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下意识往后缩,警惕看他。
云深前伸的手没有收回,抬起眼看她。微微一笑,似哄般道了声:“乖。”
童雀抿唇犹豫片刻,缩藏的脚探出裙摆,看着他抓住了自己的脚裸,动作轻缓地替她脱下高跟鞋。
他的手有些凉,掌心宽大坚实。单手托住她的脚后跟,指尖一下一下捏着她的关节部位。力道不轻不重,很快便缓解了长时间穿高跟鞋引起的胀痛感,很舒服。
童雀落在他指间的视线上抬,凝神看他垂下的眼睫。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微痒。
静默间她终于意识到他的手法很熟练,应该不是第一次替人按摩。
他一个富家少爷,这么熟练的按摩手法是怎么练出来的?
她心里犯了嘀咕,斟酌了一下,才开口:“你好像很会照顾人。”
云深看她一眼,换了只脚继续替她按摩。听出她是有了猜疑,为免她胡思乱想,解释道:“从前我哥很抵触外人碰他。”
是因为需要照顾哥哥,才学会了按摩。
童雀听明白了,点点头,夸他:“你真是个好弟弟。”
云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记起之前在外面童雀跟云泠在角落聊了许久,提醒她:“我看你近来跟云泠的接触有点过密了。云泠这个人自小心思就沉,她的话也不能尽信,自己注意点。”
“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童雀说。
视线掠过搁置在一旁的手包,记起之前一直忙忙碌碌,还没能余下时间把礼物给他。
打开手包,拿出一个系了绸带的黑色小盒子,递给他:“生日快乐。”
云深看着递送到自己面前的黑盒子,眼底浸染笑意,惊喜看她:“礼物?”
“嗯。”童雀被他的笑颜感染,嘴角不自觉上扬,傲娇道:“我不太会挑礼物,随意买的。要是不喜欢,扔了就是,不用告诉我。”
云深接过她手里的盒子,扯开系盒的绸带,笑言:“你就是送块石头给我,我都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送的是石头?”童雀惊讶道。
“……”云深开盒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她:“真是石头?”
“嗯!”童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反问他:“你不是说是石头都会喜欢吗?骗人的?”
“喜欢!这么有创意的礼物,怎么会不喜欢?”云深肯定道。
童雀抿唇憋住笑,安静看他继续开盒。
盒子里装着的是百达翡丽5990款限量全钻满天星腕表,镶嵌的钻石在水晶灯下闪闪发光。
云深看着盒子里的手表,明显愣了一下:“石头?”
这瞬间愣住的表情实在可爱。
是把她诓他的玩笑话当真了?
童雀指了指盒中的手表,逗他:“这表上亮晶晶的小石头它难道不好看吗?”
“好看!”云深说。
小心翼翼地把装有手表的盒子放到贵妃椅上,摘下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放置一侧。
手伸过去,满眼期待地看着她:“帮我戴上。”
童雀低头看他朝自己伸来的手,歪了歪脑袋,问:“撒娇吗?”
“是啊。”云深说。
看着乖巧极了。
“堂堂云总,还会撒娇?”童雀不依不饶地逗他。
云深抿唇笑,默了半晌,学着她的样子歪了歪脑袋。软了声调,重复着回:“是啊。”
童雀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的这一面。
看来他是真的很开心,简直一反常态,萌到血槽空掉!
“看在你生日的份上,惯着你。”童雀说。
拿出盒子里的手表,解开卡扣位置,替他戴上。
云深专注看她,眼底笑意渐深。听到她跟自己说“戴好了”,几乎没怎么思考,迅速起身。
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道了声:“谢谢。”
**
姜黎常组局,自从童雀身边多了个云深后,他这夜场小王子的名头快挂不住了。
但凡是个女的,走过云深身侧,眼睛都恨不得长在他身上。
姜黎不服气,总爱找云深的茬,不过嘴上功夫练的不到位,常把自己气个半死。
围观两位斗嘴,已成童雀和孔静舒的快乐源泉之一。偶尔两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还会故意找点事,引他们闹一闹活跃气氛。
童雀给云深送的生日礼物是孔静舒陪她一起挑的,云深进会所,孔静舒一眼就认出了他手腕上戴着的那块表是童雀送的。
孔静舒跟童雀交换了个眼神,语气浮夸道:“云总,你这表不错啊,怪晃眼的。”
云深择了个空座坐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转头望了眼正看他的姜黎,说:“是不错,雀雀送我的生日礼物。”
“呦,那还真是难得,我家雀雀最烦送礼之类的琐碎事了。”孔静舒走去姜黎身边,搭着他的肩乐呵呵道:“就连黎子跟她认识了那么多年,都没正经得个礼物呢。”
突然被点了名的姜黎立马坐不住了,掸开她搭着自己肩的那只手,嘴硬道:“怎么雀雀就没送过我礼物了?胡说八道什么?”
