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烁拎着打包好的冰激凌,放下也不是,拿走也不是。
云深拉开椅子落座。
觉得有些憋气,解开衬衫领口,扯松领带。
金烁踌躇片刻,视线转向正看热闹的童雀。偷偷合拢掌心作揖求饶,比着口型叫了声“小祖宗”,期盼小祖宗能高抬贵手。
小祖宗摊了摊手,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闲适表情。椅子转向另一侧,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
果然是老板的“小祖宗”,这脾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
金烁想着要不还是先溜为敬,免得殃及池鱼。稍踌躇,支支吾吾地开口:“那……那云总,要没别的吩咐,我就先……”
“下发文件,今天全部留下来加班。”云深抬眼看他,强调:“全部。”
作为“全部”中的一分子,童雀迅速转回椅子瞪他,很不服气的一脚踢翻了垃圾桶。
花瓣碎落一地。
闹僵的二位视线撞上,空气里仿佛刮擦出了“呲呲呲——”的电流声。
被无辜殃及的金烁默默抱紧了怀中的冰激凌,整个人都不好了。
**
入夜,下了雨。
车徐徐驶进院,停在了正厅大门口。
管家撑起伞,躬身相迎。
拉开后座车门,接过云深脱下的外套,搭在臂弯间。尾随主人家进门,管家询问:“少爷,要吩咐厨房备餐吗?”
“不用,我想先去书房收尾一下今天的工作。”
“好的少爷。”
“童小姐回来了吗?”
“前脚刚回来,还没用晚膳,说是想先洗个澡。”
进了屋,云深回手示意管家不用跟着。
上楼,经过童雀的房门前,他步子稍顿,转头看向虚掩的房门。
里头那位闹了那么多天脾气,当真是对他彻底不理睬了。连句话都不愿意回应他,更别说同桌吃饭。
难哄。
云深想起童砚交托给他的任务,想着谁磨谁的脾气还真说不准,反正这会儿他是真想投降了。
无奈叹了口气,没多作停留,抬脚往走廊尽头的书房走了过去。
进书房,戴上眼镜,开电脑。
点了根烟刚坐下,书房门就被人一脚蹬开了。
这拆楼的动静,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云深垂手捻灭刚点上的烟,挥掸开周边的烟雾,抬眼看她大步走到了书桌对面。
童雀动作幅度很大地拉开了书桌对面的椅子,噗通一声坐下。抱着胳膊瞪着他,一副要生吞了他的表情。
谁又惹这祖宗了?
怎么又是一副快气炸的样子?
云深没能琢磨明白她的来意,沉默看她,等着她先开口。
“你是不是在故意报复我?”童雀凶巴巴地问。
没头没尾的,这是哪儿来的结论?
云深被问懵了,抬指推了推面上下滑的眼镜:“听不懂,说人话。”
童雀猛拍了一下桌:“你骂人!你说的才不是人话!”
骂人了……吗?
云深简短回顾了一下自己之前回应她的那句话,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想着说错错多,不如不说。
抿唇不语。
无声对视了数秒,童雀炸毛:“你看!你心虚了!你都不敢接我的话!”
“……”云·无辜·深其实是不敢说话。
童雀倏地起身,走到他身边,把他连人带椅推开。弯腰伸手,在书桌下摸索。没能摸出个所以然来,她转头拉开侧柜,把脑袋钻进去看了看。
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云深歪过头,看她撅起屁股脑袋卡在柜子里卖力翻找的滑稽模样,抿唇笑。
童雀白忙活了一阵,折回去。往他书桌对面一坐,质问他:“你把我的狗藏哪儿了?”
狗?
“你的狗丢了?”云深总算反应过来了,“不是……你狗丢了找我干什么?”
“什么丢了?分明就是被你藏起来了!”童雀笃定道,“肯定是你干的!除了你,还能有谁对霸霸这么大的敌意啊?”
