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假如自己现在是白银,为一个男人病倒了,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渴望见到他的。
两个人假如注定是要在一起的话,这世界上谁也阻挠不了,不是吗。
她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是问心无愧的。
这晚上她把地址发过去后,秦杨及时的发出邀请,问她:“有没有时间周末去山上吃个鱼?”
…
白银到晚上才有力气,动了动眼睛,看到身边并排站着自己三个室友,顿时眼泪就又往下涌了。
她何德何能,让三个室友一起出动。
她愈发觉得自己不争气,为什么要在下车后,跑去那冷得像北极的排球操场里挨冻,她是真的嫌自己命长吗?
就算韩维止不要她,看不起她,她也不应该跑去那里找虐,把自己虐没了,生了这样一场大病他又会知道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心疼,只会让自己三个室友白忙活,这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一点友谊,就要这样被她败光了!
“对不起。”白银语气哽咽,“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吃饭?”
杨蒙恬看到她又掉眼泪了,同宿舍这么久,她见过她被高利贷人员堵在外头挨揍,都没有掉眼泪,今天病这一下,她倒是掉眼泪了。
而且有一种女孩之间的直觉,她觉得白银好像是失恋了,这种情绪她也有过,是一种不甘心与贪恋的悲愤交织。
林春枝见不得别人掉眼泪,假装看不到,她听说别人哭的时候,就不要老是问别人为什么哭,否则她会哭得更伤心。
沈梦上去给她抹眼泪,说:“你怎么这么脆弱了啊,只是发烧而已,医生说你退烧就可以回去了。你得赶紧回来呢,不能哭。”
“对对,不要哭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林春枝说:“过年我表姐都说了你脸蛋这么漂亮,迟早要找你去拍广告!这么漂亮可不能因为眼泪毁容。”
“哇,那我们宿舍这是要出个明星了吗!!”沈梦和林春枝这一唱一和让白银破涕为笑。
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呢,虽然白银知道自己长得不赖,只要她稍微拾掇一下,走在校道上都会吸引很多目光。
而且林春枝的表姐是个选角导演呢,被这样一夸,就算知道林春枝是故意哄她的,她也很高兴的。
她们三个正说着,周均师兄提着饭盒进来,让她们三个先去吃晚饭。
三个室友都把周均师兄当自己人了,也十分听从周均的安排,毕竟今天她们都六神无主,如果不是周均师兄,恐怕白银得拖慢救治。
杨蒙恬最后一个走的,拍拍她的脑袋,为她抹掉那最后一点泪痕:“都会过去的,男人而已嘛!周均师兄多好,他对你真好,我好羡慕你!”
最后一句话是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线说的。
白银对上了杨蒙恬的目光,用力点点头,她有些话想说想解释,但师兄在场她就没机会说了,但还是很感谢杨蒙恬。
她虽然朝杨蒙恬点了头,却也知道韩维止这个男人,在她心里没那么容易过去。
她有一种可怜巴巴的预感:她觉得他将会比赵嘉言还难以过去。
…
周均师兄给她盛了粥,一口一口喂她喝下。
白银看着他:“师兄,谢谢你。”又问:“艾琳师姐呢?您能把我的手机给我吗?她一定联系我了。”
周均没让她称心如意,继续喂她喝粥:“你现在还想你艾琳师姐来啊?她把你抛下了。”
他刚一说艾琳的坏话,艾琳就敲门进来了,她也带着一晚海鲜粥过来,还是市区里有名的一家。
哼了一声,她一脚一脚踩地板上,声音没好气:“我这还没死,你就在我师妹面前讲我坏话了?周均,你是何居心啊?”
白银见到艾琳师姐一来,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仿佛周均师兄让她背负了很重的枷锁,一直压着她喘不了气儿,但是艾琳一来,她就终于能正常呼吸了。
她当然不是讨厌周均师兄,只是杨蒙恬刚才那句话让她有心理负担了。
“艾琳师姐,你来啦,我好想你。”白银激动的要坐起来。
周均挺吃味的看着,叹一口气。
艾琳自告奋勇要承担喂她喝粥的任务,当然也有了那么一点儿私心,但白银显然更希望这事由艾琳代劳,艾琳坐在她跟前的时候,她已经主动把脸凑过去。
周均就笑了一下,走到外头去抽一根烟。
他抽了一根烟,又抽了一根,三根烟没结束的时候,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停在了诊所的对面,他似乎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开过来。
周均盯着黑色车身里的某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他气质不俗,身材长相都不错,不管是外在条件还是硬件条件,应该都是女人最喜欢的那一款。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周均也是有那么一点难受的,不是因为他不错的条件,而是因为白银看他的目光,满是少女的期待与恋幕
他对这样的目光并不陌生,学校里的女孩,他以前交过的几个女朋友,都曾用过这样爱慕的眼神看过他。
可惜,白银从不用这种眼神看他。
周均第一次见白银的时候,觉得她迟早有一天也会喜欢他,因为他喜欢别人的时候,大部分发出几个信号,对方就能感觉到了。
但这个办法在白银身上行不通,不管他怎么表示,她对他的态度从未改变过,一如既往的带着尊重,期待都没有过,更别提爱慕。
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白银和其他女孩不一样,而且她当时好像还谈了一个男朋友,他只是没想到她的那个男朋友,竟然是眼前这位。
更加没有想到,她看着他的眼神里有那样满满溢出去的爱,那爱看在别人眼里就仿佛,只要他们站在一起,谁也插不入一脚的感觉。
可周均觉得,这个男人既然是秦杨的朋友,那肯定不会和白银走到最后的。
不管是出于哪一种可能性,他并不想他伤害白银,于是踩灭了烟头,走到对面马路停靠的那辆汽车,敲了敲车窗。
韩维止认出他,将车窗按下,客气但又疏离的朝他微点了下头。
“你来看白银吗?”周均俯下眼睛看着车里的男人。
韩维止没有回答。周均只当他是默认了。
“她睡了。”周均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发烧。我会好好照顾她,以后不会让她再生病了。”
原本一个挺和谐的场面,因为最后一句话,隐隐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
韩维止嘴角上弯,隐隐带着那么一抹笑意。
他不常对陌生人笑的,连家里人都不笑,但有时候他怒极了反而会对人笑,那是森冷森冷的笑意,唇齿间问出两个字:“是吗?打算怎么照顾?”
