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隐被她这不按套路出牌的模样惹笑,收回手,抱拢双臂,亦正亦邪地盯着她,“我等你一下午了,陆北柠。”
“……”
“一个屁都没等到。”
陆北柠心思彻底乱了,心想你等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傻到自撞枪口,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我手机没电了,上完课才回宿舍充电。”
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和他联系。
周隐挑了挑眉,“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就准备装死到底?”
陆北柠抿住唇。
周隐浅哼了声,恨铁不成钢地说,“笨。”
陆北柠提上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却见对方眼睛一闭,又恢复成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陆北柠莫名有些委屈,“我怎么就笨了。”
“还不笨吗?”周隐眼睛都懒得睁,“被人骂了那么多句,一句都不知道反驳,还真把自己当杨白劳了。”
陆北柠:“……”
这话怎么这么怪异。
语气像是在训斥,可听起来,却有种莫名的宠溺。
陆北柠瘪瘪嘴,“那我不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没做错么。”
周隐漫不经心地撩起眼波。
“而且,她说得没错,”陆北柠声音低下来,“我确实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如果没有我,起码那五万块的项目,你会做的。”
周隐嗤笑一声,“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陆北柠纳闷,“你没问她?”
“懒得问。”
周隐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就算问了她也未必说实话。”
话到这里,偏向性已经十足的明显,陆北柠放松下来,甚至有一丝敏感的欣喜。
过了会儿,周隐侧过眸又问她,“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陆北柠动了动唇,舌头有些别扭地吐字,“也没说什么,就说你有多不容易,让我不要浪费你的时间。”
其中关于追求爱情的那句话,被她果断藏了起来。
周隐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
陆北柠瞅他一眼,“她还说我工资走你单独账户。”
周隐眼神带着清浅的责备,“知道你还不反驳她。”
“啊?”
周隐被她笨得无语,叹了口气,“她又不给你发工资,管得着你?”
“……”
这题还有还有这解法?
这下陆北柠是真的觉得自己笨了,不止脑子笨,嘴也笨,也忽然觉得下午挨的那顿训,确实有点儿冤。
但,陆北柠挠了下鼻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我做的banner里面,有一张图用了可商用字体,只是我运气比较好,甲方那边没有用。”
“这件事归根究底就不是是我们的错。”
周隐懒得和她继续掰扯这事儿,气息悠长地往后靠了靠,“本来这些banner就是为了展示用的,他们自己硬要用在线上,出了事却来怪我们。”
“那后来怎么解决的?”
陆北柠下意识盯着他涌动的桃心状喉结,咽了咽嗓,心不在焉地问。
“还能怎么解决,”周隐不以为意,“帮他们出一半赔偿金,再请他们喝顿酒。”
做生意就是这样,不能非黑即白,要顾着名声也要顾着情面,很多时候都由不得自已。
“……”
陆北柠傻眼,“一半是多少。”
“两三万。”
陆北柠不说话了。
注意到她的表情,周隐扯起唇,“倒也不用一脸的如丧考妣,我没那么穷,这钱有一半也要从翟伟明奖金里扣。”
陆北柠:“……”
行吧。
但她还是忍不住吐槽两句,“反正我以后再也不信翟伟明了,狗屁不是。”
难得听到小姑娘骂人,周隐觉得新鲜,半阖着困顿的眼笑,“怎么。”
陆北柠告状劲儿上来,“都是因为他,不然我也不会今天白挨了顿骂。”
小姑娘气哄哄的,“而且这图都是他的任务,是他当时出不完,叫我帮他分担,说随便做做就可以,反正app上线了也不会用。”
“我听他这么说,当然就随便做了。”
“男人的话不能随便信,”周隐闲闲一笑,“这话你没听过?”
话题突然朝着另一个方向偏航,陆北柠顿了下,摇头,“没听过。”
顿了顿,她问,“也包括你?”
小姑娘眼神剔透地望着他,即便在昏暗的夜色里,也能感觉到那份真诚的疑问。
周隐迎着她直白视线,黑漆漆的眼,莫名烧起一股别样的温度。
沉默几秒。
他难得正经地说,“暂时不包括。”
什么叫暂时。
意思是以后他有可能骗她?
陆北柠胸口闷住,周隐似笑非笑地说,“以后我要是准备骗你,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陆北柠:“…………………………”
骗人还要打招呼,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陆北柠无语极了。
但显然,周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再次闭上眼。
陆北柠也没把这话当真,毕竟周隐现在又不是他什么人……最起码他短时间内犯不着骗她。
不过堵车实在是太无聊了,手机也没什么电,陆北柠忍不住碎碎念,“还好我平时攒了很多人品,不然今天被抓到的是我,我可真就哑巴吃黄连,卷铺盖卷滚蛋了。”
话音落下,周隐还没给出反应,听俩人聊半天的司机忍不住打趣开口,“不能啊姑娘,要真是你,你对象就该护着你了。”
“……对象?”
陆北柠懵逼地问。
司机噢了声,“你们俩不是一对儿吗?”
陆北柠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有些眼冒金星地看向周隐,眼下这男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用懒的“睡”势,只是他的嘴角,不知为何竟有些微妙地上扬。
“啪”地一声。
像是被气球包裹起来的秘密倏地被戳破。
陆北柠脑子一抽,在心虚的趋势下,大义凛然地否决,“不是一对儿,他是我老板兼学长!”
此话一出。
车内空气瞬间诡异地凝滞住。
周隐缓缓掀起眼皮,朝她投来意味深长的视线。
陆北柠登时如坐针毡,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太鲁莽太不给他面子了。
也许她应该快快乐乐地顺着老板的话承认,可那样的话,说不定她会被周隐认为她想要办公室恋情,再或者,被他从车上踹下去……也不一定?
脑中乱七八糟地瞎琢磨着。
旁边周隐却懒洋洋地重新靠回去,半句话都再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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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安静了一路。
半个多小时后,出租车抵达北科大校门口。
是酒醒后的周隐主动付的车钱。
将近七点的初冬夜晚,月悬高空,空气清冽好闻。
两人一前一后地朝创业中心的方向走,陆北柠出来得太急,身上穿得比较薄,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前面走着的周隐步伐蓦地停住,高大的身影抄着派克服的口袋转身等她。
等陆北柠走到跟前,他挑了挑眉,“冷?”
这不废话嘛。
谁能想到刚入冬气温就降了这么多。
话没说出来,陆北柠又打了个喷嚏。
周隐“幸灾乐祸”地勾了下唇。
顿了下,他用一种很熟悉的脱.衣姿态,把身上厚重的派克服脱下来,罩在陆北柠身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陆北柠说不出话,她受宠若惊地愣了愣,指着周隐身上领口微敞的薄薄衬衫,“你……疯啦。”
“楼上还有外套。”
周隐嗓音倦怠,不甚在意地说,“就送到这里吧,我马上就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