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眼前的三个人都无法回答。
邢芷蝶被司君冥这样盯着,心中愧疚的情绪瞬间抵达了顶峰,手指甚至快要将自己的衣角给扯碎。
她明明遇见了凤青梧,跟着凤青梧一路到了院子。
可后来却没有再去找她。
若是她去找了,是不是就能改变如今的结果?
这几日的事情将她心情搅得一团糟。
眼眶发红,仍然倔强着不肯掉下一滴眼泪,咬牙道:“在宫中那夜,我确实见到了王妃,也是王妃带我前往太子殿下的院落。但后来我却没有再去寻王妃……怪我。”
“这根本不能怪芷蝶,谁知道王妃怎么会忽然失踪?若是有人蓄意对王妃下手,就算芷蝶在又能如何?”
裴景同将人挡在自己身后,“恭亲王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也不能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到他人头上吧?”
“王爷。”路子安上前按住他的手背,看到上面横亘着红色的纹路,抿了抿唇,低声劝道:“已经派人去找王妃了,您该休息了。”
“滚。”司君冥的黑眸中翻涌着暴怒的情绪,厉声道:“都给本王滚出去……咳……”
话只说了半截,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血迹顺着他的唇角溢出,将苍白的唇染成妖冶的颜色。
“王爷!”路子安将人强行按在椅子上,发现他的眼睛里的红色变得更加明显。
“叩叩叩——”
此时,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
“谁?”路子安抬头看向门口,忍不住皱起眉。
这是恭亲王府,下人都已经被他屏退,谁还敢擅自来敲门?
门口没有人应声,只是缓慢地又敲了敲门板。
“好像有铃铛声?”邢芷蝶仔细听,外头那敲门声中果然还伴随着阵阵并不明显的“叮铃”声。
犹豫了一会儿,主动道:“我去开门。”
拉开门,发现外头站着个高挑清丽的绿裙女子。
邢芷蝶将人挡在门外:“你是谁?”
不知为何,她似乎感觉门外的绿裙女子在看到自己的那瞬间,脸色变了变。
再凝神望过去,对方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好似方才只是自己的错觉。
绿裙女子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目光越过她的肩头朝屋内看去,淡声道:“我要见司君冥。”
这人有些奇怪。
邢芷蝶将她的视线挡住,奇怪道:“你还未说自己的身份,怎能让你见王爷?”
“哐当——”
两人一同看向声响处。
司君冥的黑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身体微微低伏,手掌紧紧按住桌沿,指节都变得灰白。
只是这样看着,都能感觉到那份难以忍受的痛苦。
“让开。”羽翊见状攥住邢芷蝶的手腕,将人毫不费力地从面前推开。
邢芷蝶本想尝试着反抗,却发现对方手上的力道非常巧妙。
没有让她觉得疼,却又完全挣脱不了。
她正感觉到惊奇的时候,那绿裙女子已经快步走进屋内,二话不说就去抓司君冥的胳膊。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司君冥还是非常反感被触碰,尤其是异性。
他避开对方的手,抬眸看向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绿裙女子,眼底露出嫌恶的神情。
“差点忘了,你这不喜触碰的毛病。”她倒也不介意,只是侧头看向旁边的路子安,开口吩咐道:“那你来,撩开他的袖子给我看看。”
那语气熟稔的,好似早就与众人熟识一样。
路子安自然没有照做,而是戒备道:“你是何人?”
“管我是谁?人命关天,还有时间计较这些?”羽翊闻言冷哼一声,催促道:“快点动手,赤璃纹如今是什么阶段?再不让我看,等到再蔓延,神仙也没办法了。”
熟悉的名词传入耳中,裴景同脱口而出:“你是琉羽教的人?”
似乎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立刻仔细打量着面前人身上的装束,语气肯定道:“你是羽翊。”
这下羽翊才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来,看了裴景同两眼,笑了笑:“竟然有人认得我?你对琉羽教很熟悉?”
“你的腕间有黑绸跟铃铛,而且不戴银面具,喜绿色。”裴景同笃定道:“九玲珑中只有大师姐羽翊身上才有的这些标志,你都有。”
所以她就是羽翊。
不会错。
“我对你挺有兴趣的,可惜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羽翊打量着他,收回目光,从怀中拿出个木盒放在桌上。
还未开口说什么,便察觉到危险逼近,迅速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一切开始得太突然,周围几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司君冥与羽翊动起手来。
“你认识她?”邢芷蝶抓着裴景同的衣袖晃了晃,低声道:“她是琉羽教的人……会不会知道王妃的下落?”
“大概率知道。”裴景同看着羽翊灵巧地躲开司君冥凌厉的攻势,道:“恐怕恭亲王也是这样认为的。”
羽翊能感觉到司君冥招招狠厉,皆是对着自己要害处下手。
不过,他如今体内被萦尘所折磨,那身手,不过只能使出三四分罢了。
不足为惧。
露出另一只未缠上黑绸的手腕,将上面绿色竹叶状的薄片放在唇边,轻轻吹响。
尖锐的声音顿时响遍整个屋子。
其他几人只是觉得有些刺耳,忍不住皱眉。
而司君冥却觉得自己身上四处都像被纤细的丝线紧紧勒住,细密又无处不在的疼痛顿时将他淹没。
脚步踉跄,停下了动作,胸口剧烈起伏着。
羽翊腕间的黑绸朝着对方飞出,司君冥想躲,却已经动弹不得。手腕被捆住,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两步。
“王爷……”
邢芷蝶正欲上前,却被裴景同拦住:“别急。”
羽翊带着铃铛的左手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黑绸,将司君冥拉至安全距离之后,强行用黑绸将人的胳膊抬了起来。
指尖撩起他的衣袖。
那些暗红色的印记已经将他整只手臂都铺满,映在冷白色的肌肤上,格外可怖。
司君冥垂眸扫过自己身上的痕迹,面容甚至没有任何波动。
若非他此时脸色苍白,以及额头还在不断冒出薄汗,从表情上几乎看不出他正在忍受这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