周均有些怔然的看他,是有一点错愕的,因为对方身上透着股杀伐决断的冷冽气息,那是上位者成功人士才能轻易流露出的杀气。
他也时常和社会人士打交道,但是这样一句话,就让人感觉备受压力的人却少见。
周均微微咬牙:“这个就不劳您费心,我是她的师兄,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韩维止面上微微缓和,漫不经心的抬眼看他,“最好是这样。”
韩维止是有那么一点儿生气的,在那个男孩说出要照顾白银的时候,他直觉他对白银意图不轨,而他,虽然把白银推得远远的,但却不能接受有人对她不轨。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表面把她推得远远的,心底却觉得她是自己的。
周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知道不管从哪个方面,韩维止的条件都秒杀他的条件,但一切都是可以说清楚的。
“韩先生,您是社会精英,白银是个学生,她读书早今年刚19岁,这个事情您恐怕不知道吧?比同龄读书的同学小了两岁。”
韩维止抬起眼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下。对方故意提醒他注意白银的年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么小的年纪连结婚都不够您说是吗?她其实很单纯,很容易受蛊惑,有时候真情流露,但那是孩子的天性,韩先生是个有阅历的人了不必挂在心上。”
到这份上,韩维止不得不承认,对方口才极好字字诛心,他自从毕业后就极少接触学校的学生,也听过秦杨说过找了学校里一个男老板负责壁画,想必就是这一位了吧?
韩维止微微垂下眼眸,他直觉这个人对白银挺上心的,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内心是什么情绪多一些。
“我话有些多了是吗?”周均见韩维止一直一言不发,挺是敏感的开口。
韩维止眼眸暗沉,看着他,一秒后,“不多。”他打算离开。
只是他离开之前,也没有给周均一个明确的答复,一个以后都不再来找白银的答复。
这让周均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就好比,你滔滔不绝的与对方阐述各种利弊,但是对方并不把你的话听进耳朵里,只觉得你在瞎掰。
更甚至,他觉得自己被他无视了。
这让周均很不爽快,在目送他的车子离开后,他有些气愤的一抬眼,对上了正站在过道对面看她的艾琳。
…
晚上白银睡觉了,病房里并不需要陪护,艾琳和周均一起走路进学校宿舍。
艾琳语气很低却带着杀伤力:“我觉得你没必要阻止他见她。”
她没有指名道姓,周均却知道她说的是谁跟谁。
他知道她说的都对,但他现在不承认,至少目前不愿承认。
“我只是在保护她。”周均语气冷淡。“我不想她受伤害”。
艾琳呼出一口气,站在月色之下,她尽量用不伤害对方自尊的语气说:“你知道的,人有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心,有时候并不能一切都如你所愿。”
“我知道你运筹帷幄惯了,也知道你很少栽跟头,更加知道你有多好强,但是爱情和事业不一样的,并不是你努力了采取手段了就能获胜的,你说是吗?师兄。”
艾琳身上都是反骨,已经极少有喊他师兄的时候了。
这一晚的聊天不欢而散,周均知道自己是有那么一点操之过急了。
但是别人已经比他快那么多了,就好像高三时候别人已经先学了那么久,他怎么能落后太多呢?
不战而败不是他的人生信条,他要的一直就都是要到手的,更何况,他从那么早之前就看上的女孩,早到他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
就因为出手慢,现在连开口的机会都不能有?
不管是从哪个方向看,他都是更适合白银的存在。
虽然韩维止今天的反应,让他有那么一点挫败和不安,但这并不能阻挠他的想法,谁都别想阻止他。
他甚至把白银生病的事情当做了一个契机。
第二天他很早就去看白银。
…
韩维止必须承认某个人的师兄,对他还是有杀伤力的。
他当晚回家就带着股低气压,连嚣张的狗都不敢惹他。
他谨记白银的话,一回家就将那狗从笼子里放出去。
无意间瞥到了那笼子的价格,五位数,白银估计是故意留着价格要给他看的。
他拍了拍小银止的狗头,呵一声:“你那个傻主人倒是舍得,给你买这么贵的笼子,哪里来的钱?”
他想不通,最后拎了半瓶红酒自斟自饮,有些孤独惆怅的意思。
他最后想明白了,这买狗笼子的钱应该来自于陆启颜,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