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那么奇怪,明摆着是在告诉别人自己的想法。
司君冥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
心虚地挪开眼神,凤青梧坐直身体,试图转移话题:“虽然只剩短短七日,但其中变数很大,不必说得如此笃定。”
“夫人是指什么变数?婚事,还是……”
司君冥说到这里顿了顿,并未将余下的说完,只伸出手来将她有些歪的披风拢了拢,淡淡道:“想做什么就做,其他事情不必夫人操心。”
他好像并未将自己问的话放在心上,凤青梧忍不住松了口气。
马车晃晃悠悠总算到了恭亲王府,正欲起身下去的时候,忽然马车又莫名猛地颠簸了下。
凤青梧才刚刚站起来的身体因为没维持住平衡整个向后仰去,惊慌之际又被人从后面稳稳接住。
司君冥揽着她的腰,侧头朝外头看了看。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凤青梧心有余悸,也转身伏在他的肩头朝外看去。
将人稳稳搂着,两人此时距离极近。
盯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司君冥忽然开口道:“本王喜欢你。”
凤青梧的身体僵了一下,还没等回头,就听到抱着自己的人又继续道:“自然是真的。”
外面的车夫已经安抚好了马,但凤青梧没有立刻下马车,恍然间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这不是司君冥第一次跟她吐露心声。
可她却知道,自己的紧张和心跳,是因为有了前提。
她不是原来的那个凤青梧,可她又确确实实是凤青梧。
司君冥喜欢的是她本身吗?
“你就是本王认定的人,如今,在本王面前的你。”
沉静又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本扶在腰间的手顺着后背缓缓向上移动,最后搭在她后脖颈处:“可听明白了?”
掌心炽热的温度通过两人触及的肌肤蔓延,似乎一直来到了心里,让她的心都跟着灼烧起来。
“我……”
凤青梧很想问司君冥是不是知道了。
但他的目光坦荡认真,对着这样一双眼睛,凤青梧觉得自己再问这样的问题,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无论司君冥知不知道,他的这句话不就已经表明了立场吗?
自己何须再计较那些无所谓又不重要的答案?
与他相识相知的人是自己,他喜欢的人也是自己,就是如今现在这个自己。
“回府吧。”
司君冥率先下马车,回头看向身后的人,伸出手:“这回夫人身上有伤,不许跳了。”
想到自己上次喝醉之后做出来的大胆举动,凤青梧耳尖都忍不住红了起来,抿着唇把手放在面前人的手心,反驳道:“我不会跳的,万一摔了怎么办……”
牵着人向前走,闻言侧过头盯着她,语气难掩揶揄:“夫人之前还说,本王定能接住。”
凤青梧:……
她一点都不想回忆起丢人的事情!
感受到掌心中的指尖不自在地动了动,司君冥唇角轻轻勾起,连着眼底都泛起温和的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完全风平浪静。
凤青梧真如自己所说在恭亲王府内认真修养了几日,既没有乱跑也没有做其他事,维持着吃饭跟睡觉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
偶尔会同来探望自己的路子安说几句话。
“王妃这……”路子安看着活蹦乱跳的凤青梧,一时无言。
这才三日,凤青梧身上的伤口竟然就已经差不多完全好了。
“本王妃身体素质好,都说了这点小伤问题不大。”凤青梧揉了揉自己有点发酸的胳膊:“这几日宫内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在精神力的辅佐下,胸口处的伤好得很快。
她基本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中,蕴养精神力的同时,也能加快自己治愈的速度。
听到这话,路子安沉默了一瞬,然后低声道:“子安听说……皇后娘娘这两日忽然病重,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人了。”
“重病?路神医可去看过?”凤青梧有些惊讶。
皇后为何忽然重病,难道是跟上次发现的那毒有关系么?可是自己当时离开前已经很明显提醒过,若是去查了单子,应当能发现什么才对。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并未。”路子安提到这件事情似乎是有些怨气在里面,面色不太好看:“有付太医在,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怕是用不上子安。”
凤青梧多看了路子安两眼。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了解路子安是个性格比较平和的人,很少会露出这种像是不满的神情来。
最多会因为救人的时候紧急情况而显得有些焦急。
“付太医?莫非就是给皇兄皇嫂开药的御医……”凤青梧摸了摸下巴,似乎已经窥见其中的不对劲。
“皇后娘娘很是信任他,别的御医都不得靠近甘泉宫。”路子安叹了口气:“皇后娘娘不见我,陛下也是。”
“这位付太医看来有点问题。”凤青梧下了定论。
蹊跷。
这位付太医提出来的离奇要求,皇后跟皇帝居然真的会听?
路子安好歹也是有名的神医,之前皇帝的心疾就请他进过宫,为何如今却避之不及,那不是太奇怪了吗。
“我也这样认为。”路子安看向凤青梧,眉间带着淡淡的忧愁:“不过,也或许是我这些日子来恭亲王府次数太多的缘故。”
“怎么说?”凤青梧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冥皇叔这几日都不怎么待在府上,难道跟这个有关系吗?”
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但凤青梧这几日在养精蓄锐,便没多问。
“虽然没能见到皇后娘娘,但陛下,还是见了的。”路子安道:“不知是不是子安的错觉,总觉得陛下似乎对王爷更加忌惮了些。”
凤青梧陷入了沉思。
天色渐晚,乌云从四面八方聚拢起来,黑压压盖在上空,连风都带着透骨凉意。
明月高悬在如墨的夜空之中,翠鸿阁挂满红绸的房间里坐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
手指搭在琴弦之上,目光却时不时落在窗外,脸上露出几分凝重。
难道……他今日不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