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权也不在意他们怎么想,而是径直离开了这里,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等一权长老走远以后,场中三人这才面面相觑。
或许说,是一扇和一木。
因为一宝长老,已经失去了和他们交谈的资格。现在只能安静呆在一边,像一个装饰物。
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一宝长老也不计较这些,而是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等着他们二人做决断。
好半晌以后,一扇这才面色凝重地开口问道:一木长老,你怎么看?
一木沉吟片刻,一权长老的实力,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要高。她让我们一年多的时间不能修炼,只怕就是等着长老们实力衰退,再一击毙命。
没想到啊,一木三言两语之间,竟然给一权扣了这么大一个锅。
这人当真聪慧。
不仅是一扇相信了,就连白琅这个始作俑者,都快觉得一木说得是对的。
所以一扇并没有太过怀疑,而是不住地摇头感叹,原来如此。
他语气唏嘘,这个女人,当真可怕。
紧接着,他又追问一木道:那我们只能任她鱼肉不成?
真要听她的话,把苍梧之灵交给圣女吗?
这个问题
一木怔愣了片刻,这才笑得意味深长:照一扇长老来看呢?
两人互相踢皮球,最后还是一扇率先沉不住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交给那个女人比较好。
他说:圣女对我们只有仇恨,而那个女人和我们是互相利用,比起圣女,那个女人和我们的关系,要更加直白一些。
一扇长老说的有道理。
一木可有可无地点头,语气听起来极为诚恳:那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他们在达成合作以后,急匆匆地交代了几句,就这样潦草地结束了。
而白琅看着这一幕,当真有些疑惑了。
她已经分不清,一木是别有用心,还是怎么样。
他要把木吾老师交给圣徽。
虽然白琅觉得自己应该多信任对方,可天机阁里面的人,说话真真假假,现在成仙的契机又摆在自己面前,真的能够不忘初心吗?
白琅觉得,或许该留个心眼了。
谁都有私心。
只要他们的私心,不危害到白琅和她身边的人,不坏掉白琅所谋划的事情,那她就能容忍这个私心。
可如果
白琅面容冷峻,就连看向一木的眼神,都带着审视。
她看着一木慢慢地离开了祈福殿,独自一人走到净身池边,颓然坐下,对池独自饮酒。
叫人看不透。
就在白琅疑惑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一木长老开口。像醉了,又像清醒着。
他说:跟了我一路,是时候出来了。
这句话听得白琅毛骨悚然
自己的踪迹,暴露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告诉自己,不要浪费一粒米,一点饭。
愿国家繁荣,愿吾辈自强,莫要辜负前人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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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白琅闻言惊骇不已, 就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才叫白琅松了一口气。
一木长老果然修为深厚。一扇缓缓从暗处走出, 他气定神闲, 一双眼里却满是算计。
谁料一木看都不看他,仍是自顾自地饮酒。看见一木这模样,一扇也不恼,而是慢慢走到一木旁边, 十分真挚地开口道:我素来知道一木长老为人豁达, 只是面对这种死局,也能毫不在意吗?
一木手上动作微顿,紧接着转过头来,不咸不淡地问道:一扇长老想说些什么,明说就是。
这人如此拂他面子, 一扇长老还是不恼, 反而笑容越发真诚:不如我俩合作,杀掉一权长老, 取而代之。
他这话显然不是很有吸引力,反正一木依旧自顾自地饮酒, 那苍梧之灵如何?
一木摇了摇葫芦瓶,发现酒已经被喝完,这才收回酒葫芦, 懒散地问一扇:你我二人平分?
说完以后,他又哂笑道:如果一扇长老还背着我, 去和一权长老通气的话。只怕要不了多久,这苍梧之灵,自然就有主人了。
一木长老这说的哪里话?一扇长老打开折扇, 笑眯眯道:我已经两年多没有修炼,修为早就跌落到传承六段,和两位长老相比,我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哪里还敢起其他心思。
是吗?
