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楚宴见人走掉,心中一急,追出门道,咱们说好了,您不许插手。
前面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就在楚宴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和他解释的准备之时,这时,守门的探子神色仓皇的匆忙跑来,险些冲撞了楚长临,一路边跑边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大人!出大事了!
楚长临见他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沉声问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他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伸手指着府门的方向回道:回老爷子的话,陵安王他他
夏明懿?!
一时间,楚宴双眉紧锁,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抢先一步上前,一把抓过那人的衣领,急切问道:他怎么了?
探子是个不经事的,哭丧着脸回道:他昏倒了。
什么?昏倒了?楚宴立时一脸惊色,怎么会这样?说到后面,语气不由自主的微弱下去,显然吓得不轻。
探子道:小的原本一直守着门来着,刚刚老爷子过来,说是出门,小的没有您的允许哪敢轻易开门,然后老爷子回来找您的功夫,小的就随眼了一下,结果......结果就出这档子事了。
大人您快去看看吧。是关紧要,我们不知道要不要把人抬进
还未等他说完,也没顾得上回答楚长临的追问,楚宴已经越过两人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夏明懿满身风雪的躺倒在门前,一张冰清玉洁的脸仰面对着天空,脸孔已经冻的明显发紫,双目紧闭,四肢看起来略显僵硬,任凭周围多么乱,呼声多么大,整个人也没有一点反应。
他看起来分外安详,但又安详的令人惶恐不安。
随行的车夫早已吓得急忙跑去找大夫,留这里的只有几个相府的下人,几人急的团团转,似乎抬进来不是,不抬进来也不是,大家愁眉苦脸,束手无策,一时都没了主意。
想想也是,夏明懿再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若在他们府里出了事,到时候就是想脱也脱不开身了。如此大的事情,谁也做不了主,只能等楚宴来了再做处理。
楚宴出来看到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眼底立时浮起一片自责的通红。嫌少对人发火的他,此时怒急攻心,厉声呵斥道:都傻站着干什么!不知道先把人抬进来吗?一群没用的东西!
下人们一听这话,当即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应声去抬人,片刻不敢耽误。岂料手还没碰到人,转眼又听楚宴拨开人群喝道:都让开!我亲自来!
第52章 痛苦
失去知觉的人的体重比正常人要重许多,好在楚宴力气够大,加之救人心切,所以从将人扶起背到肩上,到一路背回自己的房间,整个过程很快。
最后不知道究竟凭借什么毅力回到房间的,从头到尾,楚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不能让他出事!
外面雪势不减,车夫带着大夫赶来时,下人们还在手忙脚乱的加炭添火。锦绣雕花的床上,身上盖了三层厚绒棉被的夏明懿,此时面色惨白如纸,半天过去,仍旧没有醒来。
楚宴守在旁边许久,整个人一动不动,安静的好像一根木头。
大夫自然知道这是哪里,眼前床上躺着之人又是何等身份。一见这种情况,他忧心忡忡的上前,刚要为夏明懿把脉,不想当触碰到那冰凉的手腕时,竟差点将手缩了回来。把过脉后,接着翻了翻眼脸,看了看舌苔。
看着面前这张俊冷至极却了无生息的脸,楚宴的一颗心揪了一次又一次,几乎全身崩紧了起来。他很怕,那种恐惧,比上次在战场上遭遇的惊险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从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让他担惊受怕,生怕大夫下一刻会说出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大夫小心翼翼为他捻好被子,转过身,先问了问夏明懿身边的车夫几个简单问题,得知夏明懿已经一连多日因为夏瑾蓉的病而休息不好,茶饭不思,明白其中因由后,这才向楚宴恭敬回复道:相爷,以草民之见,陵安王之所以会昏倒,天寒只是一方面原因,真正的根本原因是,陵安王已经多日没有按时进食,以及缺乏休息导致。他身体近乎掏空状态,此时气息微弱,脉象尚且不稳,接下来应当尽快补充营养,多加休息才是。至于何时能够醒来,那就看他自身的造化了。
楚宴心中一紧,立时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大夫一看对方情绪不对,连忙纠正措辞道:相爷莫急,草民的意思是说,陵安王的身体只是过于虚弱,只要稍加调理休息就会没事的。
说完抬眼快速瞟了他一眼,恐怕自己说错什么话。
楚宴听到没事,冷静下来,朝站在屋内半天的管家道:吩咐厨房,自今日起,本相的一日三餐以及大夫交代的汤药营养品,每日一并按时送过来。
话落,旁边的朱管家啊?了一声。
楚宴道:啊什么啊,听不懂吗?
