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女士,你们的房间在二楼,请跟我上来!”
苏栖意像变了一个人,一进门,绝口不提路上的话。
齐沅景在她房间门口踱步,“不聊了?”
苏栖意摇头,“不想聊,没得聊。”
“你倒是够诚恳,把人得罪了,一句没得聊就打发了。”
“抱歉。”苏栖意又是一句话令他哑然:“刚才是我冲动了,没考虑到你们之间还有合作。明天早上,找个机会我向他赔罪。”
“罪就不必赔了,你现在有空的话可以到下面聊聊。”
厉钦择没跟他们一起上楼,这会儿出现在走廊,正是为了找她。
“好。”苏栖意绕开齐沅景。
一楼。
不似一般星级酒店的设置,这里的聊天区更准确地来说是休闲区。
各种特色的小玩意儿被摆放在置物架上,充满乡野气息的装饰画挂在墙壁。儿童区域,提供童书和玩具,三五个好友闲暇时刻可以在旁边品茶、插花。
苏栖意可没有心情跟他打发时间,既然要聊,那就得好好聊。
“你想聊什么,聊你这段时间为什么无缘无故消失?”
“我没有消失。”厉钦择知道她会这么问,没有刻意隐瞒:“我在处理事情,有些棘手。现在处理得差不多了。”
“厉总以为我会信这套说辞?”
桌上,放着壶茉莉花茶。香气通过溢出到空气,熏人心脾。
空空如也的茶杯,沉默压抑的心情,苏栖意一点也不相信他。
厉钦择叹了口气,“朗轩建材耿有为,你还记得吧。最近我们发生了一些业务上的偏颇,我在对付他。”
“又是合作?”苏栖意对他的生意不感兴趣,只有发自内心的愤怒,“你是不是还想用我那笔财产做交换,我告诉你,休想打它们的主意!”
“你在说什么?”
厉钦择自动回避这个话题。
“你呢,怎么想到来马场了,还是和一个男人一起?”他转而问她。
“他是我的老板,我不能和他一起来吗?”
总之,苏栖意现在肚子里有火,他说一句她就要跟着呛一句。
厉钦择脸色沉郁了下来,“我不是说你不能和他一起来,但这个节骨眼不可以。你们就这样离开剧组,会留下更多的闲言碎语。明天尽量早点回去,剧组那边我会协调好。”
“我说了,我压根没想回去。”
苏栖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上扬,眼角眉梢透着反驳的意味。
“你想如何?”厉钦择一动不动地注视她。
“我……”
苏栖意刚准备回话,“咻”的一声,原本通亮的大厅顷刻间陷入黑暗。
“雨太大又有雷电,电路出现故障了。大家不要慌,我们马上启用备用发电机!”
经理连忙招人去后面调试。
苏栖意有点慌。除了淅淅沥沥的风雨,她听得见各种声音。
“你的手机有电吗?”
好巧不巧,她刚刚把手机放在房间了。
厉钦择掏出来一看,只剩一格电。
“手电筒还能开,勉强用一下。”
两人借着微弱的光亮离开聊天区。
齐沅景并服务员从二楼狂奔下来。
“她受到了惊吓,似乎触发了黑暗恐惧症,我们要去镇上找医生!”
“我去!”
厉钦择接话,想抱住他手上晕厥的人。
齐沅景拒绝:“我在国外学过急救,你好好留在这儿陪栖意!”
说完,他急匆匆带着人冲出了大门。
无独有偶,今晚坏事成双。
备用发电机因常年未使用,接触出现短路。
服务员只能点起蜡烛。
黑黢黢的夜,苏栖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说他们怎么样了,孙小姐不会出事吧!”
黑暗恐惧症,以前只在电视剧上见过,没想到真的有人有这种病症。
站在门口,外面雷电交加,大雨如注。
厉钦择负手,同样展现出焦急神色,“希望没事,孙小姐她跟你一样,很坚强。”
拜托,这又不是坚不坚强能挺过去的问题,苏栖意想给他一个白眼。
“要不给齐沅景打个电话吧,他应该能听到。”
“女士,没事的,我们有个值班的同事跟着他们,有情况他会通知我们。”经理过来宽抚。
苏栖意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心底的脆弱豁然蹦出,“人在危难面前真是不堪一击,以前我只觉得生活不容易,现在觉得光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你没什么让自己那么不自在。”厉钦择的话语夹杂在雨夜里,有种遗世独立的空灵感:“跟我置气只会委屈到你,我为我前段期间的袖手旁观向你道歉。”
话题说着说着又说到她头上去了,苏栖意别过来看他,五味杂陈。
“你在向我低头?”
冷落,这个词现在并不适合用在他们身上,可苏栖意这段时间的确感受到了这种失落感。
没错,她不是因为他的莫名消失而生气,也不是因为他和孙依在一起而生气,她是觉得他冷落到她了。明明之前她认为自己足够冷漠和强大,不可能在任何人身上找到这种挫败感,可是面对他,意外地破防了。
厉钦择,每天默念无数次的人出现了,她心上的裂缝终于透进丝许阳光。
人最可怕的是被肾上腺素支配神经产生感情,她不想承认,她的肾上腺素这段时间有些分泌过盛了。
“我不和你较劲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酥软的声音一下子代替刚才的冷硬,她哑着嗓子,戚戚的眼神游离如丝。
庭前的雨越下越大,犹如瀑布。
男人方想挪肩挨近她,意外发生了——
第22章 chapter.22
厉钦择突然蹲身捂住左腹,脸上的表情急转直下,脸色更是由红转白。他的额头冒出一缕缕细汗,五官因为挤压变得扭曲。
苏栖意吓得心脏停顿,忙和经理扶住他。
“你怎么了?”
她想起今天孙依说的,他最近身体欠佳,不会真的出现什么状况了吧!
“没什么,扶我过去休息。”
厉钦择在硬撑,呼吸收促的同时勉力支起身子,脚步不停。
“你让我看!”
苏栖意掀开他的衣裳。
“没事,你不用担心。”
他捉住她的手。
林丽雯的来电偏巧解释她的疑问。
“厉总,您还在马场吗?”
“抱歉,林秘书,我是苏栖意。我现在跟厉钦择在一起。”
苏栖意夺过手机。
“苏小姐?”
林丽雯更多的话没问出口,苏栖意急切,“来不及跟你解释。厉钦择很危险,他一直捂左边小腹,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厉总是不是饮酒了?”林丽雯一语中的。
苏栖意回应:“是,晚上喝了好几杯葡萄酒,他应该不止这些酒力啊。”
“苏小姐,赶紧看看周围有没有止疼或者止血药。他做完阑尾炎手术才出院不久,饮酒是大忌!”
“什么!?”
苏栖意以为自己听错了,一颗心蹦到嗓子眼。
林丽雯重申:“急性阑尾炎,医生建议厉总住院一周休息一周,他不到四天就出来了,现在伤口尚处于恢复期。你怎么能让他喝酒呢?”
“林秘书!”厉钦择清斥,着手安排下面的事:“我们在碧湖山庄,雨势很大,你天亮之后看能不能调派直升机!”
“知道了,厉总。”
到底是下属,林丽雯没敢多嘴。苏栖意看到厉钦择痛苦的样子,自责之意油然而生。
“不许这样看我,我没事。”
和经理一起将他送往房间,黑夜中他的话语,带有几分宽抚。
苏栖意稳住心情,“如果我早知道你是因为生病才没消息的,我不会那么不可理喻。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