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9)

    你都累成这样了,我看不过去,温朝雨拉着季晚疏的手,按着她在榻上坐下,放心,有什么事我会盯着,再说还有满江雪在,你安安心心睡个好觉,别管旁的了。
    季晚疏长长吐了口气,也未再坚持,温朝雨替她宽了衣,季晚疏便全身脱力般地仰首倒去了被子里,温朝雨俯身凑近她,闻到她身上的酒气。
    这人分明没喝多少,吐息之间的酒气却是大得很,温朝雨鲜少见到季晚疏这般微醺的模样,便盯着她多看了一会儿,少顷过去又在季晚疏唇上轻轻吻了吻,待她直起身来要离开时,季晚疏却又伸手把她拽了回去,将温朝雨塞进了自己怀里。
    别走,季晚疏声音轻浅,闭着眼睛道,你要去哪儿?
    温朝雨听着她的心跳,柔声说: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屋子里光线微暗,日光都被帘子阻隔在了外头,季晚疏费力地睁开了眼,摁着温朝雨的肩把她压向枕边。季晚疏垂眸看着她,说:那以后呢?
    听到这话,温朝雨挑了下眉,她短暂地安静须臾,回道:以后也一样,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闻言,季晚疏也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一下,低声道:那天你突然回到宫里来,我一直没有多问,她把头埋在温朝雨颈侧,你为什么没有跟着南宫悯去苍郡?
    温朝雨看了她一眼,说:不是我不想跟着,是她不要我跟着。
    季晚疏嗫嚅片刻,又一次问道:那以后呢?
    温朝雨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抬起手,将季晚疏颊边垂落的发别去她耳后,又道,其实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以前一直是无话不谈的关系,但自从老教主离世后,她就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我和她不再是朋友,只是教主和下属。但那日她去了我那宅子,我们也算是近几年来头一次敞开心扉说了些真心话,不过那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一路人,终究走不到一起,她既然肯放我走,也不要我再回去,那我也就不强求。
    季晚疏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还不能放心?温朝雨偏过头,近距离观察着季晚疏的脸,我这人优点虽不多,起码还算言而有信罢?我都答应你会陪着你了,就绝不会食言,你不能信我?
    季晚疏闷着不开腔,许久过去才轻言细语道: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
    她后半段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温朝雨却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季晚疏这人大毛病没有,若说有什么小毛病,那便是讲话时总是这样没头没尾。她要问什么从来不肯好好儿问,必须得听话的人自己揣摩度量,若是心思不够细腻的,其实不那么容易能够猜出她到底想说什么。温朝雨起初以为这是季晚疏性子别扭所致,但随着两人相处的时日多了,比往常更加亲密了,温朝雨才发现这些含糊不清的话语背后,其实都藏着季晚疏很多不为人知的小情绪。
    她的不确定,她的患得患失,甚至稍微夸张一点地说,她还有些不自信。
    几乎没人能把不自信这三个字和季晚疏联系起来,这是一件会让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作为云华宫首席大弟子,如今又是少掌门,季晚疏给人的印象一向都是说一不二又果敢强势的。没人会相信季晚疏也有不自信的时候,而绝大多数时候,只要有季晚疏在,所有人都会觉得很安心,就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能凭一己之力将所有难题都一一解决。她不爱笑,话也不多,她不是那种可以和弟子们打成一片的人,但这并不妨碍她可以保护好需要被保护的人,她就是有那样的能力。
    季晚疏是如此,满江雪也是如此。
    她们都是那类能让人全身心依靠,却不能让人轻易窥见她们心底那片柔软的人。
    然而往往是这样的人,就越需要得到某些人的关心和爱意,甚至她们比旁人需要的更多,只是她们从来不会表达,也不会示弱。
    温热的呼吸和着酒香喷薄在脖颈,那里的肌肤很快开始有了润意,温朝雨思前想后,觉得也是时候该给季晚疏吃一粒定心丸了。于是温朝雨笑吟吟道:好了,我和南宫悯是老熟人了,小时候情同姐妹,长大后亦是如此,虽然因着很多缘故无法避免地生疏了些,但情谊也还是在的。总之我和她之间没你想的那回事,我跟你保证行不行?
    季晚疏微眯着眼,视线朦胧地看着温朝雨白皙莹润的耳垂,她凑过去在那上头咬了一下,说:没我想的那回事我想了哪回事?
    你想哪回事都可以,温朝雨后颈发麻,略微躲远了点,但麻烦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没动手,也没动脚,季晚疏追着她贴了过去,把那耳垂含在嘴里,我什么也没想。
    敏感的部位被温暖和濡湿包裹起来,温朝雨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推着季晚疏,季晚疏却反手把她紧紧地箍住了。温朝雨闷哼一声,调笑道:还嘴硬,醋坛子都不知道打翻了多少个,你就这么在意她?
