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涵的公司原本是做服饰类奢侈品牌的。去年法国总部奇思妙想,买了酒庄,今年打算在大陆推广自己的葡萄酒。
因为总品牌和葡萄酒的定位相去甚远,前期推广并不如意。公司前半年的预算都是在无底洞投入,全靠明年年初的大秀力挽狂澜一把。但是合作商之一的陈总似乎有计划要取消合作,不过陈总的儿子小陈总在市中心新开了一家club,这次葡萄酒推广活动的目标显然很有针对性。
公司备选了叁个方案,张楚涵也在其中,为了深入了解小陈总的喜好,几个公关小妖精们使劲浑身解数。
号称千年狐狸的张楚涵了解到他最大的爱好是冲浪,于是花了大手笔报了室内冲浪课程,想要联系好了之后和小陈总来一场美好地邂逅,顺便展望活动如何开展。
第一天上板的张楚涵,吓得左右摇晃,最后千年狐狸滑脱教练的手,在浪花里摔了个狗吃屎。
“我抬头,看到笑得开心的陈朝羽,”张楚涵捂着脸,“你都不知道我为了这场活动付出了多少。”
张楚涵给我选了一条背部全部镂空的轻纱裙,背部线条顺着裙子的剪裁,一路延伸下去,留下引人遐想的凹陷。
“能接受吗?”张楚涵掐着我的脸蛋,“这也太辣太美了,可惜你平时都不爱打扮。”
我“嗯”了一声,任tony老师在我头上继续折腾造型。
“我得去musesclub看着了,今晚还有几家媒体也会到,”张楚涵说道,“小陈总帮我留了一个大卡座,你直接过去就行。”
拿起手机,先和表哥表嫂通了个气,今晚无论我爸我妈有啥事儿,他们都会帮我打好掩护。
看看!这就是平时我忍气吞声带徐嘉乐的好处。
“你今天过得还开心吗?”
陈衍之的消息弹出来。
我无奈道:“两个小时前你问我下午过得还开心吗。”
陈衍之回了一个“我还是你最爱的小狗吗”的表情包。
“真的,你比我姥姥家养的那只小京巴狗还黏人。”
“你嫌弃我了吗?我只是怕你和父母在一起不开心。”
“没有……”
我只是心虚,因为我撒谎了。
我试图转移话题:“不过我和我闺蜜私下里给你有个别称。”
陈衍之打出了一个问号。
“小黄鹂鸟。”
过了一会儿陈衍之才回复我:“不可以,为什么'小'和'鸟'同时出现在我的别称里,我不同意。”
噗……
我差点笑岔气。
tony老师刚刚给我戴上一个带碎钻的发箍,他对镜端详了一会儿我这个作品,非常满意地……掏出手机。
在我脸色变难看之前,tony老师挥了挥手说道:“这个造型真的perfect,让我拍个视频,我给你打六折。”
六折,太让人心动了。
我父母的朋友圈里大概也不会有这个时髦奢华的理发店,我想了想还是接受了。
但谁能想到就这个人模狗样的tony老师,给我在这个注定不平凡的夜晚掀开了一场大戏。
到musesclub的时候,场子刚刚热起来。我找到张楚涵说的卡座,才发现已经有人在了。男人靠在沙发上,穿着剪裁流畅的西装,长腿随意地迭着。那双烟灰色的眼睛藏起盛大的锋芒,犹如在阴影里不动声色窥探猎物的豹子。
有些像陈衍之,但又完全不一样。
我冲他微笑。
“张楚涵的朋友?”男人没有站起来,眼里带着倦懒,“坐吧。”
“小陈总,”我在离他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陈朝羽扫了我一眼:“认识我?”
“猜出来了。”
两个素未谋面的人。
他给我要了一杯加橄榄的马天尼,待我细细抿了一口,他晃着酒杯问道:“还不错吧。”
我点点头。
“在品酒上,你应该不亚于我。”
还未等我咀嚼出话语背后的意思,陈朝羽就起身贴着我坐下,在我耳边嗤笑道:“我弟弟和我长得很像吧,有没有激起你一些兴趣?”
我放下酒杯,在他皮肉堆起的笑容上逡巡一了遍。
“我对上了年纪的男人没兴趣。”
陈朝羽眯起那双和陈衍之如出一辙的眼睛,注视着我涂了镜面唇釉的唇,低声说:“可真是一张不饶人的嘴,难怪我弟弟被你迷得晕头转向。”
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我转头又拿起那杯酒喝了一口。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试探道。
“监控视频调出来也不难,”陈朝羽看了一眼粘着唇印的杯口,冷冷一笑,“那天晚上之后,陈衍之一个暑假都魂不守舍的。”
心脏微微瑟缩了一下,我面上却依然没什么表情;“是吗,还真是荣幸。”
“我不想和漂亮姑娘这么针锋相对,也没兴趣管陈衍之,”陈朝羽单手撑着沙发靠背,桎梏住我的出路,慢悠悠地说道,“但毕竟是在我的酒吧发生的事。”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看着那张近在咫尺,七分相似的脸,很难专心。
陈朝羽“啧”了一声,嘴角勾起来:“如果你只是图个爽快就和他断干净,如果放不下就好好相处。你这么吊着他,跟打我的脸有什么区别?”
吊着他。
我沉默不语。
在世俗意义上,我的不拒绝和不首肯,就是一种养鱼行为。想来陈衍之也挺不容易的,一边想尽办法讨我开心,一边还要担心我再去约炮。
明明是我先招惹他的。
“是啊……”我垂着眼间道,“是很恶劣。”
陈朝羽有些猝不及防,他可能没想到有人能无耻到坦荡的地步。
“你的选择呢?”
我把那杯酒喝光了,辛辣中带着一丝呛口。
“我会努力做出选择的……”
“努力?”陈朝羽嗤笑道,“感情上的努力,是自由,是浪漫,也是推卸责任。”
“如果你不想让你朋友现在拥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的话,”陈朝羽用下巴指了指正在忙碌办葡萄酒推广活动的张楚涵,“就别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我离他更近了,盯着那张美得带点肃杀之气的脸蛋,说道:“你威胁我?”
“对啊,威胁你,”
陈朝羽满不在乎地笑笑,呼吸之间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