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服务员端着托盘走来,放下炸鸡和啤酒,热情招呼了声:“慢用。”
童雀点头,微笑着应了声:“谢谢。”
云深第一次在这种餐馆用餐,不怎么能适应。腰背绷得笔直,低头看近前的食物。
童雀动作熟练地替他打开啤酒,戴上一次性手套,抓起一个鸡腿,蘸上酱,吹了吹,隔桌给他递过去:“啊——张嘴。”
是想喂他的意思?
在这种地方?
云深耳廓烧红,转头往边上看了看。稍犹豫,凑过去咬了一口她送来面前的鸡肉。
童雀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问:“好吃吗?”
云深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点头,笑:“好吃。”
“你再喝口啤酒。”童雀说。
云深很听话地拿起手边的啤酒罐,仰头喝了一口。
“这么吃,感觉是不是特别棒?”童雀问。
云深笑看着她,又点了点头:“嗯。”
“对嘛,有酒有肉,这才是生活。”童雀非常豪气地拿起手边的啤酒,手伸过去,跟他碰了碰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云深说。
第四十九章 :晋江独家【二更】
年后, 集团恢复正常运营模式。
云深批了推广部的方案,新增了品牌代言人。流量时代,择的是正当红的影视小花许宁琇。
摄影棚开拍, 后期制作人手不够,童雀被杨蔌蔌临时叫过去帮忙。
台上的小花有些架子, 跟荧前的亲和模样出入很大。
童雀见多了这种事, 没觉得多意外。杨蔌蔌让她帮忙监工, 她随手拎了个椅子过来,坐在了摄像机后面。
金烁见童雀坐下,把拍的第一组初成品拿给她过目, 询问:“童小姐, 您看这个效果可以吗?”
童雀细看了两遍视频, 抬起头看了看台子处:“鼓风机放东南角,你照着人正脸吹拍出来不好看。”
“好, 我这就吩咐下去。”金烁说。
杨蔌蔌在童雀身边坐下,视频回拨:“你看一下这里, 我感觉这里的衔接有点生硬。”
金烁看了杨蔌蔌一眼, 转头忙别的事去了。
“后期不行, 这里得用上分形杂色和遮罩。这是剪辑师的锅, 这个剪辑师真不太行。”童雀附议。
“要不这一段你来剪?”杨蔌蔌提议。
“也行, 但我价位高啊。”童雀玩笑道。
“别贫。”杨蔌蔌说。
有人叫了声:“云总。”
场内的人齐齐看向入口处。
台上正闹脾气的许宁琇迅速抬手整理了一下妆发, 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甜美微笑。
云深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坐着的童雀,对她笑了一下。往里走, 近身处的人自动退开道,毕恭毕敬地跟他打招呼。
童雀没起身,保持着之前的坐姿看着他来的方向转了转手中的笔。retyuvbng
“不打扰了。”杨蔌蔌很有眼力地给走来的云深腾位子。
云深注意到因自己的到来,周围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前行的步子稍滞, 转头道了声:“都去忙自己的事。”
围拢在侧的人群得了话,四散开。
正欲继续往前走,被一个看着有些面熟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云总,您好。我是许宁琇,真的非常感谢您能给我这次拍摄机会。”许宁琇微微笑着朝他主动伸手,“不知您一会儿有没有时间,可以请您喝杯咖啡吗?”
许宁琇?
云深记起来了,之前在策划部递交上来的文件里见过她的照片,怪不得有几分眼熟。
低眸看她朝自己伸来的手,冷淡略过了她的邀约。原本垂于身侧的两只手揣进了西裤兜里,提醒她:“其他工作人员都在等着,别耽误进度。”
许宁琇嘴角的笑意僵住,在视线包围圈里默默收回了前伸的手,尴尬应了声:“好。”
云深绕过她,径直坐到了童雀身边的空座上。
视线撞上,童雀嘴角翘了翘。轻啧了一声,一副了然于心之态,调侃道:“这么没礼貌,怪不得之前没能交过女朋友。”
“毕竟是许了人家的,不能坏了名声。而且礼貌这事,还是得看情况。”云深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合理分析了一下:“小祖宗难哄,与其得罪小祖宗,还是得罪那些不相干的人划算些。”
“小祖宗”噗呲一声笑了:“跟谁学的贫嘴?”