“什么叫是我干的?就你那只傻狗,我藏它干什么?”云深的声音低了一个度,无辜道:“再说了,我也不敢碰它。”
童·福尔摩斯附体·雀脑子转得飞快,联系了一下之前在公司健身房,套路深先生关于狗肉、狗贩的那套说辞,危机感顿生。
“不会是你请了帮手,偷偷把我的狗倒手卖了吧?”童雀大胆猜测道。
“我没那么无耻。”云深说。
童雀满眼怀疑地看着他。
“你这什么眼神?”云深不乐意了,“我说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你赖我也没用。”
“那我的狗呢?”童雀问。
“……”云深扶额。
“等等,我想起来了。”云深想起一件事,仔细回忆了一下,猜测道:“刚刚路过你房门口,你那门没关严。那傻狗不会就是那时候跑出去的吧?”
“是好像……”童雀的话音顿住,看向黑漆漆的窗外,怔了片刻。
“想起来了?”云深想起她之前对自己的警告,说了句玩笑话:“这可是那傻狗自己跑出去的,不赖我,你咬死我也没用。”
“怎么办?”童雀收回视线,转头看他,哭腔浓重地自责道:“好像是因为我,把霸霸弄丢了。”
云深看着她逐渐泛红的眼,腰背绷紧。下意识直起身,给她递纸巾:“你……你别哭。狗它自己长了脚,肯定会回来的。”
“可是外头下雨了,它要是跑出去淋了雨,是会生病的。”童雀越说越委屈。
不接他递来的纸巾,抓住他伸来的手,把脸埋在他的掌心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你别哭啊!”云深不擅长安慰人,一看她哭更是手忙脚乱,妥协:“我派人去找还不行吗?一定把狗给你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真的吗?”童雀迅速甩开他的手,“那现在就出去找!”
起身随意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匆忙往外走。没听到身后有动静,童雀在门前止步,回头催他:“你愣着干什么?快点啊!”
“……”云深默默推了推面上下滑的眼镜。
这眼泪……
怎么说收就收住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次日23点以后更,早点睡嗷,啵唧~
第二十四章 :晋江独家
重墨的夜, 烟雨空濛。
云深执伞,视线凝在被他护在伞下的一小只身上,紧跟着她的步调, 时快时慢地往前奔行。
院里能用上的人都被云深派了出去,手电筒晃来晃去的光分散在各个角落。
童雀爬进草丛, 举着手电筒边找狗, 边哭。听着满院喊“霸霸”的声音, 又忍不住想笑。
云深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她的身上,一步步踩着她脚下的痕迹,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
南院房间的灯亮起, 须臾, 一个轮椅的影子映在了落地窗前。
童雀无意中抬起头, 望见南院如豆的一点光。雨水模糊了视线,距离又有些远, 看不太清那里有什么。
短暂一瞥,她很快收回了视线, 继续寻找丢失的狗的踪迹。
“找到了找到了!”穿着雨衣的周嫂挥了挥手, 兴冲冲地抱着一团裹了泥的小东西跑了过来:“童小姐, 狗找到了!”
“找到了?”童雀欣喜回头。
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过去, 伸手, 想要去接周嫂怀中脏兮兮的狗。
“诶, 别。”周嫂往后缩躲了一下,“童小姐, 要不还是我来抱着吧。这狗滚了一身泥,脏。”
“没关系的周嫂,它这会儿一定吓坏了,还是我抱着吧。”童雀不嫌脏, 坚持把瑟瑟发抖的狗抱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把狗搂进怀,轻轻揉了揉狗脑袋,温声安抚:“霸霸不怕啊,姐姐在呢,不怕不怕。”
成泥球的狗受了惊,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乖巧往她怀里钻。
云深望着她怀里黑不溜秋的一团,听到了呜咽的狗叫声。恐惧感像是长出了手,瞬间掐住了他的喉。
呼吸停滞,他下意识往后退行了半步。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喊着“快逃”,可他仍留在了原地。
错开视线,看着童雀滴雨的发梢,僵着身体把伞重新举过她的头顶,后背渐渐被雨水淋透。
管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及时跑来救场,躬身提议:“少爷,还是我来撑伞吧。”
云深看着童雀的方向,固执地握紧手中的伞,摇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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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浴室的镜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