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本来在回微信,抬头看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慢慢走过去:找什么呢?
找......百事可乐。
温故伸手拿了瓶可口可乐下来:这不是可乐吗?
不一样的,盛知新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小得意,我和你说,百事跟可口的口感是不一样的。
温故掂了惦手里的可口可乐,露出恍然的神情:哦,还有这说法?
盛知新将他手里的可口可乐放回原处:那当然,我们百事党和可口党从来泾渭分明。
他一边说着,又最后把整个冰柜扫了一遍,有些遗憾:啧,没有百事。
盛知新刚要随便拿一瓶矿泉水,却看见在那一排零度可口可乐旁边放着另一种可乐。
这是......
他伸手拿了一罐下来:......崂山可乐?
温故瞥了一眼:嗯,特产,崂山可乐。
好喝吗?盛知新问。
怎么说,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看你自己能不能接受。
盛知新瞅着崂山可乐四个大字看了半天,又问:那你觉得呢?你觉得好不好喝?
我觉得还好,温故看了眼时间,选个水怎么选了这么久?
于是盛知新抱着尝试新产品的心思买了一罐崂山可乐,刚出门就迫不及待地掀开拉环喝了一口,面色突然有些一言难尽。
温故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车钥匙:不好喝?
也不是不好喝,就......
盛知新回味了下嘴中的味道,表情复杂:很怪,是止咳糖浆藿香正气水和糖水混合的味道。
说着他不信邪,又喝了一口,成功地被呛到了。
温故哭笑不得地拿过他手里的可乐:不喜欢就别喝了。
没不喜欢,我能喝。
盛知新从来都要强,把崂山可乐抢回来,皱着眉小口小口地抿着,终于在回到车上之前把那罐可乐喝完了。
他将空罐子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发誓从此以后绝对不要再碰这种东西了。
不是不好喝,就是太奇怪,少碰为妙。
他从副驾驶坐进车里,就看见温故正抬手认真地看着表。
盛知新不明所以:你一会儿有事吗?
温故没说话,盯着表看了半晌后舒了口气:正好。
正好什么?
他抬眼看向温故,眼睛上却被轻轻覆上一只手。
等我一下,温故说完,便是衣料摩擦车座的窸窣声,马上好。
盛知新不敢闭上眼,因为那只手离他的眼睛很近,只要稍微一动,就会不可避免地蹭上温故的手心。
不知是什么咔哒响了一声,温故将手移开,一簇跳动的火苗映入眼帘。
盛知新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蛋糕和蜡烛,大脑转不过来,有些发懵。
24岁生日快乐,盛知新小同学。
那个蛋糕不过巴掌大小,却胜在精致,尤其是上面那把吉他......
等等,这个蛋糕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可还不等他细想,温故便道:许个愿吧,
盛知新看着那簇小火苗,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闭上眼。
上一次过生日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那次他举目四顾,眼前一片茫然,唯独缺了在那个时候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就好像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缺了一块。
但现在这块缺口被人填满了。
甚至被关心的感觉不减反增,糖一样流出来,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正充实地幸福着。
许什么愿呢?
工作顺利,朋友健康,温故......
温故要平安顺遂,不要有任何灾祸。
他默念了好几遍愿望,将蜡烛吹灭了。
温故将叉子递给他:这么小就不切了,直接吃了吧,吃完再回去。
可我还要分给你......
我不爱吃甜食,温故说,你都吃了吧。
盛知新执拗地用叉子分出来一块:你买的怎么能不尝一尝?
温故没办法,侧过脸就着他的手将那块蛋糕吃了。
盛知新回过神来,大脑有些宕机。
叉子只有一把。
他们这算是间接接吻了吗?
他胡思乱想着,心神不宁地将蛋糕一口口吃了,刚放下叉子,便看见温故拿出来一个盒子。
盒子不过也巴掌大小,但包装相当精致,看得出来送礼的人花了心思。
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温故说,应该不如先前艾新送你的好,别介意。
盛知新的动作顿了一下:......可之前他送我的东西不都是你挑的吗?
