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魅毒快要发作了。郁辞舟看着江浅,开口道。
江浅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没关系。
我的魔气还不能克制自如,若是郁辞舟拧着眉头道。
江浅又情不自禁凑到郁辞舟唇边亲了一下,开口道:你一直克制得很好。
我郁辞舟似乎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伤害我的。江浅开口道。
郁辞舟目光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哑声道:在禁地的时候,我险些将你掐死了。
那是因为刚开始,你还没做好面对魔气的准备。江浅开口道:往后不会了。
郁辞舟看着江浅,似乎有些惊讶,江浅竟会如此信任他。
要知道如今这状况,待在澹州岛是最稳妥的,至少有赭恒散人和凤凰妖尊在,若是有个万一,江浅还能朝他们求助。
可一旦回了京城郁辞舟有些不敢想。
万一他控制不住魔气呢?
回去吧。江浅又道:不然我可生气了。
他嘴里说着生气,面上却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笑意,惹得郁辞舟一时有些恍神,便稀里糊涂应下了。
直到上了船,郁辞舟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江浅就这么不计后果,带着他走了。
江小宝怎么办?郁辞舟看着澹州岛的方向问道。
有妖尊陪他玩,他不会寂寞的。江浅开口道:我的魅毒快复发了,届时一连数日,总不能让他在旁边看着吧?
郁辞舟闻言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觉得江浅这安排简直太合适了。
他其实有些不大明白江浅为什么突然说想回京城,起初他心中是有些不安的,怕自己失控,怕出意外,更怕自己不能保护好江浅。
然而待船靠岸之后,郁辞舟见江浅始终很放松,心情便也跟着舒展了不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浅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极大地安慰到了他。
城中好热闹啊?下了船之后,江浅看着热闹的码头朝郁辞舟道:要不咱们先不急着回京城,在城中待个几日如何?
郁辞舟闻言点了头道:都依你。
郁辞舟两人便没急着回京城,而是在城中找了家客栈落了脚。
江浅如今似乎感受到了做人族的乐趣,不仅学着人族住客栈,还拉着郁辞舟去成衣铺子买了身衣裳。
江浅帮郁辞舟选了件蓝色的武服,给自己选了身月白广袖长袍。
郁辞舟看着他穿着人族的衣服,不由便想起了在平安巷重逢那次
当时江浅穿着小八哥帮他挑的大红袍子,腰间挂了好几块玉佩,他忍了好久才没让自己笑出来。后来江浅就没再穿过那红袍子了,郁辞舟想起来便觉得有些可惜。
这件红的好看。郁辞舟突然开口道。
江浅有些狐疑地看了郁辞舟一眼,最后还是选了那件红的。
两人一红一蓝地从成衣铺子出来,走在街上颇为惹眼。
江浅今日这一身虽是红袍,但剪裁很自然,并不夸张,之所以惹眼是因为他长得本就出众,被衣服这么一衬,很难不引人注目,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英武不凡的郁辞舟。
两人刚走过街角,便闻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随后便看到了一队迎亲队伍。
为首的男子一袭红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花轿。
这是在成亲。江浅开口道。
他听说过人族成亲的事情,如今倒是第一次见。
新郎骑马去新娘家里,用娇子把新娘子接到自己家里,如今这是在去新娘子家的路上。郁辞舟朝江浅解释道。
江浅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红袍子,又看了一眼新郎身上的红袍子,表情有些复杂。
接回家之后还做什么?江浅问道。
新郎家里会摆宴席,招待宾客。郁辞舟耐心地道:待宾客散尽,就会入洞房。
江浅拧了拧眉,问道:入洞房?
就是交配。郁辞舟道。
江浅想了想,开口道:人族的花样可真多,不过倒是挺有意思的。
他说着目光中露出了向往的神色,郁辞舟瞥见他的神色,不由怔了一下。
你们兽族求偶有什么花样吗?江浅开口问道。
郁辞舟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值得说的,至少和人族这花样比起来,不值一提。
江浅见他不开口,便道:禽族求偶的时候,会筑巢,雄鸟会在雌鸟面前跳舞,或者送给对方自己最漂亮的羽毛。不过妖族和普通禽族又不大一眼,我看广陵大泽的妖,送得花样也不少,珠子宝石都有。
郁辞舟闻言不由想起了江浅很久前送过自己的那株万年灵草。
两人跟着迎亲的队伍,一直看到新娘子上了花轿这才离开。
江浅站得近,被发了喜果,拿在手里很是高兴。
后来江浅说累了,郁辞舟便带着他去酒肆里吃了些东西。
江浅照例对吃的不大上心,倒是喝了不少酒。
郁辞舟见他高兴,这次倒是没拦着江浅喝酒,导致江浅很快就醉了。
入夜后,郁辞舟背着醉醺醺的江浅回住处,江浅一路上嘴里一直絮絮叨叨。
待到了客栈门口,江浅忍不住噗嗤一笑,朝郁辞舟道:接下来,是不是要入洞房了?
