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知道了!男子的手指指着警方,大骂道,我看你们就是想用我们其他人的命钓鱼执法!家人们,这群昏官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看着男子自说自话,警员无奈解释道:不让你们知道,我们是有道理的,请你配合警方办案,关掉拍摄,否则我们将以妨碍公务为由逮捕拘留你。
男子见自己的直播间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多观众,兴奋得头皮发麻,拿着手机的手隐隐颤抖,理智在榜单排名的不断刷新下被击垮。
他瞪着警察,丝毫不在乎自己说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他很清楚这些观众爱看什么,故意挑衅道:你们这些警察,拿着纳税人的钱却不干正事,只知道守在门口,自己不查,还不让别人去查。我告诉你们,群众的力量是很强大的,我们要是知道案件的细节,我们也能找到凶手!不需要你们这些昏官!
男子说话毫不遮掩,声音在小区楼底下不断回荡,附近已经熄灯休息的住户都开灯出来查看。
尹家的楼层不算很高,楼下的声音于景多少听得见。
他轻呵一声,并不认同男子的话,群众的力量是很强大,在很多时候发挥巨大的作用,但众志成城并不适用于所有方面。
在茫茫人海中,总要有个一群人肩负冲锋、引导的责任,这是公安机关存在的意义。
警方需要保证绝对的理性和客观去看待每一件案子,这就是为什么查案需要交给专门处理案子的机关,而不是人人都能参与。
你在别人口中了解到的证据,何尝不是经过了口口相传,它的真实性应当如何考量?它是理性且不掺杂人性的主观情感吗?
人心隔肚皮,隔着屏幕,谁知道和自己聊天的是人是狗。
警方暂时封锁消息,也是为了避免群众恐慌,而不是这些为了流量的网红口中,消极怠工,钓鱼执法。
但于景相信,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还是有绝大部分的人能够理性看待问题,只是警方需要打压那些反社会人格,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外面的叫喊声在警员的训斥中终于减弱,于景隐约听见楼道有脚步声传来,往窗外看了一眼,楼下的警员正在警告男子,接下来就应该强制执行。
那么现在靠近案发现场的人又是谁?
陆砚看着手机,他路上给于队长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发了短信也没有回复,从郊区过来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是没有联系上重案组的于队长。
怎么回事?陆砚再一次拨打电话,还是无人应答,现场会安排警员值,到时候现场和他们报备一声。
陆砚走上楼梯,照着地址来到案发现场,只见门外并没有警员看守,而地上的影子出卖了门后正站着一个人。
谁在门后?陆砚伸手就要推门,但立即有只手突然抓住了他。
陆砚后退一步,反应快速地反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将人从门后拽了出来。
于景低眉看了一眼自己被反制的手,顺势抓住对方的大拇指,另一只手企图掌控对方的肩膀,将人控制住。
陆砚立即看出对手的目的,向右一滑步,躲过掣肘后,垫步向前,右摆出拳。
于景侧身躲过,左突一脚,紧接着右腿向上。
陆砚顺势向左摆一步,闪身躲过对方右腿攻击,右臂抬手格挡,推开对方右腿,迅速踩准对方的左后脚跟,以掣肘对方的行动,随后他的右拳紧握,圈臂猛钩击对方门面。
对方的动作很快,是于景没有料到的。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拿住对方手腕,腿部反扣住对方的右腿,抓着对方的手向回收,另一只手锁住对方下颌,将人扣住。
陆砚不甘示弱,他的一条腿被锁住,另一条腿猛地踩中对方的脚面,得以挣脱的机会。
看来是个练家子。于景往后看了一眼,带上尹家的房门,以防可疑人员闯入。
陆砚注意到他的动作,询问道:你是谁?
虽然这个人没有穿警服,但他看起来像是在保护现场。
于景打量着眼前的人,正色回应,警察。
眼前这个人头发湿漉漉的,穿着一身的黑色,身上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
是警察就好,我这里的资料有问题,过来核对陆砚收起敌意,打开背包,准备拿出鉴定报告核对。
于景一眼就看到对方包里的相机,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来一个还不够,又来一个。你们烦不烦?
陆砚停下拿报告的动作,不悦地皱眉,抬头看向对方,我大晚上加班还不是为了配合你们工作?
他都还没正式入职重案组,今天工作了一天,饭没顾上吃,大晚上还要熬夜过来填补线索,现在警方还不耐烦了?