是么?我就记得上次你过生日的时候他特意去参加了一个朋友组织的聚会,为此还提前和我请了半天假。我当时以为你也去那个聚会,他要搞什么惊喜。
盛知新呼吸一窒:可那次他说他忙所以忘了我的生日......
温故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歉意:或许是去和朋友谈工作了吧。算了,我的错,过生日不应该让你想这些不开心的。
他点了下那个盒子:打开看看?
盛知新依言打开了盒子,里面的宝蓝色绸布上静静躺着一枚领带夹。
这枚领带夹和寻常的不同,是一把造型精致的小提琴,通体泛着银光,琴身上绕着的淡金色纹路却并不喧宾夺主,而琴头则画龙点睛地镶了一枚小巧典雅的钴蓝宝石。
上次看你参加公司年会总觉得有什么地方缺点东西,后来发现是别人都有个领带夹,就你没有,温故轻声说,正好跟家里熟悉的银饰店可以接定制,所以就特意给你做了一个。
生日快乐,小盛,他说,以后每一天都要快乐。
第43章 甘之如饴
盛知新回到温故家时, 整个人还晕乎乎的,巨大的喜悦从天而降砸在他头上,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原来温故将他拐出门是想单独给他过生日, 还是那种正好到12点这种相当有仪式感的庆祝。
你先回去吧,我去停车。
温故瞥了他一眼,忽然伸手在他唇边抹了一下:巧克力吃嘴上了。
盛知新被他偷袭了个猝不及防,连忙有些狼狈地下了车,以免让人看见自己烧起来的脸颊。
他之前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如此脸皮薄的人, 但遇见温故以后便动辄脸红,让他无比尴尬。
盛知新拿着温故给他的钥匙进了门,一片漆黑扑面而来。他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刚要换鞋上楼,却听见一道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你去哪了?
这道声音有些低哑,似乎带着火气和他读不懂的其他情绪,让盛知新听了有些不舒服。
客厅茶几上的夜灯被人打开, 照出艾新一张称得上憔悴的脸。
盛知新愣在玄关处,半晌才低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找不到你人,所以来客厅等等你, 艾新说, 和谁去哪了?
他的语气算不上客气, 听得盛知新不舒服,语气也变得冲了起来:你算老几?我和谁去哪跟你有关系吗?
艾新的脸色又白了三分。
盛知新懒得理他, 将衣服挂在玄关旁的衣帽架上,又听他开口了:你和温故出去了,是吗?
盛知新手上动作一顿:是啊,怎么了?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艾新的呼吸粗重起来,似乎在压抑着即将失控的情绪, 他有一个念念不忘的人,甚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想着要找他。而且你们的家庭也不一样,他爸是机关干部,他妈是上面文工团的团长......而你呢?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能不能别往他身边凑了?
盛知新,你不要喜欢上他,你们没结果的。
虽然艾新很讨人厌,但盛知新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他十分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完全没有想和温故在一起的意思,现在自己已经摆正了心态,能做温故身边的一个朋友也是很好的,没什么必要去争取那个枕边人的位置。
既然求不得,就不强求。
你想太多,我只是想和他当朋友,没别的意思,盛知新低声道,而且我的事你凭什么过问?你有资格吗?
艾新抿着唇上前两步,强硬地要搂住他:小盛......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想着你,过去五年我们都走过来了,怎么......怎么就熬不过这一时呢?我只是犯了一个大家都会犯的错误,我改还不行吗?你要是介意,我现在就去和闻灿分手,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盛知新被他念叨得头疼,刚要把人推开,就听见一道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干什么呢?
两人倏地抬头,就见温故靠在大门边,一脸冷漠地看向他们。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我家客厅里搂搂抱抱?温故的声音里多了丝嘲讽,可以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盛知新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轻轻将马上要把自己抱住的艾新推开:我们只是......
艾新却用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忽然道:小盛,别闹了,咱俩以后好好过日子,可以吗?
