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董事长对这次的事情好像没有什么反应,也没看出暴怒的态度。
    他能有什么反应?陈原臻转身,她勾了勾手,周鸣立刻会意,取下衣架上挂着的黑色大衣递给陈原臻。
    老爷子应该早就料到他有这么一天了,现在预料得到了验证,他当然没什么反应了。
    陈原臻说着套上大衣,她边把头发扎起来边问道:从Z市到现场开车要多久?
    往返大概四个小时。周鸣也急忙抓起自己的西装穿上,他随着陈原臻的脚步一起出了门。
    那就足够了,先去现场看看。
    在去往工地的路上,陈原臻坐在车里用平板电脑看周鸣传过来的几份文件。
    关于提高各单位效率、促进项目高周转陈原臻念着文件的题目,不由嗤笑出声。
    高周转高收益同时意味着高风险,想学老爷子的铁腕,没想到画虎不成反类犬啊。
    副总经理那边的电子科技城倒是一切进展顺利。周鸣道。
    设计当天内要求工作人员通宵赶出设计图,两三个月内开盘,三四个月资金回转,四五个月资金再利用。陈原臻的指尖轻轻划过平板电脑的屏幕,所以你知道了吧,去年他那份漂亮的成绩单是怎么催熟出来的。
    这样的文件,据说总经理上个月大概发了三四个。
    陈原臻细细读着文件,突然,她抬头疑惑道:他这样搞工程压缩工期,项目监理也能放过去?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陈原臻抿唇沉吟片刻,说道:
    你去查一下陈氏地产下属的子公司,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是。
    出现这种流血的恶性事件,陈氏地产一时就会被舆论推上风口浪尖,就算是一个不懂管理的人都会明白,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公关。
    陈原臻点开各大门户网站,她想看看陈原炀的危机公关能力。她点开了好几个大型网站,却无论是在头版还是商业版都没能看到关于这次事件的只言片语。
    她有些奇怪,于是又耐着性子在搜索栏里敲上陈氏地产坍塌等关键词,可却依旧是一无所获。
    这还真是奇怪了
    老板。这时,周鸣突然开口。
    陈原臻回过神,周鸣继续道:听闻上个周,总经理还向董事长提出想要尝试进入生命行业。
    你是说保险?
    具体的,线人也没说太仔细,只不过据他说总经理从董事长办公室里出来时的表情很难看。
    陈原臻闻言垂眸思考,她知道陈原炀的手上除了地产之外还握有生物产业,只不过之前他一直打包票要做出来的抗癌新药研制困难,现在又想进军保险行业
    他想做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现在他出了这种事,老爷子连见都不肯见他,看来他得多空想一会儿了。陈原臻说道,不过,他怎么会突然想搞保险他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总经理最近好像收购了两家大型医院。
    陈原臻眸子一闪,她当即明白了陈原炀的算盘。
    他还真是有脸啊,自己的地盘刚死了人,下一步就要搞保险,怎么,他最后是不是还想进军殡葬行业,来个一条龙服务啊?
    周鸣听见陈原臻这样毫不留情地挖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想怎么瞎搞就怎么瞎搞好了,我还真想看看他这次能翻出什么水花。陈原臻关上平板电脑,带着笑容阖上双眸。
    如果说她陈原臻将来真能做成什么事情,或许也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大的才能,而是全靠哥哥衬托。
    如果从这个角度想,陈原臻觉得在将来自己拿到整个陈氏的时候,或许还应该提着礼物去感谢一下自己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本章来看陈总监再怎么怨恨父亲,但还是在某些地方会和父亲有相像之处,对于她来说,也算是蛮可悲的血缘孽缘了。关于这本书里的商战情节,有一些地方我就是瞎编的(噗)各位小天使看看就行哈
    第24章 造势顺势
    偌大的董事长办公室内。
    陈至山身着一身石青色的羊毛短褂, 他敞着怀,露出褂子里月白色的衬衫。因为今天没有会议,他也就没有扎领带, 衬衫的两颗纽扣敞开着。
    他此时正俯身在书案前写一幅毛笔字。
    致虚极, 守静笃,万物并作, 吾以观其复。①
    待到复字的最后那一捺落笔, 陈至山长出一口气, 他微微抬手,在一旁候着的徐恭连忙走来接过他手中的毛笔搁在一边。
    徐恭, 陈至山的眼睛在自己刚写成的字幅上流连往复。
    董事长。
    你说, 我这字儿是不是越写越倒退了?陈至山抬眸,他指了指自己正对面上方挂着的一幅字。
    云在青天水在瓶
    徐恭闻言抬起眼看了看那幅字, 方笑道:董事长的字既没进步, 也没退步。只是看您写字的心态,倒是不同。
    这你也看得出来?陈至山笑道。
    那幅字儿虽然诗意内敛,可您的字却颇为狂放。但再看您今日这幅字,一气呵成却不失沉稳,您今日的心态似乎极为平静。两种字态,各有风骨。
    听你说话得择骨头, 陈至山斜着看了徐恭一眼, 笑道。
    你这明明是在变相说我老了啊。
    他离开书案前,在办公室里踱步。
    徐恭适时为他递上一盏茶,陈至山挑眉, 徐恭垂眸道:方才苏董事长遣人送了茶叶过来,还带了话。说知道您戒了烟,没法儿再和您做烟友,所以刚得了好茶叶就给您送来,烟友不成就做茶友。
    陈至山接过茶盏,他刚微微掀开盖子,就嗅到一股喷鼻的茶香,当真是茶中上品。
    苏董事长还说别的了?
