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上岸后,抱着独孤灵上马,扬鞭直奔扬州知府。那杨州知府曹尉一听皇上和贵妃娘娘驾到,一惊之下,非同小可,立刻率众跪迎。参拜完毕,入得府来。李豫方解了独孤灵的哑穴。
独孤灵立刻“哇”一声哭出来:“爹!爹!我要找爹爹,我要找爹爹……”她跌跌撞撞往外面奔去,李豫连忙上前拦腰抱住。独孤良惊道:“娘娘,你说什么?你说清楚点,爹爹他怎么啦?”
独孤灵泪眼朦胧地抬眸望向兄长,凄凄切切道:“爹爹他……他被杨傲打……打下悬崖了!”她泣不成声,悲伤过度,几乎瘫软在李豫怀里。
“什么?”独孤良闻言宛如晴天霹雳,“皇上,请立刻拨一队军马给独孤良,卑职要去找杨傲算帐!”
李豫喝道:“独孤良,给朕站起来!你以为杨傲能够傻傻地呆在原地等你回去找他吗?再说,就算找到他,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们放心,杨傲逃不掉的。朕保证一定不放过他。他不仅是你们的仇人,也是朕的仇人,胆敢行刺朕和贵妃!曹尉,立即下令画影图形,贴出告示通缉刺客杨傲,格杀勿论!提人头来见朕者,赏黄金万两!为官者连升三级!”
“微臣遵旨!”曹尉两眼放光,见此厚利,岂有不拼命捉拿的道理?他转身即刻吩咐心腹去办。独孤良见此,只得站起来,待日后计较,但想到父亲的死,也不禁泫泪。
独孤灵抬起如水烟般的美眸泣道:“报仇之事可缓,但我爹的下落必须立刻去寻,是生是死,灵儿一定要知道!请皇上放臣妾去龙啸山吧,求皇上答应!”
李豫的星眸闪烁着冷冽的幽光,语气也冷得像冰一样:“灵儿,你明知此刻,朕断然不可以放你们兄妹俩回龙啸山的,就不必多言。至于独孤颖,朕将派人处置妥当!当然,是在朕杀了司徒羽之后!”
独孤灵闻言身子蓦然一颤,李豫感受到了,星眸更加阴沉深邃。他勾起俊美的唇角,冷冷地命令曹尉:“传淮南节度使高骈来见朕!”
“皇上……”独孤灵感到隐隐不安。
“不许说话。”李豫轻声而严厉地制止道,他扶着她到厅堂中间的一张黄梨木雕花太师椅里坐好。刚坐定,高骈便被传唤来了。本来,淮南节度使的治所正在扬州。
高骈一介武将,生得魁梧,手握十万将士,管辖江淮一带,兵多粮足。高骈一见皇上,跪地便拜:“臣高骈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贵妃娘娘千秋!”
“爱卿平身!”李豫的语气充满皇帝的威严。
高骈站起来,躬身抱拳道:“不知皇上召唤微臣前来有何吩咐?”
李豫唇边抹开一丝充满杀机的冷笑:“高骈,朕命你带两万将士剿平龙啸山!若两万不够,就派三万、四万,直至荡平龙啸山为止!遇到司徒羽,格杀勿论!若取到他的项上人头,朕一定给你封王拜相!”
独孤灵自太师椅上惊跳而起,失声喊道:“不!皇上,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此时的独孤灵完全从痛失父亲的悲恸中苏醒过来,她猛然醒悟,若再不振作,冷静应对,只怕司徒羽兄妹、沈心等等都将被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不可以?贵妃,你简直是太过份了!都怪朕平日太疼你了,真是放肆!怎么可以在朕下旨意的时侯说不可以?”李豫怒气冲冲地质问,但心底泛涌决堤的却是心痛嫉恨的感觉。
“请皇上恕罪!”独孤灵乖乖跪下求饶,“臣妾只是一时情急,才脱口而出。一时失言,请皇上千万不要见怪!但是,龙啸山却是绝不可荡平。至于缘由,请皇上先摒退众人,臣妾私下禀明皇上。”
“哼,”李豫冷笑,“什么缘由?何必再说!难道朕还不明白?非要朕再自取其辱一次吗?”
独孤灵闻言,脸红一阵白一阵,几乎要羞愧难言,但事关司徒羽的性命,她也只能厚着脸皮,迅速取下发簪,对准自己的咽喉,冷然道:“所谓缘由,关乎江山社稷!为了江山社稷,臣妾愿冒死进谏,请皇上成全!只需听臣妾一言,若觉臣妾说的无理,届时再治臣妾妄议之罪,命高节度使剿平龙啸山犹未晚矣!”
“妹妹,你好糊涂呀!”独孤良岂非不知妹妹心思,情急之下,也不禁脱口而出:“快把簪子放下!”
李豫心中五味杂呈,既赞赏独孤灵的好机智,又微泛酸意。她口口声声“江山社稷”,竟无半点儿女私情吗?治罪也只是治“妄议之罪”,她的聪明为何是用在维护司徒羽上面?
李豫正在犹豫,独孤灵已把簪子直刺几分,肤如凝脂的脖颈立刻溢出几丝血来:“若皇上答应,臣妾自然跟着皇上乖乖回宫,再不作他想!”
李豫心中一懔,到底让步了。闷声道:“高骈、曹尉,你们都暂且退下吧。”转头又对独孤良、陈宇、郭暧道:“你们……也在外面守着吧!”三人应声而出,把守在外面。
李豫怒气冲冲地在太师椅坐下:“独孤灵,你好对得起朕!你老老实实告诉朕,究竟你与司徒羽是何关系?你……你是否对他动了情?”
独孤灵美眸微微泛起泪花,跪下禀道:“臣妾不敢欺瞒皇上,皇上英明睿智,又岂能瞒得过?因此以下所说,句句属实。对于……对于司徒羽,其实臣妾自己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对他的情到底有多深?臣妾对他似乎有情,但对皇上又岂非无情?臣妾自小时起一直视皇上为理想夫婿,甚至不惜惘顾自身性命,追上战场。为了皇上,臣妾舍生忘死;为了皇上,臣妾吃醋痛心;为了皇上,臣妾日夜思念……这些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这些曾经有过的心情,又岂能是假?臣妾对皇上,是真心的。”
为了救司徒羽的命,为了救整座龙啸山庄,独孤灵只能再次翻出从前的旧帐,这对她,无疑又是一次心灵的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