    嗯,季晚疏干脆承认,做不到不在意,你兴许对她没有别的想法,但她对你却不一定。
    那是你想多了,没事别乱吃醋,温朝雨挣扎不得,被季晚疏舔得浑身发软,口不择言道,你要实在做不到视而不见,那你有本事就找她去,我倒也不介意你们为了我争风吃醋,我还高兴着呢,谁不想自己是个香饽饽?
    季晚疏停了停,脑子里的困意因着她后半段话登时消了大半,人一下就清醒了。她冷哼一声,堵住了温朝雨那张聒噪的嘴,每一个亲吻里都带着惩罚的意味。
    温朝雨没法动弹,只能被季晚疏牢牢压着,两个人陷在柔软的云被里吻着彼此,像是要分个高下一般,谁也不甘心让对方占据自己。一场亲吻本该是缱绻而又动情的,却被她们演变成了一番较量,然而没过多久,温朝雨就感到身上一凉,她百忙之中垂眼一看,季晚疏不知何时掀开了她的衣襟,一只手还在解着她腰间的衣带。
    温朝雨当即变色道:我把公务给你推掉是让你睡觉的,不是让你
    我怎么?季晚疏截了她的话,唇瓣顺着温朝雨的下巴一路滑了下去,要怪就怪你的酒,我喝了神清气爽,睡不着了。
    一点冰凉在胸前落下,又转而变得滚烫,温朝雨禁不住一抖,匪夷所思道:你你什么时候会的?
    季晚疏面无表情地埋在她衣襟所开之处,无比冷静地道:学无止境,学以致用。
    屁的个学以致用!温朝雨一下翻身而起,顺势就将季晚疏反压回去,谁教的你?这才多久你就通了人事?
    季晚疏说:不可以吗?她说着,要将温朝雨又按回去,温朝雨却死死地防守住了。
    小瞧谁呢?温朝雨衣衫不整,跨坐在季晚疏腰间,挑衅道,别以为我断了一只手就收拾不了你,长幼有序,你给我乖乖躺着。
    季晚疏无端嗤笑,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温朝雨又拉扯回去,两人一瞬调换了上下,季晚疏说:屁的个长幼有序,我偏要以下犯上,你能奈我何?
    谁准你说脏话的!温朝雨无力反抗,只能挑着不痛不痒的地方骂道,你学坏了!
    跟你学的,季晚疏说,都是你教得好。
    以前打不过她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呈口舌之快也赢不了这人,温朝雨惊觉自己在季晚疏面前愈加失去了一个师父该有的尊严,纵然那点尊严她从来也没得到过,但一想到季晚疏如今连口头上也不让着她了,温朝雨就气得快要厥过去。
    起开起开!我这会儿没心思跟你
    她想说我这会儿没心思跟你做那些没羞没臊的事,可季晚疏却再度封住了她的唇齿,把她还未说出口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空气在升温,浮动在两人之间的那股酒香也逐渐浓郁起来,亲吻与之前有了区别,变得温柔又耐心。温朝雨情不自禁地放松下去,不再咋咋呼呼地叫嚷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压抑的紊乱气息。那双手托着她,那张唇吻着她,吻过她每一寸肌肤,让她在被笼罩的阴影下溢出了季晚疏从未听过的另一种声音。
    相拥而吻多时,外衣很快褪下,亵衣也跟着散落在一边,所有风光都被显露出来,一览无余。
    温朝雨很少醉酒,可此时此刻,她却像是忽然间醉了,季晚疏俯在她上方,那些带着些微凉意的发丝由上而下,从锁骨一路滑去了腰|腹,如流水一般倾泻在了更深的地方。温朝雨泛起了春桃般的红,在那温暖又潮|湿的触感下打起了颤,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响,眼前降临了异常刺目的白光,将她整个人都弄得乱掉了。
    你你做什么?温朝雨仰起首,被视线尽头的画面惊得语无伦次道,我、我都没沐浴,你你别
    季晚疏不理她,两手扣着温朝雨的手腕,舌尖的动作稍显笨拙,但很快就摸索到了门路。温朝雨呼吸粗重,被剥夺了所剩无几的力气,她干干净净,衣裳都在不知不觉间落去了地面,被子铺在身|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一遮她。反观季晚疏却是穿戴整齐,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连头发都没怎么乱。
    饶是温朝雨素日里脸皮再厚,此刻也不由地生出了大片的羞耻心,更何况季晚疏的举动来得这样突然,令她始料未及,全无准备。温朝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浪|潮与快|感,她在那水里浮浮沉沉,无数次窒息,又无数次迎来片刻的喘|息,季晚疏就是承载着她的那根浮木,同时也是溺着她的那片水。
    温朝雨认输了,也湿|透了。她只能腾出一只手,克制又隐忍地抓着季晚疏的发顶,在一阵漫长的贴|合与厮磨之后,温朝雨猛地一颤,喉间发出了几道断断续续的低吟,整个人一瞬瘫|软下去,彻底淹没在了那片又深又暖的水底。
    余浪犹在继续,拍打着四肢百骸,温朝雨气息急促,两眼迷离。季晚疏掐着她的腰,缓缓抬起了头,她舔了舔唇角,把那里残存的味道清理干净。然后她看着温朝雨,在温朝雨泪眼朦胧的目光中愣了一愣,许久过去,她才像是倏然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一般,整张脸顷刻间烧得通红。
    你季晚疏面露茫然,赶紧扯过被子盖住了温朝雨,有些慌乱地说,你还好么?
