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冲破云霄,气势恢宏。
喊杀声撞到一起,两军厮杀在空旷的大地上,黄沙漫天,到处弥漫着死亡的血腥之气
即便臂上有伤,楚宴也丝毫不受影响,动作相当熟练利落。反倒是夏明懿,时不时侧头看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放心。
夏明懿虽有些功夫傍身,然而,因无实战经验,且总是分心,很快应接不暇,后背被人偷袭,一不小心就挂了彩。
另一边,楚宴见夏明懿受伤,心下猛的一紧,本就因受伤有些苍白的脸色,此时更加难看。
他急忙打马过去,将夏明懿护在自己的身边,千叮万嘱道:跟紧了!
夏明懿好歹一个七尺男儿,被他这般小心护着,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不想做拖油瓶,于是赶马离他远了些去。
你......
情急之下,楚宴连忙又追了过去。
好在夏明懿的身边并不缺人保护,毕竟是王爷,身边赶去为他鞠躬尽瘁之人有很多,但即便这样,楚宴还是放心不下,于是一边杀敌,一边眼睛留意着他是否安全。
面对着数万大军,持续厮杀下去的结果无非两败俱伤。彼时,一个念头在楚宴心中一闪而过:不能再恋战了!
很快,他目光迅速一转,最后锁定在对方主帅吴琼的身上。
楚宴身子轻轻一跃,跳离马背,踩着身下无数打斗中的人影来到那个身子笨重却下手极猛的男人面前。一个箭步举枪上前划去,不料被他眼疾手快险险躲过。
就差一点。
楚宴失手,暗恼一声,再次提枪而上。
吴琼虽然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然而年纪轻轻,却是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乍看之下,说是四十岁也有人信。
刚刚那一枪差一点就刺中他的背心,此时吴琼不由冒出一身冷汗,见枪口再次朝自己这边划来,恼火的咒骂了一声,不敢疏忽,连忙提枪反击回去。
楚宴没了战马,眼睛一斜,抬脚踹掉近旁一个刺向自己的骑兵,接着一个翻身落在对方马背上,握枪自怀下一送,两枪相撞,发出叮的一声响,之后划开再迎。
两人斗了几个回合,吴琼渐渐力不从心,很快落了下风。
就是这个时候!
楚宴眼睛一定,一个回马 | 枪扫去,刺中了他的左肋!吴琼哀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已被楚宴打落马背,受制于枪下,不能动弹。
枪口直逼自己的心窝,瞬间,吴琼面如土色,冷汗淋淋。但出于不能输掉气势,灭自己士气的原因,于是咽了口吐沫,收起想要求饶的姿态,改做厉声恐吓道:我乃吴国战北王嫡子!你敢......
话没说完,长 | 枪向下一送,连最后一声痛苦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人便命归黄泉,死状惨烈。
楚宴呔了一声,不屑道:我管你什么战北王嫡子,犯我南夏者,通通下去见阎王!
吴魏联军见主帅一死,无不大惊失色,很快士气大跌,乱了军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远处,林倾尘一边轻摇羽扇,一边镇定自若的坐于马上冷哼一声,满眼嫌恶地注视着死在楚宴枪下的男人,低声唾骂道:没用的东西!随即对着联军下令,撤!
吴魏将士得令,立时撤退。
李久一看,连忙上前征询楚宴的意见:将军,要不要追击?
楚宴扫了一眼后背负伤的夏明懿,微微蹙眉,少顷,凝色道:回城。
是。
这次战役可谓是自商丘失陷以来的第一次胜仗,夏庭云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十分欢喜,早早等候在路口为楚宴等人接风洗尘。
是夜,众人用过晚饭,临进客房,楚宴闷声不响的便跟着夏明懿步进屋去。
夏明懿倏然停住,一把拦住他,指向旁边道:楚大人怕是喝多了吧,你的客房在隔壁。
楚宴轻声一笑,回道:下官知道,只是,陵安王你好像受伤了。下官失职,护全不周,所以,理应为你清理伤口才是,还望陵安王不要推拒。
夏明懿似乎不领情,面不改色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稍后本王请大夫看看便是,就不劳烦丞相大人了。
楚宴顿了顿,心下一转,嘿嘿一笑,若有其事道:还是让下官来吧,否则你受伤的消息若传到大王耳朵里,只怕回去难辞其咎,定要怪罪于下官了。
夏明懿哼了一声,冷言说道:活该!谁让你当初拉我过来。这下知道怕了?
楚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他道:陵安王不会真要大王治罪于我吧?我们好歹同窗一场。
我......
夏明懿一听,有些面露纠结,想了想,随即松口道,也罢,今日看在你打了胜仗的份上,本王便不再跟你计较之前的事。既是避免落人口舌,传到大王耳中,由你帮我清理伤口也不是不行,
这是同意了?
楚宴还有些不敢相信,心下一喜,正要殷勤的搀他进屋时,岂料夏明懿一下子拍开了他的手,沉声继续说道:我话还没说完,
楚宴赶忙赔笑道:请说。
夏明懿正色道:我有个前提。接下来敌军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准再对我隐瞒,且做任何决策前,都要与我共同商量后再做决定,你能否做到?
