工作忙,精力消耗大,偶尔吃一顿宵夜,不至于长肉。”
宋柏彦笑了笑,倒没叫她的心意白费。
当宋柏彦坐回沙发上,唐黎也在茶几旁蹲下。
“要是不够咸,我去拿盐。”
她如今很少下厨,对自己厨艺难免有些不放心。
宋柏彦拌了一下面,也拌出荷包蛋。
夜深人静时,这样一碗清面,再加一个蛋,已有如意圆满之意。
“我现在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唐黎又开口。
话落,头顶袭来温和的沉重。
是男人戴着钢表的大手。
有些粗粝的拇指,抚过她额际绒发:“会煎荷包蛋,还能做到不焦不糊,难道不比许多同龄女孩厉害?”
“……”
唐黎嗡声道:“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宋柏彦笑,没反驳。
唐黎忽然直起身,探过去,一个吻落在宋柏彦侧脸上。
尔后,说道:“以后我会衔环相报的。”
衔环报恩的第一步,就是陪睡。
套房里,有两个卧室。
宋柏彦的意思,让唐黎去睡次卧,省得大清早被自己吵醒,唐黎当场没说什么,熄了灯,宋柏彦才要入睡,被子被拱了起来。
不等他开灯,一具柔若无骨的身体已钻到被窝里。
宋柏彦手臂一动,恰好将人搂了个满怀。
女孩身上,是馨人的清香。
也是自己熟悉的手感。
唐黎的解释穿过黑夜而来:“我房间的床垫太软,睡得我腰疼。”
“现在好多了。”说着,又挨近一些。
宋柏彦哑然失笑:“一个套房的,床垫还会不一样?”
“可能是那个房间常睡人,床垫被睡塌了。”
找好理由,她催促:“睡觉吧。”
已经凌晨两点,唐黎过来不是为作妖,就是单纯想一起睡,闻着宋柏彦身上健康男性的气息,缓缓闭上了眼。
对她来说——
如此,便好。
一觉醒来,床上已只剩她一人。
唐黎套上浴袍从主卧出来,没多久门铃响,她去开门,是酒店服务员送来了午餐。
书桌被收拾干净,此刻只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宋柏彦对她的叮嘱。
宋柏彦是去开会了,大概晚上十点才能回来。
这个酒店里,是有娱乐设施的。
唐黎玩性不大,只想饭后再睡一觉,才吃掉半盘意面,季铭来了,并告诉她,诗提娜王后派了人来,想请她入宫说说话。
“先生说宫里或许会来人,所以,留了一个翻译在酒店。”
季铭又道:“不过,先生也有交代,您要是不乐意去,就说身体不适,不打紧。”
唐黎没在这件事上选择‘任性’。
更衣室里,除了男装,也挂着几条裙子。
唐黎往身上一比,果然是她的尺寸。
至于裙子材质,大多为蕾丝,一看就是直男审美。
所以,是谁挑的不言而喻。
唐黎挑了一条印花丝绸斜纹连衣裙,长及脚踝,又将一头过肩的乌发弄了个蛋卷烫,再加上偏浓的妆容,让她瞧着多了几分轻熟美。
高跟鞋一踩,谁都不爱。
季铭看到唐黎的打扮,暗幸那位暹王今日不在吉拉达宫。
要知道,这任暹王其它都还好,唯一令人诟病的,就是爱看美人。
爱看也就算了,还喜欢往自个家里扒拉。
二十岁,是一个女孩最好的花期。
恭敬之余,季铭也得承认,唐黎是极好看的,而且,还是那类氛围美人。
就是她往那里一站,你就觉得她漂亮。
这种漂亮,与五官出不出众无关。
自家先生都能动凡心,暹王也不会是例外。
暹王不在宫里,也就避免了不愉快的情况发生,要不然,自家先生回头也要不愉快。
唐黎见诗提娜王后的时候,季铭等在吉拉达宫外。
不到半小时,唐黎从里面出来了。
上车后,她才告知季铭:“王后跟我说,軍方已遣人前往暹缅边境与闫代青谈判,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带回伊萨。”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