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来我往,打了几个回合的太极,便有侍卫们将重新沏好的茶给端了上来。
赵凰歌笑吟吟的斟茶,赫连威接了,先是道了谢,复又状似无意的问道:“说起来,公主今夜好兴致,只是叫老臣过来,不知是个什么由头?”
这老狐狸终于沉不住气,赵凰歌心中一晒,面上则是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前不久兵马司查旧案,查到一桩事儿,与您有些关系,所以特地来问问您。”
赵凰歌这话一出,赫连威则是做了洗耳恭听的模样。
但是在听到赵凰歌说出“元砀山”这三个字的时候,老头儿的面上到底是变了变。
而后,轻笑道:“这地儿我倒是知道,琦儿似乎名下有一片开垦的田产,是在那附近吧。”
闻言,赵凰歌笑的闲适:“正是在元砀山,不过说来,赫连大人倒也是真豪杰,那地儿传言闹鬼呢。他竟然都不害怕。”
这话一出,赫连威顿时便摆手笑了起来:“什么鬼神之说,都是荒谬之谈罢了,况且良田耕种便是粮食,民以食为天,有吃的才能活着,这是功德,岂能因着三言两语的鬼神怪论,便放弃耕地呢。”
他这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赵凰歌勾唇,眼中却带着细碎的冷意:“大人说的极是,这一片爱民之心,怪不得皇兄如此重视赫连家呢。”
赫连威则是笑的满脸感激:“皇上重用的乃是对我北越有功之臣,但凡为臣子的,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皇上必然都会重视的。毕竟,他乃是贤明之君。”
这等溜须拍马的话,赵凰歌只笑着点头,便又道:“大人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可惜这世上,多的是糊涂鬼。”
她话里有话,赫连威但笑不语。
二人倒像是真的只是闲聊喝茶一般,气氛格外融洽。
直到有人进来,打破了这一份融洽。
“公主。”
来人是孙诚。
在看到赫连威的时候,孙诚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旋即轻声道:“您可要过来一趟?”
闻言,赵凰歌颔首,示意赫连威稍候,自己则是跟着孙诚走了出去。
赫连威就在原地端坐着,他早年习武,如今虽然病了,但是武者基本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么点距离,哪怕二人压低了声音,他也能听到一些。
在听到“火药、勾结、灭口、元砀山”等字眼的时候,赫连威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狰狞。
他蹲着茶杯的手也有些不稳,先前平和的眉眼里,也染上了些狐疑和畏惧。
但也不过瞬间。
待得赵凰歌回头的时候,赫连威便已经是那副毫无波动的神情了。
先前那些恐惧都被他完美的藏了起来,再也寻不到半分。
赵凰歌扫了一眼这人的模样,复又温和的笑道:“让大人久等了。”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份口供,赫连威不经意的扫了过去,喝了一口茶,才道:“无妨,公主若是忙,可不必管老臣。”
听得这话,赵凰歌却是意味不明的笑道:“那哪儿成呢,毕竟本宫过来,便是为了要招待大人的,怎么能这么走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直接便将手中的这一份口供放在了桌上,神情里满是笑意:“大人,可有兴趣看看?”
眼见得她竟然把孙诚交给她的口供直接递了过来,赫连威的神情终于有一瞬间的龟裂。
他咳嗽了一声,镇定道:“好啊。”
只是这一份镇定,在看到上面所写的东西之后,却是渐渐地没有那么平静了。
赵凰歌看着这人的变化,声音里满是笑意:“大人,可看完了?”
赫连威将那口供放了下来,沉声道:“这是污蔑,我赫连家百年清正,向来是忠君爱国,没有半点私心,怎么会做出如此不忠不义的事情?”
这上面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将赫连家往死路上逼!
闻言,赵凰歌并不生气,甚至就连笑意都没有多大的变化:“本宫也是这么想的,赫连家向来是识时务的,况且京中四大世家相互制衡,谁敢真的太过出格?若是赫连家真的这么做了,其他的几家又怎么会坐视不理呢?虽说这话难听了些,可理儿却是这么个理儿,您说是不是?”
这也是赵凰歌疑惑的地方。
唐家这些年因着赵显倾的事情,而退避到了边关,可是慕容家跟萧家都不是吃素的,也不可能完全查不到这些事情,为何会对赫连家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是当真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