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苏眠月摇头道:“是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碧芜挑了挑眉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或者说是不愿意想透彻。
“药人本都是无辜的百姓或战俘,即便是那些被收容的灾民能被洗脑,可那些被掳去的百姓又有几人会对逼迫自己妻离子散的人效忠的?更遑论是那些战俘,他们本该是身有荣耀的将士,就算有人畏惧生死而臣服,其中也必然少不了愿意为国捐躯的忠魂将士,碧芜就没想过这些人为何一直不曾反抗吗?要知道,这些药人因为刀枪不入的,就算是操练他们的人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尤其在群起而攻之的前提下。”苏眠月望向碧芜问道。
被苏眠月问的不知该如何作答,碧芜下意识的摇头等着苏眠月为她解惑。
对这个不曾见过面的小叔子,碧芜自是没有感情存在的,可是吴玉清在乎这个弟弟,所以她很希望吴二宝能够有机会活下来。
“很明显,这些人在成为药人之际所用的药会改变他们的心智或是让他们丧事之前的记忆,如此才能被洗脑成功。或许他们的心地依旧是善良的,可我们没有办法将他们收为己用并重新灌输他们正确的思维。”苏眠月很是无奈的道:“即便我们能做到,可是谁能保证那些药人以后不会因为世俗的种种原因而做出不可挽回的恶事,或是被人利用成为伤国伤民的利器。”
“可是,吴二宝的信看起来是思维正常的,也还记得以前的事,且听吴二宝的意思这样的人并不止是他一个,至少有些药人是被他策反成功的。”碧芜继续道,与其说她是不愿意放弃给吴二宝生还的机会,倒不如说她是看不懂这件事想要求解。
苏眠月起身,为自己倒了杯茶之后又顺手给碧芜倒了一杯,润了喉咙之后继续道:“碧芜宝贝儿,你应该知道即便是这样我刚才的假设也是有可能出现的。最重要的是没人知道药人若是娶妻生子后会不会让他们的子女也变成药人这般刀枪不入,即便这些人因为经历而忠心耿耿,可他们的子孙后代是否都能做到这样的无欲无求?这世上的人若知道有这些药人的存在,是否会不存在觊觎之心,不会想要借由药人的手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
碧芜被问的哑口无言,确切的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毕竟苏眠月的话已经说的很透彻,而她也清楚药人的存在定会让那些权利熏心之辈惦记。
思索了一会后碧芜长长的叹息一声,苦笑道:“倒是我把事情想的简单了,若如姐姐所言,这些药人倒是必须除掉不可,尽管这些药人也是可怜之人,可他们的存在只会让更多人可怜。”
苏眠月点头道:“若非如此,我们又怎会做出这等弑杀之事,尤其吴二宝是义兄的亲弟弟,也是我的义弟你的小叔子,但凭这些关系也绝不忍心让他出事,可药人并不知有吴二宝一个,这种时候如果不做到公平,只怕天下人都不服,到时候不管是谁以吴二宝为借口攻打燕国都会得到天下人的支持,就连燕国的内乱也无法平息。”
见碧芜点头表示明白,苏眠月继续道:“其实我与阿彧也是纠结了很久,更是商讨过无数次该如何处理此事,但权衡利弊之后我们都没有别的选择,哪怕是因此而让义父义母恨我们,让义兄从此与我们有了罅隙,我们依旧不能用天下人的性命来做赌注,因为我们都输不起。”
碧芜再度沉默以对,她刚才的话虽然是求解的成分居多,但也不乏试探苏眠月的意思。
此刻听完苏眠月的话之后只觉得汗颜,他们的心胸远远比不上苏眠月和季洵夫妇。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那些人劫持了季星苒会不会也把他试炼为药人,若是真的苏眠月他们又该怎么做?
差点就脱口而出的问话,好在理智及时归拢才没有乱开口。
碧芜私心里想着季星苒没有被下药最好,若是真的被下药了也是太子之尊,将来登基为帝也免得担心有人刺杀了,或许这也是一种幸运。
苏眠月并不知道碧芜所想,但这样的设想她也有过,却一直没有做出决定真的发生那样的事她该如何是好,毕竟季星苒若是真的成为药人,那么他活着便会娶妻生子,以后子子孙孙不知会有多少,若都是药人后果同样不堪设想,只怕争斗迟早不会停止。
“其实药人是否能够存活下来,最主要的不是看我们是否有勇气接受他们,而是能否将方源平安救出来。”苏眠月叹息一声道。
“为何?”碧芜不解的问道。
“那人的药方是从方源那里得到的,方源也有破解药人之道,只不过药人变异却是方源所始料未及的,也许方源能够想办法化解这些人的劫难。”苏眠月蹙眉,“只是方源身陷囹圄,想要救出他太难,而那个人也不会安分的给我们时间去解决这些事,所以……”
药人不得不除,但苏眠月却说不出口,因为那些药人里有吴二宝,有愿意为国家尽忠的将士,也有无辜的百姓,甚至可能会有她的儿子。
静静的陪在神情肃然的苏眠月身边,碧芜几度张口却没有说出安慰的话语来,只觉得命运待他们何其不公。
不提苏眠月这边的惆怅,远在恒渊国的尹月母子和天澜国的慕霆都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皇宫里不知如何被药人闯入,黑衣人手中拿着文书等着他们签下不平等条约,否则便要血洗宫廷。
且京都里的官员府邸都有药人驻守,只要他们不签下协议,便会从那些三公九卿开始下手。
而被药人逼迫的官员们有不少之数都跪在宫门外,无声的请求他们的君主能够救救他们妻儿老小的性命。
至于后果是什么却不敢去想,只想这一刻他们是活着的,否则何谈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