盛知新一拳就要砸在他脸上:谁特么要和你
艾新扣住他的手腕:别闹了,要闹回家闹,在这儿不好看。
盛知新欲哭无泪,又怕闹出太大的动静将一屋子人吵醒,就这么不上不下地被艾新扣着手,恨不能一头撞死。
闹别扭这么长时间,终于要和好了?恭喜啊,偏偏温故还在旁边慢条斯理地煽风点火,和好就行,以后好好的别总吵架了。对不起啊,要是知道你们不分手了,刚刚就不带小盛出去过生日了,你不会介意的吧?艾新?
怎么会......我......
温故却懒得再听,也不管两人如何反应,施施然地上楼回房了。
盛知新一把将艾新挣开:你他妈疯了?
艾新死死地瞪着他,唇边忽然多了一抹苍白的笑:盛知新,你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盛知新没说话,又是一拳揍过来,正好锤在艾新的颧骨上。
他吃痛地低呼一声,也不客气,闷头向盛知新的腹部撞了过来。两人无声地扭打成一团,而后又分开,困兽一样在黑暗中气喘吁吁地瞪着对方。
你这么关心温老师,不会是也喜欢上他了吧?
盛知新本来只想反唇相讥,却看见艾新先前称得上得体的表情忽然扭曲了一下。可等他再仔细看去,却又什么也看不出来。
盛知新,单向奔赴的日子不好过,别怪哥没警告过你,我......
他话说到一半,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艾新立刻闭了嘴,伸手去摸手机。
盛知新抹了把刚刚被打到的嘴角,摸了一手的血,疼得他直皱眉。
手机又响了一下。
这铃声很特别,不是艾新一贯用的,反而让他十分熟悉,就像......
超级星饭团?
盛知新的目光犹疑地落在艾新的身上,下意识地去口袋里摸自己的手机,点进微博后被那堆红色的@吓了一跳。
在今晚之前,所有的@和评论点赞都已经被自己清掉了,就算还有关于综艺的讨论,也不应该掀起如此的轩然大波。
那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点了进去,又好奇又不敢看,迅速地往下划了划,却发现是清一色的转发祝他生日快乐。
wind_温:生日快乐。@盛知新jonhy[图片]
图里是自己吹蜡烛的照片,双手合十闭着眼,表情虔诚,烛光将他的睫毛在皮肤上投出一小片阴影,像小扇子似的。
照片拍的是俯视角,那自己许愿的时候,温故该是如何专注地看着自己,然后拍了一张这样的照片呢?
盛知新的情绪十分复杂,有酸涩也有快乐,懵懂地交织在一起,让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小盛......
艾新抬头,面上的表情相当复杂:我......
盛知新的声音多了几分嘲弄:上次有人说要给我过生日,说这次不会再忘了,对么?
小盛其实我是想明天,我......
你就他妈是个人渣,艾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说的这些话有几句他妈是真的?
盛知新撂下这句话后出其不意地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报了自己唇上伤口的一箭之仇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之前温故领他参观的时候,曾提过自己就住在他对面的客房里,要找人很方便。
盛知新屏息凝神地上了楼,在温故的房间外站了一会儿,轻声道:温老师。
他声音太小,自然没有人回复。
楼下静悄悄的,不知艾新是否也回了卧室。盛知新鼓起勇气,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喊他:温老师。
依旧没人回应。
他将头抵在门板上靠了一会儿,刚刚因为怒气而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些。
就算是喊温故出来,他要给温故解释什么呢?
解释说自己和艾新根本没有什么,刚刚无论是拥抱还是别的都是艾新一厢情愿的产物,自己绝对没有要跟他复合?
可别扯了,万一温故来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就太尴尬了。
但盛知新就是莫名心虚,心虚得他回了房间后辗转反侧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温故年少时住过的房间里。
他将头埋在被褥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虽然盛知新知道这些被褥肯定是新的,但他下意识的就想在其中找到自己最熟悉和喜欢的味道,一如那日早晨在温故北京的家中醒来,周身被木质香包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