云深抿唇笑,抬眼往四面看了一圈。
手抽出兜,悄悄勾了一下她的小指,而后又揣回了兜,掩饰着轻咳了一声,说:“跟童秘书学的。”
**
夜深。
管家敲开了云深的房门。
云茂旧疾犯了,情况不太好。
童雀听到动静随行,一路跟着云深飞奔至南院。她很清楚云茂敏感,没越界,在楼下忐忑等着。
过了近一小时的时间,电梯才又重新开始运作。
童雀起身,紧盯着电梯显示屏。
电梯门开,她急忙上前询问:“云茂哥还好吗?”
靠站在电梯里的云深闻言抬头看她,安抚着道了声:“没事,已经睡下了。”
没什么精神地直起身,从电梯里出来,抬手揉了揉蹙起的眉心。回头跟一起下电梯的医生简短沟通了几句,吩咐管家派车送人。
童雀尾随着云深一起送医生出南院,目送着医生上了车,远去的车尾灯消失在视野尽头。
云深收回视线,低叹了口气,唤她回神:“走吧。”
童雀跟上他的脚步,望见他眼中的疲意,问:“很累?”
“还好,习惯了。”云深说。
习惯了。
面对一个身心有疾的亲人,只这三个字,听着都已觉得身心俱疲。
“云茂哥一直是你在照顾吗?”童雀问。
云深点头,“嗯”了一声。
他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童雀也没再问,无声跟着他一起并肩往回走。
在门前止步,云深朝屋内抬了抬下巴,低头看她:“进屋吧,很晚了,早些休息。”
童雀跟着止步,问他:“那你呢?不回去休息吗?”
云深摇了摇头,退到墙边,面朝着南院的方向倚墙而立。手揣兜里掏烟盒,说:“我抽根烟。”
童雀猜到他是有心事,劝道:“外头冷,回屋抽吧。”
“不了,有味。”云深说。
是想一个人呆着吗?
过耳的风声似啼似咽,让人莫名心乱。
童雀迟疑地看了他片刻,“嗯”了一声,说:“晚安。”
抬脚欲进门,听到他叫了声“雀雀”,转头回视他。
他嘴里咬着跟未燃的烟,打开双臂对她敞怀,问:“可以抱一下吗?”
“想充个电,有点累。”他似在解释。
看着有些可怜,眼神像极了雨夜闯出家门忘了归途的棉花糖。
童雀对上他的视线,心一下就软了。走过去,钻进他的怀抱,伸手抱住了他。
他收拢双臂,回抱住她。倾身低头,闭上眼,脸贴着她柔软的发丝蹭了蹭,道了声:“谢谢。”
怀中人娇软,他舍不得用力,汲取到的暖意渐渐填满了空置的心房。
她穿的单薄,这么冷的天在外站久了会冻坏。意识到该放她回去了,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
“回去睡吧。”云深说。
童雀应了声“好”,收回手,往后退开了些。抬手冲他摆了摆,又道了声:“晚安。”
“晚安。”云深说。
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屋,童雀心下难安。在楼梯前止步,驻足良久。回头,往外走。
云深停在原地,望着黑漆漆的南院正游神,烟头明明灭灭一点光在他眸色间闪动。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循着声源看了过去。
童雀走到了他身边,挨着他,姿势同步地靠在了墙边。手伸过去,拿走了他嘴里咬着的烟。
捏着烟送到嘴边,似模似样的抽了一口,呛到了。猛咳了几声,灰白的烟雾从口鼻冒出,看着格外滑稽。
云深低着眼看她,嘴角翘了翘。
是想耍个帅来着,没想到翻了车。童雀好不容易止住了呛咳声,抬手往前胡乱晃了一下,说:“这次不算,重来。”
云深没异议,“嗯”了一声,很配合地看她耍宝。
童雀重新靠回了墙边,抬手咬住了烟。这次没敢吸那么大口,轻轻抿了一下,高抬起下巴,长吐出一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