你们不给警方添乱就不错了。于景说着,下驱逐令,警察办案,无关人士请离开,再扰乱秩序,我有权拘留你。
他说完,拿起对讲机,想要叫楼下的警员上来,把人带走。
你说清楚,谁是无关人士?陆砚拉上背包拉链,已然也是没了耐心的模样。
于景低眉看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陆砚,神色冷淡,答案非常明显。
陆砚黑着脸,颔首道:行,我是无关人员,到时候你们重案组别求我回来!
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要不是为了找人,这样毫无纪律的队伍,他也不愿加入。
看着记者离开的背影,于景总觉得有种熟悉感,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于景(跪搓衣板):对不起,我错了!
陆砚:揍人挺狠啊,来,这两个沙包抱好了!
于景(嘟囔):我不也被揍了?
陆砚:嗯?
于景(认怂):我是说,都怪我没多问两句,所以你当时下手就应该狠点!
陆砚:沙包再来一个?
于景:好,你身上的都给我吧。
(于景的对面,陆砚绑着沙袋认真扎马步,觉得对方有错的同时,明白自己也有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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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14
警员扣留了男子的手机,强行停止直播。听见楼上有打斗声传来,一名警员立即扣住男子,另一名警员赶忙上楼,只见一个身形修长、样貌出众的帅哥气冲冲地从楼上下来。
见于队正在门口站着,警员赶忙上前问道:队长,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于景淡漠回了一句,不知道。
他并不是讨厌记者这个职业,记者奔赴第一线为守在媒介前的人们带去信息,这本是一个令人敬佩的职业。
但如果这个传播信息的职业沾染上了功利心,为了流量不择手段,改编真实情况,在他们不该出现的地方争相报道,那么这个职业就变味了。
他看着楼梯间摇了摇头,表情带着几分遗憾,回到厨房,看着靠着墙面的餐桌。
现在尹定的嫌疑,除了和凶手高度符合的行动路线外,还因为他们在餐桌底下发现的刀套上,确确实实提取到了尹定的指纹,他的指纹压叠了其他人的指纹,是最后一个接触刀套的。
尹定身上的伤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发生的,目前只有尸检报告出来,他们才能确定,以此推断尹定到底是参与者,还是被害者。
按照以前司法鉴定中心的速度,这个时候应该给他发尸检报告了,果然是新来的法医,效率还是有点慢了。
下楼的陆砚打了个喷嚏,愤然地拨通了林向黎的电话。
正蹲在办公室门口吃泡面的林向黎看到陆砚来电有些意外,还以为是现场出了问题,赶紧放下手里的泡面接电话,喂,出什么事了?
明天我直接找局长问清楚于警官的儿子到底在哪儿,重案组不用去了。陆砚脸色很难看。
法医这个职业本就是负重前行,他不指望名声远播,但他们好歹得获得应有的尊重吧!
陆砚看了一眼时间,叹了一口气,你还在鉴定中心吗?我回来写报告。
重案组他是不想去了,但任务既然接下来了,就得完成,死者的鉴定报告就是他的责任。
安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手机铃声,正在思考的于景差点吓了一跳,见是队长打来的,立即接起,李队,找我有事?你这个时候不睡觉,是要秃头啊?
李沛呵笑,干这行秃头是迟早的事,你以为谁像你,整天计较这个,桌上还摆两瓶育发液,也没见你头发长出来多少。
于景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曾经的他也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但因为长期作息不正常,该掉的头发还是会掉、
虽然现在看起来挺繁茂的,但只要一想到局长光秃秃的头顶,于景就开始后怕。
新买的育发液用着不太行,得再换换。
啧,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李沛气不打一处来,于景这个副队长,耍贫嘴的时候是真的烦人,明天你收拾干净点过来,法医那边出了点问题,你好好说话,争取把人留下来!听到没有!
听到来自队长突然的大吼,于景赶紧把手机拿到一边,队长,我这儿正忙着,回头再说!
他的话音落下,赶紧挂掉了电话。
有这么丑吗?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警校校草,不就是头发长了点,几天没刮胡子于景看了一眼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嘴边的话没再说下去。
新来的法医事儿怎么这么多?于景咋舌,虽然他对这个新法医的印象非常差,但他听说过陆砚的大名。
陆砚在隔壁市局任职期间配合警方屡破悬案,无数支队都希望陆砚能调去他们队里帮忙,但陆砚都没同意。
所以这次他主动要求调来江龙市,所有人都很奇怪。
算了,的确该收拾一下了。他叹了一口气,默默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确定自己不是为了留住这个新法医!