    是。苏董事长还说,您与他是亲家,哪日您若也得了好茶叶,可千万别藏着掖着。
    陈至山了然,他轻笑一声,低头抿茶。
    微苦的茶水香气沁人心脾,只是轻啜一口就已满口溢着茶香。
    老大还在那儿跪着呢?他把茶盏递给徐恭,又抿了抿嘴唇上还残留的苦味。
    徐恭接过茶盏放在一边的茶几上,他点头道:
    从早上九点到现在了,您去孙总那儿的时候,总经理也一直跪着,算下来也跪了有六个多小时了。
    他那膝盖倒是也堪磨。
    董事长,苏董事长还送来一份明天早上的样报。
    哦?上头写什么了?陈至山冷笑着问道。
    写了S市的新立交桥枢纽自从建成,为当地市民的出行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陈至山听着只是微笑却不动声色,徐恭说完了也就垂首不再多言语。半晌,他才听见陈至山低笑道:
    本市的早报,怎么那么爱报别的地方的事情?
    而于此同时,陈原臻终于抵达了事发工地的不远处。
    她下车后先让周鸣寻个不碍事的地方停车,自己则是先在附近走动着到处观瞧。
    她背着手抬头到处看,刚在车上她就已经看到了,这片区附近的路灯柱上都挂了同样的红底黑字的广告。
    凤林新苑,带您体验城市内的新绿洲。
    陈原臻默默念着广告词,周鸣停好车小跑着赶过来。
    老板,前边儿不远就是事发工地了。周鸣说道,他有些迟疑道:
    虽然您对这方面不忌讳。但是这儿邻着郊区,后边儿就是山头。刚死了两个人您还是避一避,别去看了。
    陈原臻闻言看了周鸣一眼,嗤笑道:阴气太重?死的那两个人昨天晚上还是活蹦乱跳的庄稼汉子,今天凌晨死在我家的工地上,因为我那倒霉哥哥的倒霉决策。
    她敛去笑容,看向周鸣。
    所以到底是谁阴气重不吉利?你是不是说话说反了?
    周鸣噤声。
    一阵冷风吹过,陈原臻抖索了一下身子,她抬头望望惨白的天空。
    冬天的天就是这样,即使是晴天,天空里也透着一股子惨色,像是随时就可以下起风雪。
    她把身上的大衣脱了,递给周鸣。
    衣裳里有寒气,冷硬冷硬的,我还不如不穿了。
    刚被陈原臻的话吓住,周鸣接过大衣,不敢多说。
    两人结伴去了事发工地现场,因为出了事儿,整个工地上除了罩着的绿纱,蓝白的围栏之外,还多了好几条黄白相间的警戒线。
    陈原臻踮了踮脚,也看不进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
    风吹动工地楼上罩着的纱布,发出呜呜的悲啸,整体的气氛异常萧杀,与昨日的热热闹闹完全不同。
    已经停工了,现在工人们应该都在医院。周鸣在一旁说道。
    陈原臻点头,她转眸问道:这儿是凤林苑三期,二期在这附近吗?