正跟范潇梦说悄悄话的童雀闻声看他,简短回忆了一下,不记得自己有送过这位猪队友什么礼物。
“是吗?”云深淡笑。
解开衬衫袖扣,往上翻折了两圈。抻开臂,故意把表盘露了出来。
成功把姜黎的视线勾到了腕表上,云深这才转而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朝姜黎的方向举了举杯,问:“那她都送你什么了?”
姜黎的嚣张气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端杯喝酒,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云深没听清,看着他。
“拆台小能手”孔静舒噗呲一声笑了,猛拍了一下姜黎的背:“就一个破抱枕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姜黎被酒呛到了,偏头咳了一阵。也不知是被呛的还是臊的,脸都红了。
“怎么就破抱枕了?那是雀雀送我的升学礼物,你知道那抱枕上印着什么吗你就乱说?”姜黎看了眼憋笑的云深,“听过‘礼轻情意重’吗?礼物重要的是情意,不是价格高低能轻易衡量的。”
孔静舒“哦”了一声,问:“那抱枕上印什么了?这么有意义呐?”
“是印成五三封面的抱枕,在我初三毕业那天送的。”姜黎强调道,“你看人这抱枕送的多应景,多有心意!”
孔静舒耸耸肩,诧异看向童雀:“五三?”
“五年单身,三年当狗。”童雀接上了话。
“……”
“……”
云深揉了揉童雀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着道了声:“淘气。”
“你怎么总摸她头发?”姜黎迅速转移话题,故意找茬道:“你不知道雀雀怕长不高,最讨厌别人摸她头了吗?”
“你才长不高!”童雀气鼓鼓瞪了姜黎一眼。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云深安抚着又揉了揉她的发,转瞬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呲”了声,看向姜黎:“我最近新学了个词,不是很能理解其中的深意,想跟姜少讨教讨教。”
“突然这么客气?”姜黎曲肘撑住身后的吧台,晃了晃腿,说:“你随便问!就没有姜爷我不知道的。”
“双标。”云深往后靠了靠,换了个极慵懒的姿势笑看着他,似挑衅,曲指轻敲表盘,问:“这个词,姜少听过吗?”
孔静舒一手拢于嘴侧,“非常好心”地悄声给姜黎解释了一下:“这话的意思可能是,雀雀她对‘摸头杀’的喜恶值,分人。”
“……”姜黎嘴角的笑意僵住。
得逞,孔静舒撩了撩发,撑遮住脸,朝童雀暗挑眉。两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注意力同步转向了姜黎,憋住笑。
“哇——这个人真的是,气人的本事见长啊!”姜黎坐不住了,放下酒杯挺躁地揪了揪额前的发,回手推了一把一旁快乐吃瓜的孔静舒,说:“我跟你们说,今天谁都别拦我,我必须跟这家伙干一架!”
“好!”童雀第一个起立给他鼓了鼓掌,“果然是黎子,勇气可嘉!友情提醒一下,你准备干架的这位可是练了十几年散打的。”
“散、散打?”姜黎的舌头瞬间有点捋不直了。
云深点点头,站起身。抬手解衣扣,衣领敞开了些,谦虚道:“也就是,业余爱好。”
看这架势……
这是准备迎战了?
姜黎也就是嘴皮子溜,真要干起来,他连童雀都打不过。秒怂,回手偷偷戳了戳孔静舒,用眼神疯狂暗示她:“别拦我!”
“谁拦你了?”孔静舒装看不懂,手一扬,说:“去吧!”
姜黎僵了会儿,从口袋掏出手机,背过身“喂”了一声,说:“什么?这么急?那我这就……”
手机铃声恰巧响起。
他手忙脚乱间差点把手机丢出去,迅速挂断。
“……”
左右无声。
姜黎吸了吸鼻子,假装无事发生,坐下继续喝酒:“那什么……今天我请客。”
**
室内太吵,童雀去走廊接电话。
简短约了见面时间,挂断。
转身正要回去,瞥见近身处门开了。
云深嘴里咬着根未点的烟迈出门,侧头看她一眼。靠站在她身边,夹走唇间的烟低头把玩,问:“又是云泠的电话?”
童雀猜测他是看到了来电显示,点点头:“嗯。”
云深翻转烟的动作稍顿,略过了这个话题,指了指门,说:“你这群朋友太能闹腾,我一直都觉得挺奇怪,你怎么这么喜欢跟他们鬼混?”
“我还觉得你奇怪呢,你的社交圈都是那种一板一眼的老顽固,跟我哥似的,没劲。”童雀靠回原位,与他闲聊,说:“我就是喜欢跟舒舒他们在一起,大家都是黑料一地,没有包袱,不用端着很舒服。”
“听着,好像有点道理。”云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