一木别开眼,摆明了不信任一扇。
可一扇又不敢得罪眼前这尊大佛,只能一忍再忍,好话歹话都说尽,就是不见眼前人有丝毫的动心。
磨了这么久的嘴皮子,却是在做无用功,一扇不可抑制地感到烦躁。
啧
要不是自己现在修为下跌,至于这样求爷爷告奶奶吗?
早知道还不如就在天机阁外,不回来了。
只是这成仙的诱惑力太大,没有一个人能招架得住。
如果真的能成仙,现在低声下气也值得。
为了长远考虑,一扇收回已经有些懈怠的心思,再次循循善诱。
我最近在藏书间里看见,苍梧之灵常人吃了最多重塑根基,远没有之前传的那么厉害。对于你我二人,没太大的作用。
说完这句话,一扇看见一木抬眼望来,立马开口接上刚才那句话,但是只要把苍梧之灵给那个女人,那她就能带我们成仙。
他说:这种天大的好事,我们绝不能放弃啊!
看着激动不已的一扇,一木下意识地泼他冷水:如果那个女人骗你呢?
如果她卷了苍梧之灵,逃之夭夭呢?
不会的。一扇闻言,露出残忍的笑容来,你可知祈福殿的来历?
一木十分无所谓地问道:祈福殿能有什么来历?不就是一个宫殿吗?
非也。
一扇唰地一下打开扇子,摇起阵阵风来。
他说:这祈福殿下方的密室,曾经困住钦原神鸟,逼迫着它和人圣签下了契约。
白琅听到这句话,差点惊掉下巴。
发生了这种事情,难怪钦原对圣徽恨之入骨。
那么骄傲又臭屁的一只鸟,竟然受此折辱。两人离心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再差一点,那就是反目成仇,不死不休!
这个圣徽,当真糊涂啊。
比起白琅的震惊,一木反而十分无所谓:什么神鸟,没听过。
一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钉子,当下也没什么心情解释,而是随意地说道:就是人圣南征北战的时候,跟在她身后的那一只鸟。
哦一木可有可无地哦了一声,将一扇接下来的话给堵死了。
一般到这里,正常人都没了聊天的欲望。好在一扇比较坚定,并没有气馁,而是继续劝说,那祈福殿下方坚硬无比,正常人无处可逃。
他说:到时候我们把人带下去,并且要求她得到苍梧之灵以后,就立马助我等成仙。
如果她反悔,那我们就反将她一军,把她给关起来。一扇说到这里,表情明显兴奋不少。整个人的精神极度亢奋,对这一切跃跃欲试。
到时候,苍梧之灵也是我们的,这个女人也被我们制服住。她知道那么多东西,我们可以从她嘴里套取成仙的方法。
说完自己的谋划以后,一扇长老得意地笑道:这种局面,难道不好吗?
啪啪啪
一木由衷地为一扇长老鼓掌,语气里倒是听不出喜怒,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不悲不喜地说道:一扇长老好谋略。
一扇却不在意这一切,他兴冲冲地看向一木,急切询问道,一木长老觉得如何?
主意是个好主意。
一木想了想,换了一个折中的说辞:如果祈福殿困不住人呢?
哼。一扇冷笑道:如果困不住她,那她也休想走!
一扇嘴角勾起,邪气四溢:得了我千辛万苦讨回来的宝贝,不给我一点好处,她想脱身?
那一扇长老打算如何做?
玉石俱焚!
