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样思考着,门口就来了三个人,两个着制服,一个着便装。制服是趾高气扬、威严、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昂首阔步地迈步,那个着便装的,苦大仇深、急于找人打架的样子。大家立时警觉起来。
这三人径直走到我们桌前,不可一世地说:“哪个是赵若怀?跟我们走一趟!”我心里直往下沉。
赵若怀说:“跟你们走?到哪里?为什么?”
着便装的人怒气冲天地说:“为什么?还为什么?自己作的孽不知道吗?差点出人命啦!”我颓然地跌坐到椅上。
高个子制服拿出一张照片,说:“这姑娘你认识吧?”
赵若怀看看说:“认识!怎么啦?”
“认识就好!这姑娘为了你,自杀了,现在还在医院。”
“自杀?”我颓然地跌坐到椅上,急切地恐惧地问:“怎样自杀的?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吃安眠药。幸亏发现得即时,不然的话,早没命了,现在还躺在医院呢!现在还是要寻死!劝都劝不住!”
我悬着的心算是归了位,拿过那人的照片看了看,思维电转起来,同时搁下了筷子,镇定了自己,站了起来,挥手让小唐等人收拾碗筷,小唐居然不动,视若无睹的样子,我于是发出明确的指令,增加了一点语言的力度,小唐一脸的不舒服,别扭着把任务指挥给了旁人他的师弟。
“都是你!你个不要脸的!流氓!是你差点害死我妹!”便衣很激动,捋了捋衣袖,跟着就要朝赵若怀挥手,我因为一直注视着他的举动,所以及时推开了赵若怀,我大声说:“孙思,陈忆,无论如何,先确保赵若怀不吃眼前亏!”孙思哼哼两声,相当不屑的样子,说:“那得看他在不在理!”小唐立即附合,摊摊手说:“玩吧!这下惹出麻烦来了!”
我制止说:“小唐,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要乱说话!”
赵若怀呆立当地,如坠五里云雾的样子,目光中既无多少慌乱,也并无多少怯意,他脸上极分明地写着愤怒和冤枉,同时在努力思索问题。
制服说:“这位姑娘,怎么啦?你们还挺有理是吧?”然后威严地对赵若怀说:“跟我们走一遭,回去协助调查。”我的心里再次紧张起来,这姑娘是我认识的,赵若怀一个女粉丝,以前经常在舞厅出没,这人相貌平平、身材平平、文化不高、言语也并没可圈可点之处,日常用语说得都不十分流利,比起那张姑娘来,已经差了好几个层次。比李念差得更远。赵若怀不会对这样一个姑娘,用了强吧?可能吗?
员工和顾客都围了过来。现场的员工神情出现了分化,小唐和几个孙思徒弟,纯粹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孙思呢,是那种很生气的、怒其不争、对赵若怀的人品很无语的那种表情。赵姨妈呢,早就面如土色、急出泪来,在原地打着转,手脚都不知放在什么地方了。
梁阿满这时出现了,扫视了一下现场,惊疑地圆睁了眼睛,问是怎么回事。自己人都没有回话,陈忆朝她摇摇头。梁阿满又问了一遍,便衣于是重复了一下赵若怀的罪孽。梁阿满气急无语的样子,哼哼了两声,一脸的不屑,用表情对我说:看吧,这就是你看中的男人!然后看看赵若怀、陈忆,讽刺说:“你俩还真是好朋友!相同的遭遇呀!”她是想提起陈忆那小黄的事。
赵姨妈竟然扑通一声跪到梁阿满面前,说:“阿满,求求你了!你帮帮若怀!别让他们把他带走!我知道,你认识很多当官的,你有很多熟人。”
梁阿满为难地笑笑,说:“阿姨,起来!起来!我哪有那么大面子?”
赵若怀说:“姨妈,起来!”然后前去扶起赵姨妈,看起来他比刚才要明白点了,理出点头绪来,他看着三位来人,从容不迫地说:“带走?你们凭什么把我带走?我犯了哪条哪款?回去协助调查,调查什么?”
