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您还有心情来钓鱼。”叶天生走上前苦笑。
“要不然该咋样?坐在家里伤春悲秋?”韩宏儒哈哈一笑,“每临大事有静气,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躁。”
叶天生一听,心想也是,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乱,转头看了李高飞一眼,叶天生心里颇有些腻歪,没有这个‘始作俑者’,就不会有这次这些事,看韩宏儒和李高飞现在的样子,显然韩宏儒并没有迁怒李高飞。
“叶秘书。”李高飞见叶天生在看他,笑着同叶天生打招呼。
“高飞,你现在不能喊叶秘书了,要喊叶副县长。”韩宏儒笑着打趣。
“李总喊我天生就行。”叶天生笑笑,走到韩宏儒身旁坐下。
“书记,现在对舆论有没有管控措施?”叶天生轻声问道。
“没有。”韩宏儒摇了摇头,“现在民意沸腾,强压是压不下去,还不如让它随着时间慢慢淡化,而且这时候我要是压制舆论,反倒是让人觉得我心虚了。”
“那难道就任凭网上的议论喧嚣下去?”叶天生皱眉。
“等省里的公开说明吧。”韩宏儒叹了口气,如今在这件事上,他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网上舆论引爆的第二天,韩宏儒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当天上午就立刻前往省城玉州,跟省里主要领导当面作出解释说明,当时在场的还有省纪委的负责人。
在省里做完解释后,韩宏儒返回市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勒令市局加快对张鸿风案子的调查审讯,这是韩宏儒的反击,对方既然抓住他女儿租公寓这件事上做文章,那他就抓住张鸿风往死里查,韩宏儒相信这时候张建家肯定比自己还着急,因为他身上已经没有可供对方攻击的点,但张鸿风的案子要是深挖下去,最后肯定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张建家绝对也跑不了,而且问题估计会比他想象的还严重。
可以说,韩宏儒在舆论被引爆后,第一时间做出的反应可谓是明智之极,他没有等省里询问,而是自个在最短时间内到省里去解释,这一步,让他没有失去先机。
如今韩宏儒一方面在等省里对他这事的调查结果,一方面,对张建家兄弟俩发起了‘精准打击’。
“书记,省里边应该不会有太严厉的处理结果吧?”叶天生小心的问着。
“谁知道呢,等消息就是。”韩宏儒笑笑,他心里面其实对结果有一个大致的估算,觉得省里边最多应该是给他一个警告处分,毕竟这事他一开始确实是不知情,而且在知悉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跟李高飞提出要自个承担公寓的租金,这里头,可以说他有过失,但没过错,过失是他对妻子疏于管教的过失,而过错,则没有,省里边不可能给他太严厉的处分吧?
韩宏儒心里有自己的预测,但其实他也有些没底,因为涉及到家事,是最说不清楚的,他跟省里解释他一开始不知情,情况也确实如此,但就怕有人会说谁能证明?一旦别人拿这个做文章,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争议,而韩宏儒更深一层的担忧则是张建家会发动其在省里的关系咬住这点不放。
看似平静的韩宏儒,心里其实未尝不烦躁,否则他今天就不会来钓鱼静心。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高飞开口道,“宏儒,要不我自个去找省里的相关部门说清楚,证明你一开始确实是不知情。”
“你不要去,你这时候跳出来只会帮倒忙,还不如啥都不做。”韩宏儒摆了摆手,“咱俩的关系,省里边要查,一下就能查得清清楚楚,从小长到大的交情摆在那就是最好的说明,别的啥都不要做。”
李高飞闻言,眉头微拧着,没再说啥,如果说最不希望韩宏儒出事的人里都有谁,除了韩宏儒的家人外,那就非李高飞莫属,眼下李家在三江布局了大量业务,虽然李高飞没有请韩宏儒直接帮过什么忙,但他暗地里则是打着韩宏儒的招牌,他让人知道他跟韩宏儒相交莫逆、亲如兄弟,只凭这一点,他在三江的生意就如鱼得水。
几人都相对沉默,叶天生心里也在替韩宏儒担忧,但仔细想一想,这事也许会给韩宏儒造成一些麻烦,但应该不至于影响到韩宏儒的官帽子,毕竟是一个地市级的一把手,如果因为这么一件事被撤职,那也太儿戏了,这么一想,叶天生也放心不少。
陪着韩宏儒和李高飞钓鱼完,三人又一起去吃了顿午饭,席间,市局局长常正阳也过来了,这一幕让叶天生有所明了,眼下常正阳显然是站队了,站到了韩宏儒的阵线。
吃完饭,叶天生准备直接回县里,这一趟出去收获颇丰,他还要和宋春雪汇报一下,也顺便征求宋春雪的支持,因为他给黑江镇规划的发展战略,少不了需要县里的鼎力支持。
临上车前,叶天生才猛然记起今天是周日来着,宋春雪不一定在县里,说不定回市里的家了。
拿出手机给宋春雪打了一通电话,得知宋春雪确实是在市里的家,叶天生便调头前往宋春雪的家。
宋春雪住在市里的华盛小区,这是一套一百多平的大三房,一家三口住起来显然很是宽敞,叶天生到的时候,宋春雪正坐在沙发看报纸,招呼着叶天生坐下,宋春雪随手给叶天生倒了一杯水,笑道,“家里有点乱,别见怪。”
“可以理解,您平常工作,大部分时间在青丰,也不可能有空整理家务。”叶天生笑道。
“主要还是懒了,周末偶尔回来一趟,也懒得收拾。”宋春雪摇头笑笑。
扯了两句闲话,宋春雪瞥了叶天生一眼,“天生,今天刚回来?去找韩书记了没有?”
“嗯,上午刚回,中午和韩书记一起吃的饭。”叶天生点了点头。
“哦?韩书记看起来还正常吗?”宋春雪急切的问着,话说出口,宋春雪才意识到这么问有些不合适,改口道,“我的意思是韩书记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挺好的,和往常一样,谈笑自如。”叶天生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宋春雪下意识的点头着,这几天她也一直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眼看着舆论发酵,宋春雪也暗暗替韩宏儒着急,但她显然不好直接打电话给韩宏儒去关心这事,她虽然也被认为是韩宏儒这一系的,但和韩宏儒的关系终究是隔了一层,没像叶天生这般亲近。
看到宋春雪的反应,叶天生无奈的笑笑,这就是体制里划出圈子、分出派系的结果,他们这些和韩宏儒息息相关的人,对这次事件无疑是担心的,因为韩宏儒一旦有事,也意味着他们这些人也将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