郁辞舟一怔,只当他是随口说笑,便也跟着一笑,把江浅背进屋放到了榻上。
伸手。江浅眼底带着笑意,朝郁辞舟道。
郁辞舟有些不解,闻言便伸出一只手。
便见江浅从身后取了一支孔雀的羽毛出来,放在了郁辞舟手里。
郁辞舟怔怔看着手里的羽毛,一颗心忍不住砰砰直跳,眼底情绪翻涌,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待他终于从情绪中抽离出来之时,江浅已经歪在榻上睡着了。
郁辞舟盯着呼吸均匀的江浅看了一会儿,苦思冥想却不知自己能给江浅些什么。
他拿着江浅那支羽毛,便见那羽毛洁白精致,就像江浅那般漂亮。
可他郁辞舟化成豹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毛,心中有些郁结。
兽族这毛有些拿不出手,他总不能薅一撮毛给江浅吧?
也不好看啊!
江浅从前倒是说过喜欢他的皮毛,他总不能真将自己的皮毛送给江浅吧,那估计会把江浅吓坏。
江浅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便见豹子正埋头拿爪子扒拉自己的毛。
江浅睡意惺忪,问道:你扒拉什么呢?
豹子抬头看着他,抬起的爪子上正勾着几根又细又软的绒毛。
江浅:
郁辞舟:
第60章
豹子慢慢蜷缩起那只勾了几根毛的爪子,目光十分复杂。
江浅这会儿睡意正浓,并不知郁辞舟心里那千般思绪,于是往床榻的里侧挪了挪,开口道:睡过来。
豹子闻言化成人形,上前躺在了江浅身侧。
江浅自然地依偎在他旁边,抱住了他的胳膊,这才继续睡着。
郁辞舟发觉,江浅自从记忆恢复祛除了心魔,性情比之从前稍稍有了些变化,不像从前那么疏离了,也更愿意与人亲近了。不过江浅这变化不算太大,大概也只有在郁辞舟面前时,会表现的比较明显。
念及此,郁辞舟心中一片柔软,忍不住侧身搂住了江浅,让江浅靠在了自己肩窝。
这一夜,江浅睡得特别踏实,郁辞舟却失眠了。
他躺在江浅身边,脑海中反反复复一直在想着江浅给他的那支羽毛,以及自己该给江浅一些什么东西。
郁辞舟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未操心过这样的事情。
这些年他虽然一直在人族的地方生活,却从未动过这方面的心思,甚至从前见狼妖忙活着和兔妖一起生活,他还出言揶揄过狼妖。
郁辞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面临这样的事情。
从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一切,这会儿就摆在眼前了,而他却一点准备都没有。
郁辞舟想了大半夜,快天亮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今日与江浅一起看过的那场迎亲。看着江浅那时的样子,似乎对人族成亲这种事情挺感兴趣的,所以他或许可以学着人族,给江浅送点信物。
于是次日一早,江浅尚未醒的时候,郁辞舟就出门去了一趟金玉铺子。
他知道人族定情,男子通常都会赠送一些玉器作为信物。
待他到了铺子之后,发觉这里不仅有玉器,还有各类珠子宝石售卖。
郁辞舟看到那些珠子,顿时便想起了江浅昨晚那番话,江浅说,禽族除了送羽毛之外,也会送些珠子之类的东西。
郁辞舟顿时大喜,当即便挑了店里最好的一颗珠子。
公子好眼光,这可是小店最好的珠子了。店老板朝郁辞舟道。
他说着便拿出了锦盒要将珠子包起来,郁辞舟想了想开口道:直接给我吧。
拿个锦盒装着,未免太刻意。
郁辞舟想了想,直接将那颗珠子揣进了自己的衣袋。
他付了银子正要走的时候,瞥见了店铺另一侧卖首饰的柜台旁,有一个年轻男人正在看什么。
只听一旁的伙计朝男人道:公子放心,小店的金簪可是整个城中最好的,昨日刚成亲的柳府新娘子戴的就是咱们的首饰。您要是买了这金簪送给心上人,保准她得心花怒放。
郁辞舟听到心花怒放几个字,不由便顿住了脚步。
他忍不住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见男人正在看的是一只金簪子。
公子也要买簪子吗?另一位伙计见郁辞舟看过来,便招呼道:公子过来看看,小店金簪玉簪都有,样式多,做工精巧,甭管您要送人还是自己戴,保准都能挑到合适的。
