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下面的坝子里,十来个女粉丝围上来。张姑娘看着赵若怀说:“今天就让他暂时威风一下!我来想办法。”
我问赵若怀孙思:“那晚你们去派出所说明情况,做了笔录没有?”赵若怀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说:“问题就在这里了,荒唐!怎么能没有笔录?也说不定,这正是他们的阴谋。”然后指指五米外那些女粉丝说:“那晚上跟去的几人,你看有几个在场,发动发动她们,明天九点,一起去派出所。明天我们四人的上班地点改了,改成派出所。孙思,一会儿回去给韩磊打个电话,让他明天尽量来一下。”
然后去了电话亭,我给吴常念打了电话,把经过情形讲了讲,他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说:“你可以考虑给立夫说说,让立夫通过乔若虚出面……”
我说:“算了,究竟是谁在从中作梗,现在还不清楚,免得立夫为难。”然后吴常念表示:明天有点忙,不一定有空,让我们别等他,还说他争取侧面了解一下情况。考虑到柳源给我那电话是白天才管用的,我只好给黄雀、螳螂分别打了一个电话。黄雀不在家。我把经过情形简单给螳螂介绍了一下,他先是安慰了我,让我别急。然后表示:一会儿就去找黄雀商量对策。我又给江城的布谷打了一个电话,布谷表示:立即去找他爸妈商量办法。
然后大家一语不发地回到了小食店,直奔小阁楼开始喝酒。孙思看看我,冷冷地说:“别太操心了!大不了,这舞厅咱不干了!”
“只要是在这县城,干什么都一样!只不过他们现在针对的暂时是舞厅。”我落寞地说。
赵若怀说:“会想到办法的!我就不信姓兰的能只手遮天!”
“你们也看见了,堂堂张县长的女儿,那姓刘的硬是没放在眼里,毫不动容!姓刘的不过是兰半仙老婆一个侄儿,已经这样牛了……这真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县城吗?我怎么觉得这县城的氛围,跟司马昭时期差不多。兰半仙真是了得呀!”
“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和他拼了!”孙思咬牙说。
我说:“孙大侠,任何时候,不要有这念头!兰半仙什么东西!他的命能抵得上你的命吗?如果把你孙大侠的命比做一棵参天大树,兰半仙那命,连树上的一片树叶都算不上。你和他拼,划算吗?还有,那警察队伍,都是他的人,那些人哪个不恶心?你拼得完吗?”
“一个一个来呗!放心,今天那几人,我已经上了账了!”
“所以,为了为民除气,任何时候,你要注意隐蔽自己,不能让他们见识真正的孙大侠。”
“现在最关键的,是搞清楚到底谁是那幕后主使?”赵若怀说。
我端着酒杯,碰了碰三人的杯子说:“你们怀疑柳咏,对不对?”三人都沉默着。
“这就是个巧合,不会是柳咏,你们相信我!柳咏,我还是了解的!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再说了,他哪有那么大能耐?”
赵若怀恨恨地说:“哪那么多巧合?不是他还有谁?他是没那么大能耐,可他那妈有啊!行啊!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样?”
陈忆说:“真是柳咏倒好了,最多是心仪你求求他,他一心软就没事了。怕就怕不是柳咏,是另外的人,那就麻烦了!”
赵若怀说:“为什么要求他?这次你不许再去求那姓柳的,我就和他斗斗法!”我说:“你怎么斗?我可告诉你呀,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千万别把希望寄托在你那什么女粉丝身上。不然你会失望的!她们最大的用处就是明天跟着一起去说明一下情况。”
然后我对赵陈孙说:“得了,酒也喝了!可以睡得着了!散了吧!明天再说。稍安毋躁!这一个多月来辛苦了,就当是放几天假!你们仨不要轻举妄动,我会想办法的。”
一夜无眠。第二天好不容易等到上班时间,我去给柳源打电话。赵若怀跟来了,先是不让我打,然后又恨恨地说:“电话给我,我来打!”结果他前前后后拨了三次,竟然都无人应答。赵若怀说:“你看看,电话都不接了,你还敢说不是姓柳的?”我说:“他不可能每天都在办公室,这很正常!”他质问说:“你又想说这是巧合,对不对?”
然后我让赵陈孙先去了派出所。自己每过二十分钟打一次。我在电话亭候了一天,也没能打通柳源的电话。只和螳螂、黄雀、布谷各通了一次电话。螳螂说:“应该不是柳咏,昨晚我去了他家,和他聊了一会儿。柳咏那个性你还不知道?如果这事真是他所为,十句话之内,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可是没有。”我连忙问:“你去的时候,是柳咏一人在家吗?”螳螂回答说:“柳咏和他妈在,他爸好像出差去了。”
柳源呀!你和你这赵若怀儿子之间,看来还真是无缘得很啦!赵若怀好不容易要亲自打电话质问你,可你竟然在这时候出了差!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怎么偏偏就出差了呢?