一扇眼中爆出金光,倒是叫一木精神不少。他坐起身来,饶有兴致地打量一扇,惊叹不已:原来一扇长老置生死于度外啊。
咳。一扇闻言,摸了摸鼻尖,语音不详地说道:总之,还请一木长老帮我控制住一权长老,不要耽误大计。
行。
一木好像没有注意到一扇的异样,随口应下: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一扇长老了。
哈哈。一扇这才松了口气,他双手抱拳,对一木行礼道:现在则要多仰仗一木长老。
两人又是一番客套话,说得白琅昏昏欲睡。好在他们并没有说太久,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扇匆匆离开,一木则再次躺下,晒太阳。
等人走远以后,白琅这才慢慢出现,将一木送进了须弥间。
这种情况,一木早已经历过许多次,所以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他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没什么精神,刚刚的话你应该听见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去祈福殿下
谁料他话还没有说完,杀意降临。阴影遮住了太阳,让他不得不睁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条巨大的蟒蛇,遮天蔽日。而蛇头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对他露出森森笑意来。
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一木看着蟒蛇朝他张开血盆大口,他却不躲不避,静静等待死亡降临。
当初死在他面前的小女孩,也是如此泰然赴死。只是他和别人相比,终究少了一些勇气。
好在,能偿还一点冤孽。
一木看着近在咫尺的蛇头,释然地闭上眼。
白琅瞧着这一幕,暗自运转韵力。无论如何,一木都不能死在这里!
如果元鹊再进一步,那她就必须要将人拉开了。
可惜她忘了,自己因为动用墨晶,现在已无韵力可用。
眼看着蛇牙已经快刺破一木的脑袋,元鹊却森然开口:想死,没这么容易!
他这句话说完,小青恢复到寻常大小,嗖地一下就没入草丛之间,不见踪迹。
至于一木,等了许久没等到想要的结果。当下疑惑睁眼,却看见一张扭曲到极致的脸。
上一次见他,他还是个青葱少年。虽然责任重大,可一双眼熠熠生辉,满是对未来的渴望。
现在
一木垂眸,低头。
他说: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所以任你处置。
你现在做这一套给谁看?
元鹊被他的反应激怒,毫不客气的一拳打过去,将人打得满脸是血,狼狈不堪。
可就是这样,一木依旧站在原地,任他打骂。
呵元鹊目眦欲裂,表情变得格外恐怖,说起话来却轻声细语:你是觉得,我杀不了你,是吗?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漫天绿光爆发。他们再次形成雨幕,只是这一次的雨幕,和上次白琅打斗之时,又有很大的区别。
之前的雨幕似乎只是为了隔绝白琅的视线,最多隔绝了韵力,其他倒没什么。
这次的雨幕却大有来头。
雨滴纷纷扬扬落下,落到半空中的时候,就变成一条一条青绿色的小蛇。他们对着地面,张开了血盆大口。
树木被破坏,草地被腐蚀,地面变得坑坑洼洼,没有能够站人的地方。
白琅因为自己暂时失去了韵力,所以只能仓皇躲避。而一木,则不动如山,就端端正正地坐在地面,任由雨点腐蚀他的皮肤,露出他红艳艳的血肉来。
他好像察觉不到疼痛,语气泰然:当年一事,是我愚钝。手上沾了那么多无辜群众的血,叫我夙夜难寐,一刻也不敢忘。
假惺惺什么?
元鹊气急反笑:我的族人们,跪在地上求你的人,难道还少了吗?!
你当时说什么?
说的是人圣命,不可违。
现在呢?他仰天长笑,似乎是在笑这命运不公,笑这苍天无眼,笑无才无德之人,稳坐高位,看不见脚下森然白骨,听不见深渊里的凄苦怒号。
只是他一双眼悲寂无神,又好像是在哭。
哭自己族人尊严尽失,至死都不曾有一处埋骨地。哭自己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哭这莽莽大陆,最后能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一条竹叶青。
何其讽刺!
白琅看见元鹊这模样,什么求情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最好只能别开眼,胸口有些憋闷地说道:至少让他活过今晚。
她说: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去找木吾老师了。
木吾老师还要靠他救出来。
回答白琅的,是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元鹊没有说话,他直直地冲进了雨雾中,任由雨点落在他的身上,嘴里却笑个不停。
他双手张开,似乎是在拥抱雨滴。甚至张开双眼,丝毫不避讳毒液落在他眼上。
曾经的怨恨和因为自己无能,只能看着族人惨死的愤怒,最终化为一声长啸。
元鹊无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