    开车的话,半小时就能到。
    再说陈至山。
    陈至山坐在沙发上,他正面对着自己那半扇巨大的文玩阁,他的眼眸盯在架子上那只画着鬼谷子下山图的大梅瓶,久久不言。
    徐恭心里绞着劲儿。
    他知道陈至山这是刻意地在晾着陈原炀,可这边儿刚送走了雄诚建设的苏董事长,那边儿康潆的电话又接连不断。
    他徐恭不过是个特助,既不能得罪那两边,更不能得罪陈至山。
    思忖再三,他咬了咬牙,还是开口道:夫人方才询问您今晚是否回家吃饭。
    太阳还没落,就先提着晚饭的事情。陈至山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鼻腔里强挤出来的声音。
    她这是想问自己的宝贝儿子今晚还能不能吃上饭!
    陈至山稍微提了点声音,徐恭有些害怕,低着头暗暗埋怨自己刚才多嘴。
    她以为是我苛责了她儿子,却没想着她那好儿子是在逼自己老子呢!
    耳听着陈至山的话越来越重,徐恭大气都不敢出,正惊惶,却见陈至山站了起来。
    陈至山突然嬉笑道:不过听她这一提,我倒还真有些饿了。去拿些糕点过来,再沏杯茶。
    徐恭闻听忙称是,正欲转身去准备,陈至山又叫住他。
    老大独一人儿在那儿跪着也怪可怜,把公司的高管都喊上,来我这儿一起吃点儿东西。也好遂了他那好母亲的愿望,多几个人疼她儿子。
    徐恭心中一惊,见陈至山脸上满是笑容,他的手心隐隐沁出汗来。
    陈至山这是根本不打算给苏家和康潆面子了。
    徐恭没敢再犹豫,只低头称了是,就快步离开。
    走出董事长办公室,徐恭暗瞟了一眼还跪着的陈原炀。
    陈原炀低着头,浑身不住地打着哆嗦,他的脸色惨白,不知道是因为跪了太久膝盖疼得他脸色发白,还是因为巨大的恐惧。
    徐恭经过他身边儿没敢停留,快步走了过去,他在心中暗暗叹息陈原炀愚笨。
    陈原炀跪在陈至山门外,明是认错,可暗里却是想让陈至山闭嘴。
    毕竟公司的总经理,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就跪在外面,实在是不好看。而陈至山一旦让他起来了,实际上这次的事儿也就能混过去了。
    可陈原炀跟着自己父亲几十年,都没摸透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
    他若是害怕这一套,就不会是那个陈至山了。
    坐在车上,陈原臻又摸出手机点开各种网站查看,然而情形却与刚才一样,对于此次事件外界均无只字片语。
    陈原臻关上手机,她问道:医院里的伤员有人闹事吗?
    这算是工伤,估计不会出现什么大纠纷。
    陈原臻点点头,她拧眉想了一会儿,问道:近期除了这个凤林苑三期工程之外,还有别的工程吗?
    周鸣想了一会儿,说道:还有几个在建的,不过Z市的倒是没了。
    陈原臻笑道:周鸣,你信不信,他还得再塌一个。
    周鸣闻言吓了一跳,他睁大了眼睛没敢说话,陈原臻冷哼道:Z市属于一线城市,各种方面的监管本来就要比其余城市更严格些。但是都能冒出这种事件,其余的小城市,如果陈原炀也是这样搞工程,不可能不出事。
    您的意思是
    人都说智者顺势,能者造势。有泼天能耐的陈原炀都给我造出这个势了,我要是再无所作为,那就是我蠢钝了。
    陈原臻的眼眸中杀意乍现。
    你去给我扒,我就不信,陈原炀还真就只有这么一次事故。
    作者有话要说:  ①: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出自老子《道德经》十六章
    第25章 糖衣炮弹
    凤林苑二期楼盘其实也不过是七个月以前的产物。
    陈原臻下了车, 因为这里离着市区远,所以来来往往的人流也并不密集,她就靠在车上抬头看着凤林苑二期的售楼处楼体上横着的一大块广告牌。
    那块广告牌做得很大, 又选的是极为亮眼的红色, 在这个不算繁华的地带极为扎眼。
    他这是还嫌不够大,不够高, 不够扎眼。陈原臻冷哼道。
    三期项目工程就是在二期在建的时候, 总经理在工地上临时下的指示。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着急?陈原臻细长的眉毛微微动了动。
    听说是因为竞争对手的一个项目, 他们出了一种新户型,据说卖得很好。总经理就
    要抢占市场对吧?陈原臻笑道, 也是了, 这种事情哪能算得上是抄袭呢,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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