螳螂最后说:“我已经发动我爸,让他想办法。”黄雀和布谷也都表示:已经发动了父母在想办法。黄雀还表示:要约了螳螂一起,再来一次云岫,亲自去质问那姓张的警官。被我拒绝了。
赵陈孙在派出所守候了一天,毫无作为。我去的时候,是下午四点了,他们候在进门的过道里。为什么在过道呢?是被赶出来的!人家要办公,一个个恶狠狠的,说:既然那天是张警官接待的你们,你们就找那张警官。但姓张的根本不在,问谁谁都说不知道。昨天那受烟的警察倒是在,可还是那副事不关己奉命行事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样子。那烟丝毫没能改变他的表情,甚至可以说,表情比昨天更威严更冷酷更无情更无关了。这大约是为了向其他同事证实他昨晚的廉洁奉公。经过了解,女粉丝们上午来过,韩磊也来过,但起不到什么作用。我看看赵若怀的表情,看来那什么张县长家的千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刚出了门,迎面就碰上了秦为。他做出满脸的惊奇,问:“你怎么在这里?”我笑笑说:“这话该我问你?”然后他指指赵陈孙,再指指派出所的招牌,问:“我怎么听说你们的舞厅被停了业,到底怎么回事呀?”我拱拱手说:“谢关心!就此别过!”他追出两步,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在这里可以找得到熟人。”我笑笑说:“那当然!谢谢秦大哥一番好意,不过,这事情恐怕你也搞不定了!”他说:“你很久没叫我秦大哥了。”又说:“你总是小看我。”然后眼睛朝派出所门口斜了一眼,说:“做舞厅这种生意,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得有护身符。当官讲究个护身符,做生意也讲究护身符。你们要是有,自然就没人敢轻易动你们。唉!给你说这些,你也不一定懂。这样吧!你到底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饶有兴趣地问:“秦大哥真愿意帮我?”他说:“那是当然!我一直都很乐意帮你的,是你……对我太不客气了!”我听着这话,忽然就觉得它是那样的意味深长!就煞有介事地问:“你打算怎么帮?”他凑近我说:“这样,今天晚上,我替你约了人吃饭。你一个人来,带点钱来。这种事情嘛,肯定是要打点的,花点钱的!不然,他从公家的角度,罚你的款,那样只会更多。”
“是吗?要带多少?”
他想了想,伸出五个手指,我故意问:“五百?”他不屑地说:“说你没见过世面呢,你可能还不信,你打发叫花呀?”我摇摇头说:“那就算了!我没那么多钱。这舞厅开业到现在,已经亏了不少钱了。我还是等等,等那张警官回来,回来了和他论理!”
他接口道:“等他回来?那可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你的生意耽误得起吗?好不容易生意做起来了,有了点人气,现在突然又歇业几天,那不又得重新排头了吗?”听完这话,柳咏的嫌疑算是彻底解除了。我仔细看了看秦为,无限感触地说:“秦大哥,能认识你我真是太荣幸了!”然后拿眼睛瞅了瞅派出所的方向,继续道:“我知道你在这里面熟人不少,恐怕广场那家舞厅老板,也是你的熟人吧?不过我还就不信了,这世界没地方说理了!”他哼哼两声,说:“你要是没钱呢,给我说说好话,说不定我能先给你垫垫,要是想着说理,那你就慢慢等吧!回去好好想想,今天晚上七点,我在广场旁边那酒楼等你,来不来你自己决定!”
然后追上前面等着的赵陈孙,听我叙述完毕,赵若怀如释重负地说:“这么看来,柳咏的嫌疑已经排除了。”说着气上眉头,回身就要去追秦为,我拉住他说:“回小食店再说!你们仨都记住了:对付秦为,永远不能这么明目张胆。”
在小食店的阁楼上,我说:“广场那家舞厅老板,肯定就是兰半仙家亲戚。其实这很好理解,秦为刚才说了一句精典,他说舞厅这生意,不是一般人可以问津的,得有护身符的人,才敢过问那个行业。你们想想,就广场那个破舞厅,我说那老板怎么能够在店面那么小,那么寒碜的情况下,还胸有成竹地坚持着。我们花三万多元办下个执照,绕过了兰松,没想到是给自己添堵。是啊!秦为说得对,折腾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折腾出点人气来,突然又关门停业了,一切又得从头再来了!这样几经折腾,差不多的人都会选择知难而退。妈妈的!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秦为这么不要脸的!让我带着五千元,今晚前去单刀赴会。这人怎么能够自信成这样?就他那模样,那德性,我拜托!他居然想人财两得!”
赵若怀恨恨地说:“这次不但不能低头,还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让那姓秦的姓刘的舅子,吃不了兜着走!”
孙思一旁冷言说:“是吗?你打算怎么让他兜着走?”
针对这抢白,赵若怀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一点让我比较满意。我说:“明天大家也不用再去派出所了,去了也没什么用。没事的话,就去后面山上打麻雀吧!现在是黄雀、螳螂、布谷都在动员父母,全力想办法。稍忍以待其定!”
赵若怀说:“咱谁也不求,明天我们继续去派出所,找他们论理!今天是那所长不在,不然我就直接找他了。最多是花点钱。”
陈忆说:“现在创业之初,能少花钱尽量少花钱。咱们要做生意,是得找点过硬的关系。赵若怀,你不用这么大范围地吃醋吧?”
孙思冷语说:“就是!一个个都要吃醋的话,吃得过来吗?我看那几人很好,帮助同学不求回报。”
我生气说:“喂!这都什么时候啦?你们能不能有点大局观念?”
接着就听见楼下传来李老头的声音,想到李老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李老头可是有收藏文件的爱好的。于是对三人说:“你们先喝着聊着,不许打扰我!”
我转身下楼,孙思追上我,说:“姓秦的约你在什么地方见面?约定的时间?”
我回答之后,他冷语说:“我这就顾全大局去了!”又说:“放心,孙思不会白吃饭的!”
“你想干什么?”
他不冷不热地说:“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我又讲不来道理。不过,我对你的贡献,无论如何要超过秦为吧?姓秦的居然想不劳而获。太岂有此理了!”
李老头面有得色地打量着墙上的画,他上次送我那画,我让小向张贴在食店最显眼的地方了,以示尊重。我微笑着和李老头打过招呼。发现他手里又拿着一幅画,看见我,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我找了靠墙的一个角落,招呼李老头入座,叫小唐过来,给李老头点了菜、要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