第18章 心疼
楚宴一笑:就这个?好说好说!下官答应便是。随即又道,你的伤势要紧,我们还是赶紧进屋包扎一下吧。
说罢,两人进屋,楚宴在后面关好门,转眼来到床边。夏明懿刚要出声制止,不料为时已晚,楚宴已经径自坐到床上。
楚宴坐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替他脱下甲衣,接着是内衫。突然,手上动作一顿,望着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不由有些心疼起来,问道:一定很痛吧。
夏明懿抿着嘴唇,强忍着痛意,故作镇定道:不过一点小伤,还死不了。
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楚宴道:我去打盆水,你等我一下。说罢,起身去弄水。
不一会儿,楚宴端来一只面盆,从水中拧干面巾,定了定神,方才动作轻柔的为他擦净血迹。
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夏明懿蓦地开口道:你不必如此谨慎,本王并非娇生惯养,这点小伤还没放进眼里。
楚宴啧啧两声,蚊声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磕破了膝盖,躺在床上休养了半个月有余,且命人十二个时辰全天侍候在侧。
夏明懿微微侧头,沉声道:你嘀咕什么呢?
楚宴微微一凛,干笑一声,解释道:没什么,下官只是说,陵安王你临危不惧,坐怀不乱,令下官佩服不已。
夏明懿自然知道他说的是骗人的鬼话,也懒得理他。
楚宴取来纱布,注视半晌,顿了顿,开口道:烦请陵安王抬下胳膊。
这是在命令他么?夏明懿心里虽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抬了起来。
下一刻,垂眉见胸口两侧分别环过来一只扯着纱带的大手,立时间,夏明懿心下漏掉半拍,一种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似乎,还有些舒服?
转眼,夏明懿不禁气愤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难道是近日来被男人调戏惯了,所以才会
想到这儿,他暗恼一声,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夏明懿差点惬意的睡了过去,期间睁开眼,不耐烦的问道:你好了没有?
一片沉寂。
见没人回应,夏明懿忍不住回头看去,恰见他目光发直的盯着自己后背,起初微微一愣,继而浑身不自在的道:你发什么神经,本王后背长了花不成,让你看的这般入迷。
楚宴一动不动的坐在他身后,而纱带其实早已绑好。此时闻声连忙收起目光,一面收拾东西,一面道:已经好了。
闻言,夏明懿拉起脱落在腰际的雪白长衫,淡淡道:既是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大人没事了便回房歇息了吧。
这是卸磨杀驴吗?楚宴轻轻一笑,起身告辞道:那下官便回去了,明日再来。说罢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正要开门,突然脚下一顿。楚宴低头看了眼手臂上染血的雪白手帕,眼神一柔,侧头道:今日多谢。
夏明懿微微一愣,俨然不清楚他谢什么。
楚宴回屋没多大功夫,彼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将军在吗?
是司马钰。
他这么晚了来干什么?难道是关于战事?
楚宴一边想着一边走过去开门,见到来人,含笑道:司马参谋这么晚了还没睡,可是有什么消息?无妨进屋说话。
司马钰笑容满面的大步进屋,楚宴引他入座,为他倒了杯茶。随后司马钰满眼欣喜地望着楚宴,一副神秘的说道:将军,我们的机会来了!
楚宴不明所以,饮了口清茶,淡笑着抬起一双狭长双眸,缓缓道:司马参谋何出此言?
司马钰笑道:将军可知半个月后是什么日子?
楚宴略一思索,回道:中元节?
司马钰点点头,随即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道:没错,就是中元节,传言那吴国战北王喜欢看巫戏,而那日正好有安排戏班去表演,这么一来,你说,我们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楚宴一愣:司马参谋的意思是
司马钰瞧了眼屋内再无别人,悄声道:偷梁换柱!
第19章 计策
偷梁换柱?楚宴沉吟片刻,道,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
听到这话,司马钰更加充满信心:我们兵力不及吴魏,所以胜算不大,眼下,若我们的人乔装戏子,届时找机会活捉战北王吴之充,吴王与他乃是一母所出,相信定不会坐视不理,如此一来,我们用休战以及交还城池作为交换条件,将军以为如何?
楚宴端量一番,不由赞许道:确实不错。想了想,随即道,只是,这如何能混进去是个问题。
这时,司马钰倏然一笑。
楚宴眉梢一挑,问道:司马参谋为何要笑?难道你有认识的人不成?
司马钰有些得意,微微抬起下巴道:自然。何止认识,那戏班班主以前在我手下做事,几年前因年事高所以自动请职了,后来回了老家商丘,没想到再相遇时,他已成了戏班班主。今日大敌当头,正好为我们所用。你说,是不是天助我也!
楚宴确实感到意外,想了想,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机会难得,不如此次行动就由我亲自来吧。
司马钰一惊:将军可想好了?此番行动有诸多危险。万一......
万一有个闪失,楚宴打断他的话,你回头替我向大王请罪,就说我办事不利,有负众望。
司马钰面露难色:这......
就这样吧。楚宴道。
司马钰不好再劝。再想这偌大的军营之中,论本领及才智,的确无人能超越他。不由眉心轻蹙道:既然将军愿意以身犯险,那属下言尽于此,也不多劝了,只不过,有一件事需与你商量,那巫戏中需要有一名与你一同搭戏的女性角色,考虑到事成后顺利脱身,那女子需会些武功才行,否则最后,只能弃她离去!而想找这样一位会武功的女子,就说这乐阳,恐怕实属不易。
会武功的女子?楚宴沉思一想,军营里定不会有,不过
我倒有一合适人选。楚宴笑意深深的道。
司马钰有些好奇:将军有?请问是哪家闺秀?
楚宴心中狂笑,故意卖关子道:那个人是
就在司马钰一脸期待的等着他说出那个名字时,只见他轻轻咳了一声,正了正色,缓缓说道:陵安王。
什么?!司马钰一听,大为惊讶,将军莫不是在跟属下开玩笑吧?
暂且不说陵安王夏明懿是男儿身,就说他那冰冷矜持的性子,南夏国上下谁人不知,何人不晓,能让他扮女人且抛头露面去演那煽情的巫戏,只怕比让那温和谦恭的夏庭云跳上一段艳舞还要有些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