大哥,半夜三更你给我打什么电话!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含糊不清,睡意正浓。
门外的警员已经交了班,于景打过招呼就离开了。坐回车上,靠着椅背短暂休息,这个点还有理发店开着吗?
宋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是挣扎着起床,这个点剪头发,我看你需要的不是理发店,是精神病院!
骂了几句,宋屿心里爽了不少。但看在和于景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还是老老实实地替他叫人。
店门给你开了,麻溜过去,我继续睡了!说罢,宋屿把手机往旁边一丢,没过多久就又传来鼾声。
于景的谢谢还没说出口,通话就中断了。
他和宋屿一块长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他父亲去世后,宋叔叔就经常关照他,所以他和宋屿就像兄弟一样。
宋屿是富二代,但他没有依靠自己父亲的泰丰集团,而是自己在江龙市的繁华地段都有投资,各个方面都有涉及,并且放下豪言壮语,要是哪天于景因为工伤缺胳膊少腿了,他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将就地养着。
当然,于景是最不希望有那一天的人。
老大,早杜峥看到办公室门口的于队,屏住了呼吸,见办公室的女孩子们眼睛都直了,不禁叹息,果然,老大收拾干净以后,我警队第一帅的位置不保了。
没收拾干净也不是你,还有我!周晓阳说着,拿着一份文件袋走来,老大,这是法医送来的尸检报告。
于景解开文件袋的缠线,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并没有见陌生面孔,问道:法医送来的,他人呢?
周晓阳指了指楼上,局长办公室喝茶,听说人是来拒绝加入重案组的,局长和李队都在和他谈呢。
于景皱眉,不想来就不用来了,这样的工作态度,再天才的人都不适合我们这里。
他说着,往楼上的局长办公室看了一眼。他表面上是风轻云淡,但其实心里郁闷得很,昨天才遇见一个烦人的记者,紧接着就传来新法医不干了的消息,他老老实实查案,招谁惹谁了?
等会楼上要是还没给结果,他就自己上去看看。
于景一边心里盘算着,一边抽出文件袋中的报告,撇开人品、性格不谈,这份尸检报告是他见过做得最漂亮的。
尸检报告上的字迹隽永,干净有力,所有证据按照顺序整齐贴好,记录最底端的签名笔锋势如破竹。
漂亮不仅是表面,内容也是干净利落,配图和照片按照顺序叠好,方便警方查看。
看着这样的报告,于景挑了挑眉,对这位新法医突然有了兴趣。
他缓步走到办公室的写字板前,上面记录着四名死者的社会关系,他拿起红色记号笔,将尸检结果填写在了旁边。
死者谭静,枕部有血肿,表皮见擦挫伤,枕骨处见轻微骨折,腰部肌肉有拉伤,推测死者生前有过剧烈的反抗动作。
其眼结膜下有出血点,鼻骨出现骨折,口腔内侧发现表皮剥落,是牙齿被压迫所产生,死因应为机械性窒息,于鼻腔内发现纤维。物质检测鉴定结果显示与床头抱枕中的棉絮物质相吻合。
凶手制止了死者的反抗,压迫于床上,用枕头蒙住面部口鼻处,直至死者停止呼吸。
死者尹建德,尹定的父亲,腹部中刀1处,背部中刀3处,致命伤为凶器从死者背部刺穿心脏,导致动脉破裂而死,死者左侧肩颈有脱臼,为反制位束缚伤。
死者孟雯,尹定的母亲,其腹部刀伤2处,肝脏大出血,颈部有大量挣扎痕迹,颈部出现环形螺旋勒痕,索沟边缘出现生活反应,指甲断裂,指缝中企图到窗帘绑绳纤维,挣扎痕迹明显,导致颈骨断裂。对照现场物证,确定凶器为水果刀与窗帘绑绳。
于景看着附录的绑绳照片,当时次卧的地上全是血迹,东西散落了一地。如果没有法医、痕检的鉴定,警方光靠肉眼是很难确定作案凶器的。
死者尹定腰腹部刀伤2处,颈部反复割伤,切断了死者的颈动脉与咽喉。其体表有大量挫伤、瘀伤、撞击伤等外伤,右脚踝关节扭伤,右手粉碎性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