郁辞舟闻言有些心动,他虽已经买了珠子,但再买一支簪子好像也无妨。
反正都是送给江浅,多一件说不定对方会更高兴呢。
念及此,郁辞舟便走到了柜台旁边。
公子是自己买簪子,还是送人?伙计朝郁辞舟招呼道。
送人。郁辞舟开口道。
公子要送什么人?是位公子还是小姐?伙计又问。
郁辞舟眼底染上了几分温柔,开口道:公子。
送给公子的话可以挑一支玉簪。伙计说着朝郁辞舟指了指柜台上摆着的玉簪。
郁辞舟打眼一看,顿时便相中了一支白玉簪子。
那簪子做工简约,看着很适合江浅的气质。
而且那玉簪通体莹白,应该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做成的,看着成色极好。
公子好眼光啊。伙计见郁辞舟目不转睛看着那白玉簪,便取过来让郁辞舟看。
郁辞舟几乎没怎么思考,问了价钱便付了银子。
另一边,江浅睡醒了之后,见屋里没人,不禁有些着急。
郁辞舟如今魔气不稳,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就麻烦了。
平日里在他眼前,江浅倒是不怎么担心,他最怕的就是郁辞舟突然不见了。
不过还没等他着急多久,郁辞舟便兴冲冲地回来了。
你出去怎么不朝我说一声?江浅拧眉问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郁辞舟,见他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你还在睡,我不想吵你。郁辞舟开口道。
江浅见他眼底带着几分笑意,看着似乎精神不错,便没继续追究下去。
不过他还是认真地朝郁辞舟道:下次若是偷偷出去不让我知道,我会生气的。
郁辞舟闻言忙点了点头,他知道江浅说会生气的时候,意思就是某种警告。
带你去一个地方。郁辞舟牵着江浅的手出了客栈。
江浅见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总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大一样,心中不禁有些好奇。
直到郁辞舟拉着他去了河边,而后付了银子去了一艘画舫上。
如今虽正值冬天,但此地气候并不算酷寒,河里的水也未结冰。
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江浅好奇问道。
这里的酒好喝,你会喜欢的。郁辞舟拉着江浅在画舫里头找了个张桌子坐下,而后点了酒菜。
如今天气冷,又是白天,画舫里人不算太多。
江浅坐下后,一直盯着郁辞舟看,而郁辞舟因为心有旁骛,言行举止处处头透着不自然。
我郁辞舟等着伙计上酒菜的工夫,开口道:你昨夜送我的羽毛,很漂亮。
江浅闻言一怔,他昨晚喝多了,一时高兴就送了郁辞舟自己的羽毛。
虽然他对郁辞舟的心思也的确是那样的,但今日酒醒了再被郁辞舟这么提起来,多少有些不自在。
说来也奇怪,江浅和郁辞舟之间,该做不该做的事情明明都做过那么多次了,连小崽子都有了。可到了这种时候,江浅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仿佛清醒的时候和郁辞舟说起这样的话题,比让他们在一张榻上亲近还要难为情。
喜欢的话,回头再送你几支。江浅开口道。
郁辞舟闻言忙道:不用。
江浅抬眼看他,郁辞舟忙道:你的羽毛还是长在身上最好看,给我一支就够了。
江浅那么漂亮的雀羽,万一为了送他揪秃了,那就麻烦了。
郁辞舟一手放到衣袋里,摸了摸那簪子,又摸了摸珠子,思忖着该先给江浅哪一样。
就在他纠结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郁辞舟转头看去,便见旁边那桌方才说话间来了客人,来人是一对年轻的男女,看起来举止颇为亲昵。
你看那姑娘多漂亮。江浅开口道。
郁辞舟看向江浅,心说还是江浅更好看一些,他见过的男的女的就没有比江浅更好看的。
在我们禽族,雄鸟为了得到雌鸟的欢心,需要花不少功夫,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江浅开口道:但是人族就不一样,我看人族这些男人,很多都不修边幅,倒是委屈了这么漂亮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