    温朝雨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正是热的时候,她喘着气道:不好,被子拿开,你想热死我吗?
    季晚疏把被子掀开,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刺的她又将被子盖了回去。她这反应把温朝雨看笑了,温朝雨说:你这时候还装什么正经?该做的都做了,现在还看不得了?
    季晚疏把脸别过去,稍显难为情地道:事发突然,没想那么多。
    你还事发突然?温朝雨啼笑皆非,自个儿坐起来搂住了季晚疏的脖子,我看你是预谋已久。
    离得近了,那张脸上的潮红未褪,怎么看怎么好看。季晚疏将自己的外衣给温朝雨披上,极力维持平静道:没有,是你推了我的公务,不关我的事,说完又补了一句,是你主动的。
    那又是谁拽着我,不让我走的?温朝雨眼角眉梢都是笑,这会儿连斗嘴都是浓情蜜意,你若是听我的话乖乖睡觉,就没这回事了,还说你不是早有预谋?
    季晚疏立即反驳道:谁让你乱说话?你想看见我和南宫悯为了你争风吃醋,这话我听不得,我生气了。
    我那是开玩笑的,温朝雨贴过去,挨着季晚疏的唇,哄着她说,别气了?
    她投来的眼神饱含着深情,里头掺着笑,还多了些别的什么。季晚疏一瞬又反应过来,这样的时刻,该是她抱着温朝雨好好哄着她才对,可她没有经验,得做一步再想下一步,不能像那些久经风月的情场高手一样,将一切都把握得恰到好处,她还是太年轻,也太生涩了。
    思及此,季晚疏从怀中取出了丝帕,一手搂着温朝雨的腰,一手擦着她额上的汗,同时又回吻住了温朝雨。季晚疏不太会哄人,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情话,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向温朝雨传达着自己的心意。
    她很爱她,也很珍视她,哪怕做的不够好,但也想努力做好。
    至少在看见温朝雨笑容的那一刻,她知道,温朝雨是喜欢的,那就证明她没有哪里出错,温朝雨喜欢就好。
    只要她喜欢,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第221章
    一场云雨过后,两人又缠绵温存多时,一同倒在被褥里睡到了入夜还没醒。迟些时候白灵来扣了门,站在廊子里汇报了一番下午所办之事的进展,季晚疏隔着门强打着精神听了,等白灵一走,她又重新倒回去,抱着温朝雨继续睡到了次日天明。
    知道季晚疏这些时日累得够呛,弟子们都没有贸然来搅扰她的好眠,倒是白灵一大早又来了,仍是立在门外传话道:师姐醒了没?师叔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她要离开几天。
    温朝雨还睡着,听到动静睫毛微颤,翻了个身。季晚疏把被子给她掖好,披上外衣开了门,问道:师叔要到哪里去?
    白灵摇头:没说呢,不过昨日傍晚时分惊月峰收了一只信鸽,我想应该是小秋送来的信罢,师叔兴许是要提前上路接她回来了。
    季晚疏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温朝雨,道:那我去看看。
    白灵跟着她下了阶,一起离开院落,转去马厩给满江雪打点马车。她到时,在那地方见着个熟悉的人影,蹲在花圃上一脸愁眉不展,瞧着像是心情不大好。
    大清早的,你来这儿做什么?白灵行上前去,有些好奇地道。
    段宁晃着长鞭,右手还被绷带吊在胸前,闻言抬头看了白灵一眼,说:来挑辆马车,准备打道回府了。
    白灵端详着她:你这手都还没好,不多养两日再走?
    段宁郁郁寡欢,闷着没说话。
    一转眼,她在云华宫也待了大半个月了,这期间一直住在客房养伤,虽说只是脱臼,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是那么快就能痊愈的。
    若非考虑到我要是带伤归家,我爹见了肯定会唠叨个没完,否则我老早就走了,段宁叹一声,从花圃上跳下去,但总不能一直在你们这儿蹭吃蹭喝,也是时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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