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钟令儿顺嘴就提了一句王之珩。
赵兮词笑说:“小朋友就算了,我哪有时间照顾别人?”
钟令儿却很看好王之珩,“他这人很有责任心的,他父母具在,从小生活幸福,人格健全,性格开朗,长得也帅,你跟他在一起,指不定谁照顾谁呢。”
赵兮词问:“你约我出来,就为了这件事?你以前有时间都是先紧着你家谭医生的,今天这么有闲心来找我?”
钟令儿被说得不好意思,“你这是什么话,我跟你都多少年了?咱们的感情那是独一份,我跟谭谌以才多久?他凭什么跟你比?”
赵兮词察觉出她后面那句颇有几分赌气的意味,问道:“吵架了?”
钟令儿凝噎一下,咂咂嘴道:“也算不上吵架……”
就是心里莫名不得劲。
赵兮词喝了口茶,静静地看着她。
钟令儿在她的平静的注视下,一股脑把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吐了出来,最后问:“你说这个邹阿姨什么意思?她想干嘛?”
赵兮词说:“我猜这个邹阿姨原先是计划着撮合谭医生和自己的女儿,没想到最后却被你截了胡,在她的心里,认为谭医生是选了你没选她女儿,她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女儿哪一点输了你,所以心有不甘,只好处处拿你作对比。”
钟令儿听了哑口半天,说:“又不是后宫选妃。”
赵兮词接着道:“你婆婆也许说得没错,她没什么坏心眼,只是不太聪明而已。”她又问:“那个陈旎嘉是什么态度?”
钟令儿摇头,“没交流过,不了解,目前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市医院这样的单位人人挤破头想进去做事,所以她和谭谌以共事,也许单纯为了前途着想。”
赵兮词斟酌半晌,说:“这两个人的情况,你还是尽快找谭医生问清楚比较好。”
钟令儿垂下眼,“昨晚原本打算问的,后来因为生孩子的话题,交流到中间就断了,前些日子他忙,我事情也多,加上我婆婆又受伤住院,我就一直没提”
赵兮词说:“你们生孩子的事我就管不了了。”
钟令儿看她一眼,“我刚才说的那个王之珩,你真的不考虑?”
赵兮词认真道:“谈情说爱只会妨碍我赚钱,这顿我请你。”
钟令儿决定等明天晚上谭谌以回来,再和他聊一聊。
结果第二天中午,谭谌以又来电话,说晚上不确定几点能回家,让她先休息。
这种事放在以前,钟令儿只会心疼他工作辛苦,但是现在她不由得有些疑神疑鬼,真的是为了工作么?确定不是因为身边有个美女相伴,乐不思蜀,忘了回家的路?
她淡着声,“知道了。”
“你生我气了?”谭谌以最近对老婆的情绪很是注意,尤其那晚谈话之后。
“没有,你忙吧。”钟令儿说完径自挂了电话。
钟令儿下班回到家,自己简单做了顿饭吃,吃完准备洗澡的时候,临时改变主意,昨天没去医院探婆婆的病,要不今天再去看看?
于是她就没换衣服,出门打车到医院去了。
病房里只有谭母和一个护工,护工见她来就自行出去了。
谭母正打算喝汤,于是匀了一碗给钟令儿,一边说:“我明天就出院回家休养了,这么晚你还跑过来,你啊,平时工作那么忙,难得有时间就应该在家好好休息。”
钟令儿一边喝汤,一边听婆婆念叨。
谭母倒是没再提起生孩子的事,大概是觉得应该多给她一点时间去考虑和计划。
钟令儿陪着坐了大半个小时就离开了,出了病房,她犹豫片刻,往谭谌以的科室去了。
结果到护士站一问,小护士一愣,说:“谭医生下班了呀,还有徐医生以及陈医生,三个人说要一起出去吃饭来着。”
小护士说完打量她神色,谭太太居然不知道么?
钟令儿面色无异,笑着道了声谢就转身走了。
陈医生?陈旎嘉?
钟令儿打车回去,进了屋,在沙发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回卧室拿衣服洗澡了,洗完澡出来,直接躺上床,翻来覆去烦得睡不着,最后抓过手机发了条短信。
——谭谌以,你今晚不用回来了。
发完想一想,又补一条。
——这辈子都别回来了!
10秒钟之内,谭谌以回了个电话过来。
钟令儿没接,设置了静音,再把手机往床尾一丢,拉高被子过头,不再理会。钟令儿到底是上班累坏了,在床上酝酿了一阵就睡了过去。
而谭谌以那边,在包间里看见老婆的两条短信之后,瞬间就五雷轰顶,急忙忙回了电话,居然也不接,他立马抄起车钥匙,起身准备离开。
徐一航吓一跳,问:“怎么了?”