朱管家忙道:听懂了听懂了,小人这就去。
朱管家一走,楚宴让人送走了大夫,又命所有人退了出去,屋内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此时屋内只有楚宴和夏明懿两人,夏明懿安静如斯,没有了往日的咄咄逼人,面部轮廓看起来竟柔和许多,俊美之外,多出了些许温文尔雅。
楚宴出神的望着床上之人,一双目光柔情似水,然而柔情之中又夹杂着悔意与点点心疼,他从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若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然而事已至此,悔恨无用,眼下只能祈祷他早日醒来。哪怕他醒来以后骂自己几句,打自己几巴掌出口气也好。
楚宴望着望着,很快就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突然,他握住夏明懿的手,喃喃自语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一刻,楚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并不一般。
若说之前还因为夏明懿要娶妻生子而怄气,那么现在,楚宴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就好,哪怕与别人成亲也好,生子也罢,他都忍了。
无论怎样对自己都好,只希望他平安无事。
苦苦等了一日过去,床上的人没有醒。两日过去,依然没有醒
直到第四日,夏明懿正在梦境与现实中徘徊挣扎,耳边隐约听到有人在唤他。他闭着眼睛,微微拢起了眉,仅凭着一点清醒的意识,将这种呼唤声视为了一声聒噪。
待到大脑逐渐清醒,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清身边之人是谁,不想刚刚的痛苦瞬间又涌了上来,整个身体如针扎火烤般难以言表,身上仿佛有火再烧,却也像被一层厚重的冰块包裹起一样,冰火交加,让他忍不住蜷起了身子,痛苦不堪之下,再也支撑不住,终究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
被这痛苦的吼声吓了一跳,楚宴顿觉情况不太乐观,于是刚刚才尘埃落定的心,此时又被紧紧提起,他既紧张又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第53章 答应
夏明懿意识迅速聚拢,待齐集到一起,猛然睁开双眼醒来。
见人醒了,楚宴还没来得及关心询问,下一刻,只见夏明懿立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吼。
他双手紧紧抓着身体两侧的锦被,干涩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一双迷茫的眼睛近乎可怕的盯着某个一点,胸口剧烈的快速起伏,仿佛接受着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一样,看起来是那般煎熬和无助。
见他开始挣扎,痛苦难忍的样子,楚宴突然感到束手无策。一时间,整个人被慌乱和焦急占据,各种心情涌上来,却是恨自己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忽然,沉痛下,转念之间,楚宴未经任何思考,一把拥住了他,那么紧,又那么温柔。
两人正面相拥,楚宴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后背,抚上他散开来的一头墨发,感觉到他在自己怀里止不住的颤抖,尽量使自己语气听起来温和,像安抚孩子一样努力安抚他道:没事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自己又如何呢?他说话的声音明显变得紧张,不用想也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怕。
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晓得他听没听进去,但从他微启着的薄唇中,时不时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呻|吟中,能够看出来,他还在与病痛做斗争。
难以想像他到底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但是凭他的情绪来看,恐怕绝非常人能忍。
你一定要坚持住。楚宴不忍心看他这样,试图尝试办法减轻他的痛苦,拥着他,与他温声耳语:我答应你,只要你一切安好,我就去见你的妹妹,你听到了吗?
话音一落,显然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只见他听到妹妹两个字时,面部渐渐停止狰狞,喉咙中似有话要说,却干涩的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
楚宴见有作用,趁机连忙说道:你放心,她现在没有事,你病倒后的第二天,婉太妃已经着人带过话了。婉太妃为你们两个担心不已,每日都会前来看望,午时已经来过了,刚刚才走的。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只要你没事,我答应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夏明懿模模糊糊听了进去,本想说些什么回应,可身上却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着他,挠着他的五脏六腑,令他无法保持冷静。想到母亲和妹妹,他一把推离开楚宴的桎梏,起步就要向外奔走出去。
楚宴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他。这一拉不要紧,因用力过度,加之夏明懿身体刚刚恢复尚且虚弱,两人竟然双双摔落回床上。
夏明懿再要起身之时,下一刻被对方点住穴道,再也不能动弹。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除了隐约听到男子急促的呼吸声,静的有些出奇。
除了身体带来的难受以外,夏明懿确实冷静了很多。他仰面躺在床上,自下而上盯着头发上的男人,稍顷,忍着浑身的苦痛,竭力咬着牙,气虚不足的说道:你放开我,我要回去,她还在等我。
楚宴见他终于不再折腾,但清楚他难受未减,满目心疼道: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没办法,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现在需要冷静,我只得如此。一会儿我就派人去你府上送信儿报平安,你暂且忍耐一下,大夫说了,你先前为了瑾蓉公主的病劳心劳神,废寝忘食,已经透支了身体,再经寒气入体,醒来必会好受不得,只怕将来也会留下病根。说到这里,神色落寞许多。
转眼,又重振旗鼓,信心十足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在,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夏明懿听了一半进去,神志已经不清,低声喃喃道:我答应了她,一定要把你人带到她面前。
楚宴一面帮他盖好被子,一面回道:你放心,我会去的。
夏明懿一直忍受这种折磨到夜里,期间楚宴为他喝了些水,渐渐感到身体乏累,沉沉睡了过去。
楚宴坐在床边,静默无声的看着他,而其实,他已经维持这个状态看了好几日了。似乎怎么也看不够,最后,居然忍不住偷偷亲了他。
自然,楚宴做的这些事,夏明懿是不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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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偷亲
有过一次偷亲的经历,虽然只是亲了脸,可这个时候,徘徊在楚宴心头已久的一个念头腾地又冒了出来。
他不想趁人之危的,可是,这种念想和冲动似乎控制不住。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于是斟酌一番,大脑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最后,楚宴拖鞋上床,挨着他轻声躺下,与他脸对脸,注视了片刻,伸出手臂,轻轻抱拥住了他。
他的动作很是小心,生怕会惊醒他。
此时真实的拥有,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浑然不觉下,头慢慢向前贴近,最后,贴上了对方温软的唇
因过于紧张,这个吻不过是蜻蜓点水,贴了短短一瞬又迅速收了回去。楚宴紧张的坐起身,哪里知道此时自己的耳根早已红透了。
他蹑手蹑脚的穿上鞋子,心虚的匆匆开门走出去,关好门,外面夜凉如水,抬头,月光旖旎,树影婆娑,偶尔有几个夜间巡逻的侍卫从另一面墙外徐徐经过,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加快的心跳半天才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