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即位后的几年,大明日渐走上了昌盛,百姓歌舞升平。
荣侯府的世子继承了爵位,很是受到皇帝的重用,一时间,姻亲白家也是一跃成为了京城中的大族。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又是一年年关大雪,每年的这个时候容侯府跟白府,都会燃放大量的烟花,直将这京城的夜空照亮。这也成为了京城的一景,每年的这时候,都有大量的人来观看这盛世的烟花。
朝姐儿已经嫁为人妇,她每年都会陪着二哥看这烟花,母亲临死的前一刻,都还念叨着二姐姐的名字。
这么多年来,他们谁都还在记着二姐姐,每年都还等着她回来。
白镜已经微微发福,他现在是内阁大学士,炙手可热的一品官员,他此刻却像是一个脆弱的孩子一样开口:“朝姐儿啊,你说,她还回来么?”
“二哥,二姐姐会回来的。”朝姐儿一直深以为然,当初碧瑶妹妹便预言了二姐姐的结局:梧桐树下,两人成对去。
“希望吧。”白镜看了一眼这烟花,突然觉得累了,朝姐儿便一同陪着白镜上了马车,缓缓的回家了。
侯府的烟花燃放了很久很久,久到外面的人都差不多散完了。
“大哥,你说母亲还会回来么?”商回看到舅舅回家后,他便来到大哥的身边,他从有记忆起便没有见过母亲,记不得母亲的样子。
可是,不管是大哥,还是父王,还是舅舅,他们每年都燃放烟花。他知道,这是在等母亲回来。
“大哥,我想出去看看。”
“去吧,让侍卫跟着,小心点。”商蘅已经成为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成为了侯府的顶梁柱。看着商回离开后,他便想起了那个每到今日便会大醉的人,心中叹了口气,他缓缓朝着内院走去。
商回正是年少好奇的时候,他其实也没打算走多远,他就在外面逛了一会儿,然后便觉得没趣,慢慢的朝着家中走去,可是走到距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他看到一个女子低头看着那些放完的烟花说:“怎么就没了呢。”
他走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那个女子抬起头,“烟花,为何没了?”
“放完了,自然就没了。你若是想看,明年再来吧,我家每年都会放。”
“你家的?”女子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不放手,“你家的?”
“你干什么,放开二少爷。”面对凶悍的侍卫,商回摆了摆手,他觉得这个女人有些不太对的样子。但是这人又拉着自己不放手,他也没办法。
“二弟。”商蘅见劝告父亲无果,他气闷的想要出来走走,没想到便看到商回被一个年轻女子拉扯着。
“大哥,我不认识她。她想要看我们家的烟花。”商回连忙解释,生怕大哥误会。
“你。”商蘅却是有些发愣的上前看着那个女子,看着那个熟悉的脸庞,“你回来了。”
女子抬起头看着他,她展颜一笑,“我记得这烟花,师傅说放烟花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是,是你的家。”商蘅点点头,他伸手拉住女子的手,“走,回家。”
商回在身后看得是目瞪口呆,这大哥怎么带了一个年轻女子回家?嫂子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这就是,我的家么?”
“是,那边的梧桐树,您不记得了么?”商蘅直接带着人去了父王住的地方,也就是他们以前住的梧桐苑。侯府本来不在这里,可是父王执意要住在这里,没办法,他只好将府内扩张了。
“我好像记得了。”白臻儿放开了商蘅的手,独自朝着记忆中的路走去,她走进院子,看到了那个坐在桃树下的人,“夫君,我回来了。”
商鞅转过头,看着那个身影,他颤抖的站起身来,“是你,臻臻,是你回来了?不是我在做梦么?”
“是我。”白臻儿大步走上前,“是我,对不起,是我忘记了。”
她都想起来了,当年白发道人下的同命蛊,让她濒临死亡,后来尘缘逼着那道人给自己续命解毒。最终,她沉睡了许久,直到半年前才醒来。
长久的沉睡,让她忘记了许多的东西,唯独她记得有人在等她回去。
那个过年会燃放烟花,院子中由着一颗巨大的梧桐树的地方。
“回来就好啊。”商鞅此刻已经有了丝丝的白发,跟白臻儿的年轻成为了截然不同的对比。
商回看到这里有些发愣的开口:“大哥,她到底是谁啊,到底是谁啊?”
“她便是我们一直在等的人,你的母亲。”
商回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她居然是母亲,跟他记忆中的一点都不一样,不一样。虽然他想扭头就走,可是他就是挪不动脚,看着那个女子,生怕她一转眼就不见了一般。
商蘅亲手带着一个年轻女子回府的消息传得很快,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商蘅的妻子,也是带着人来到了梧桐苑一看究竟。
果然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可是为何跟下人说的不一样,为何这个女子跟她的公公抱在一起?
商蘅看到妻子过来了,他牵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去见过母亲。”
“她是?”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女子,这居然会是自己丈夫的母亲,这么年轻?
“是,她是我们的母亲。”商蘅声音无比坚定的回答。
侯府的消息传得很快,宫里的成帝也知道了,他只是看着奏折叹了口气,“终于回来了么?”
不久后,荣侯府的老侯爷便带着突然出现的美妾浪迹天涯去了,一时间,众人对于那个对自己妻子守身如玉的老侯爷,失望之极。
无论京城如何传说,知道内情的人,也只是笑一笑,也没想过去辩解一番。
就此,京城又迎来了新的一个春天,百花争鸣,万物复苏。
不知为什么,江湖上开始流传着这样一首诗:
十年生死两茫茫,山河不转道沧桑。
一曲霓裳舞不尽,万丈红尘梦一场。
庄生梦蝶难分解,黄粱一梦是尽头。
这讲诉的,便是一个庄生梦蝶的故事。
从此,江湖之远,再不相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