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后的第一天上班,宛玥就感受到了来自大自然的浓浓恶意。早晨起床窗外春雪辅天盖地,对面居民楼的天台上已经是厚厚一层犹如纯白棉被的积雪。
宛玥迷蒙着双眼扫了一眼,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嘴里已经吐槽出口:“操他妈的,烦死了下雪!”妈妈见怪不怪地擦着窗户回道:“那没办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总不能逆天而行吧。”
那我真的很愿意用十年寿命换十年不要下雨,宛玥翻了个大白眼给老天。
出门她才发现低估了雪下的程度,天色阴沉昏暗,狂风刮在脸上如利刃削面,才走了几步路棉鞋已经渗入雪水,脚趾间滑腻腻的惑觉让人很不舒服,生理上的恶心几欲冲出喉头。
公交车临时改道,宛玥在一众上班族的咒骂声中木然下车,寒风中招了半小时的手也没能见一辆出租车。雪虐风饕中,少女裹紧羽绒服踽踽前行。
早上九点四十了,疏平安棒着热茶悠闲地听着音乐时,看见少女狼狈至极地推门而入,衣物像是从河里捞出,发丝一绺一绺地贴在冻得发红的脸颊上,整个人微微瑟缩颤抖,他愣了愣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宛玥声若蚊吟:“对不起疏科长,今天雪下得太大,我坐不到公交车,只好走来了……”
疏平安说:“你早说啊,打个电话给我我就能在路上捎上你了,小孬子。”
宛玥面上几分羞赧,看着像是不好意思不知如何回应领导的好意,心里却是讥讽着,猴子学走路假猩猩。
度过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的一天,下班终于坐上出租车的宛玥舒了一口气。事业单位坐办公室的,朝八晚五,外人看来舒适又稳定的工作,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一天里什么事都不干也觉得身心疲惫。
回家的必经之路因为修引桥的缘故,污水四溢,融入新覆的雪中黑一块白一块,像是洁白墙体开裂处四散开的缝隙,看得宛玥几欲作呕,硬着头皮像芭蕾舞者一般踩过了这段路,她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黑云密布,雪也不像雪而是从浓稠毒药中撒下的残渣。
身为一名钢铁直女,宛玥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一下雪激动得宛如没见过现代高科技的古人,除了冷和脏之外,浪漫这种词和下雪根本就是两个次元的存在吧。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拿出手机拍了几张雪景,然后在自家顶楼的天台上开着手机手电筒用手指划出几个字:玥玥白起,还有“花花暴雨灵枫”。
妈妈听见她的脚步声却没看见人影在楼下喊她吃饭,宛玥拍完照回家瘫坐在沙发上一边p图一边习惯性吐槽:“烦死了,今天鞋子一出门就湿了,半路公交车又改道,我只能走到单位,疏平安也没骂我迟到,回家浪费十几块打了车,真希望永远不要下雪。”
妈妈帮她换上干净的袜子,用吹风吹她冻僵的手脚,老生常谈道:“让你学开车你也懒不想学,那就赶紧找个男朋友啊,天天送你上下班,都不用走路。”
“我也想找啊,但是找不到我有什么办法,我又胖又丑又老,现在年轻的男孩子都喜欢漂亮身材好的,我一无是处。”
“你也知道自己老了啊,再不谈恋爱真成老古董了,那时候清河那么喜欢你你都不愿意,总是拒绝他,他现在还和你联不联系?”
“他都有女朋友了还联系我干嘛,他又不是海王还养鱼,老妈你看我刚刚写的我和白起的名字!”宛玥笑嘻嘻地给妈妈看自己的杰作岔开了话题。
宛清河这个名字一提起来心里就像被针刺一般绵绵密密得疼痛,酸意止不住地向四肢流窜在血液里沸腾冒泡,但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星人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自己的心思所以只能死不承认。
网上说下雪的时候要把第一张照片分享给喜欢的人看,可是自己能分享给谁呢?
雪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爱得那么深,比谁都认真,可最后还是只剩我一个人,毕竟我曾是他深爱的人。
她把雪地里写了“花花暴雨灵枫”名字的照片发进“这周日你有空吗”的叁人小群,大枫子和灵枫羡慕哭了。
大枫子:哇!谢谢花花给我写名字!花花那边在下雪,我们福建这边热死。
灵枫:广西这边在下雨诶。
宛玥: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吗?真想给你们寄一包雪让你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冻死在江南。
大枫子:@花花,你最近有什么好的op文推荐吗?
宛玥:最近感觉心情不咋地没怎么看,我一直在追怀太太的《逃跑可耻》,斯哈斯哈,剧情好看肉也香!
大枫子:码了!
灵枫:你们在搞什么黄色都不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