谭谌以面色沉沉应道:“回家。”
徐一航好笑道:“嫂子查岗了?看把你给吓成什么样了。”
谭谌以推开椅子就往门外走。
徐一航提醒道:“欸!你喝了酒,别开车啊!”
谭谌以没理会。
徐一航回过头,跟对面的人说:“我认识他这么久,可没见过他被什么事情吓成这样,他这是怕老婆呢,还是陷进去了?”
对面的陈旎嘉耸耸肩,“谁知道。”
谭谌以出了饭店,打了辆车回家,在车上他又拨了两个电话给钟令儿,仍是无人接听。
到了公寓楼下,他甩上车门,搭电梯上去。
刚才饭桌上他喝酒没注意,也有点借酒消愁的意思,现在还处于半醉半醒的状态,进了家门他直奔卧室,一掰门把手,发现卧室的门已经被反锁了。
谭谌以轻敲了两下门,还带着微微的喘,“令儿,开门。”
里面的人没应。他扯了一下领口,又敲了几下,“老婆,你开开门……”
敲门声持续了很久,钟令儿像是冷了心肠,一声不回,无动于衷。
谭谌以舔了一下干燥的唇角,额头轻轻抵住了门板,断断续续地敲,耐着性子喊:“你开门好不好,我错了……令儿我错了……”
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
钟令儿是中途被敲门的声音吵醒的,醒过来的时候气还没消,所以也没有理会,外面一声接着一声,缓缓而清晰,也很固执。
不知道响了多久,敲门声停止了。
钟令儿静听了一会儿,发现真的没有再继续,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开了床头灯,再轻手轻脚下床,走到门边,慢慢把门一拉——
“咚”一下。
谭谌以躺在了她的脚边。
钟令儿赶紧蹲下去,把他扶起来,立时闻到一阵浓重的酒气。
谭谌以顺势靠上她的肩膀,“我喊了这么久,你怎么不理我……”
她问:“你喝了多少?”
肩膀上的脑袋摇了摇,微凉的鼻尖来回划过她的脖子。
钟令儿板着脸,“自己能不能起来?”
他说:“不知道。”
“你太重了,我扶不起来,自己去沙发躺着。”
他一动不动。
她解释道:“你喝了酒,不准上床睡。”
谭谌以这才扶着门框站起来,看着她时,表□□言又止,最后抿着薄唇,扭头去了客厅那张大又宽敞的沙发,乖乖躺好。
钟令儿去卧室接了一盆热水端出来,放到茶几上,她把毛巾拧干,帮他擦脸擦手。
谭谌以一直盯着她瞧,希望她跟自己说句话。
但是直到最后,她把毛巾往水里一扔,准备走了都不吱一声,看都不想要看他一眼。
谭谌以伸手将她拉住。
钟令儿说:“躺着,我给你拿被子。”
他这才松手。
没一会儿,钟令儿抱着一床干净的棉被出来,丢在了他身上,说:“睡吧。”
谭谌以这回躺不住了,急忙坐起来捉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腿上,搂住腰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言不语是什么意思?”
钟令儿任由他这么抱着,看了他半晌,问道:“你今晚去干什么了?”
他把额头靠在她肩上,“吃饭,喝酒。”
“那为什么电话里骗我说要工作?”
他忽然抬起脸来,“我没骗你。我没说今晚有工作。”
“……”
见她不说话,他试探性问:“你是不是记错了?”
中午的电话里,他说的是“晚上不确定几点能回家”,确实没有明指为了工作。
因为以往他回来得晚,都是因为医院里忙不开,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这次也是因为手术之类的事情耽误了下班。
她故作淡定,立马又想到一个挽回局面的借口,“可是你也没跟我说今晚和同事吃饭。”
谭谌以说:“那是因为你自己把电话挂了,不听我解释。”
钟令儿呆住。
是这样么?
好像是。
为了面子,钟令儿开始不讲道理,“我把电话挂了,你不会再打一个过来跟我解释清楚么?你不解释清楚,不就是存心让我误会么?”
谭谌以说:“我以为你当时在生我的气,我怕打给你又惹你不高兴,而且,你不是不喜欢这种饭局么?”
钟令儿无话可说,最后连逻辑都不要了,“说到底这还是你的错!”
谭谌以不反驳,抱着她往沙发一躺,把她挤在沙发里面的位置,再把被子拉过来盖住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