便衣很生气,矮制服说:“始乱终弃!这姑娘说了,你说过喜欢她,她才跟你好了,现在你又不要她了,所以她不想活了。”
孙思的表情更加不屑了,他用神情向我发难,那神情的意思和梁阿满如出一辙。不只是孙思,现场很多人对赵若怀表现出相当不屑的神情。就连赵姨妈的神情里,也充满了对侄儿的埋怨。赵若怀当然观察到了这些神情,他的脸上掠过一抹苦笑,也有凄然,他看着我说:“姓傅的,这是阴谋!我是冤枉的!其他人怎么看,我无所谓!我不在乎!但是你得相信我!你一定得相信我!”然后转向矮制服说:“我说过喜欢她?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和她好了,怎么好了?你所谓的‘好了’,是个什么概念?”
针对赵若怀这个问题,梁阿满、小唐等人嗤之以鼻。
“‘好了’是个什么概念,还用得着说吗?占了便宜还卖乖!”便衣又生气了,但我总觉得他每一次生气,都不是发自肺腑地真生气,都只能算是佯怒。而且就算扮怒,他扮得都不十分到位。不十分投入。他的贼眉鼠眼的小眼睛还比较闪烁。
我看了看现场的员工和顾客,大声说:“刚才警察同志的话,我复述一遍,警察同志说‘始乱终弃!这姑娘说了,你说过喜欢她,她才跟你好了,现在你又不要她了,所以她不想活了。’你们一定要记住这几句话。本店的员工听好了: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任何人要对赵若怀不利,我们都不能袖手旁观,今日所有的后果,我领着!”然后看着两制服说:“对不起,能出示你们的证件吗?”
“证件?还用得着出示证件,这身衣服就是证件!”
“你们大家听好了!记住他刚才的说法!他这说法是不能成立的!我再请问,你们现在是为公还是为私?是代表你们自己,还是代表哪个职业哪个单位?”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呢?我们犯不着回答你!”
“犯不着回答?我老实告诉你们:假冒警察是要犯法的!”
两制服昂一昂头,哼哼两声,说:“假冒?笑话!睁大你的眼睛看看!”
陈忆大约认识这两人,知道确系警察,朝我点点头。我微笑说:“睁大眼睛看抵什么用?执行公务你们得出示证件。另外,你们要是真警察,打着警察的旗号胡乱扰民,胡乱带人走,那更是犯法!情节更重!”
梁阿满说:“小妮子,那你知不知道,妨碍公务也是犯法的。你至于吗?现在都什么时候啦?你还不醒醒!尽说傻话,你领着,你领得着吗?”
我不理梁阿满,直接走向那便衣,正视着他说:“你的意思,你妹妹喜欢赵若怀,想和赵若怀结婚,是因为赵若怀不答应和她结婚,所以她就自杀,是这个概念吗?”我这样的问法,现场好些人感到了满意,他们大约认为:接下来我就该逼赵若怀去娶那人的妹妹了。
便衣愣了一下,用眼睛扫了扫梁阿满,然后使劲地点头。点完头佯怒说:“可是这个……畜生!我妹和他好了,他就变了卦。”
“心仪,你别信他!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怎么可能和这样一个……怎么可能?心仪,你要相信我!”赵若怀气愤地喊。
梁阿满说:“小妮子,这都怪你,谁让你一走那么多天?”
小唐嘀咕说:“都是喝酒喝出来的!”
“小唐、梁阿满,注意一下你们的态度!”我打断说。然后走到人群中,先对着各位看客说:“大家记好了,他妹妹喜欢赵若怀,想和赵若怀结婚。”大约是因为这话的语气和内容都不怎么着调,看客就都笑起来。我转向那便衣说:“先别急着骂人!到底谁是流氓,谁是畜生现在还难说得很。”然后又转向了两制服。
“公务?什么公务?你们证件都不能出示,算个什么公务?你们凭什么带人走?你妹妹心理素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