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倩幽的声音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可拓跋罕林听的却是额头冒出了虚汗,显然对于他没有亲自来下聘一事,他们是极其介意的,要不然不至于阴阳怪气的说话。
孟倩幽还没有说完,“鹰皇身份尊贵,我们齐王府也知道高攀不起,您若是不满意这门亲事,大可以说一声,不用麻烦别人,我们会主动退了这门亲事,哪怕以后月儿再也嫁不出去了,我们也不会怪罪到您的头上。”
拓跋罕林这会儿脑门上的汗是噌噌的往外冒了,天下人皆知,是他非上赶着求娶皇甫曜月,现在孟倩幽这样说,这明显的是找碴呀。
更可怕的是孟倩幽话还在继续,“鹰皇架子大,非得要我们……。”
“噗通!”拓跋罕林跪在地上,不顾身份的称呼:“岳父、岳母,是拓跋错了,拓跋没有考虑周到,还请您二位见谅。”
皇甫逸轩坐着没动,孟倩幽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拍着自己的胸口,声音也提高了:“鹰皇,您这是做什么?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可是杀头的大罪呀,您是嫌我们阻碍了您的亲事,想要先把我们除掉吗?”
拓跋罕林有苦说不出呀,他从来不知道他这个岳母竟然是如此的伶牙俐齿,要早知道她这样得理不饶人,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一时脑袋抽了筋,不亲自来下聘礼呀。
无法,只得连声认错:“岳母,您消消气,是拓跋错了,您想打想罚都可以。”
看他认错态度还算良好,孟倩幽心中憋闷了好几天的这口气才算出了,看了皇甫逸轩一眼。
皇甫逸轩看着拓跋罕林,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怒气,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头皮有些发麻:“鹰皇,虽然世人认为月儿嫁给你是高攀了,但在我们夫妻两人的心里,你不是月儿的良选,但是,既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们都应该拿出诚意来,你这样成亲以前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是觉得你和月儿就快成亲了,我们拿你没法办法,只会乖乖顺从吗?”
拓跋罕林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所以才命大将军过来,可现在他哪敢承认呀,撒了谎:“岳父见谅,实在是鹰国境内出了事,拓跋走不开呀,但凡有一点空闲,拓跋也会亲自来的。”
“哦?那鹰皇现在怎么会在这?”
“这不是被你们逼的吗?”拓跋罕林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敢这样说,只得陪着笑脸道:“拓跋处理完以后,就急忙赶过来。”
“哦。”皇甫逸轩竟然点了点头,“如此,是我们冤枉鹰皇了,您快起来吧。”
拓跋罕林哪敢起,“岳父、岳母先消消气,拓跋有错,就罚跪吧。”
“让你起来就起来,怎么,还真的想让我们落下大不敬的罪名?”
孟倩幽火了,来了一句。
拓跋罕林麻溜的站了起来。
“坐吧!”
皇甫逸轩还是那四平八稳,无静无波的声音。
看了两人一眼,拓跋罕林小心翼翼的坐下。
还没等说话,孟倩幽扬声对外面吩咐:“青鸾,去看看管家将礼单念完了没有?”
青鸾应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站在门外恭声回禀:“禀报世子妃,念完了。”
孟倩幽看向拓跋罕林:“既然如此,聘礼我们收下了,鹰皇请回吧。”
拓跋罕林嘴巴动了几下。
“怎么,鹰皇有话要说?”
孟倩幽的语气里有着不善。
拓跋罕林一个激灵,急忙摆手:“不不不,拓跋只是想告诉岳父、岳母,我和月儿大婚的日子定在了十月初六。”
一国之主的大婚不是儿戏,成亲的日期定然经过钦天监的核算,是百里挑一的好日子,孟倩幽也不反驳,点头:“好,知道了。”
他们的反应在预料之外,拓跋罕林有些愣住,迟迟没有动弹。
“还有事?”孟倩幽皱着眉头问。
拓跋罕林回神。急忙站起身:“没有了,没有了,拓跋这就告辞了。”
“管家,送客!”
拓跋罕林被送出了府外,看着堆满了府门外的聘礼,再回头看看齐王府闪着金光的牌匾,忽然有一种错觉,自己求娶皇甫曜月,想要折磨她的方法是错的,将来还不知道是谁折磨谁呢。
拓跋罕林来的快,回去的也快,连客栈也没回,径直朝着城门口而去。
拓跋烈一看,吩咐了手下去客栈里收拾东西,自己急忙跟在身后。
一行人有些狼狈的回了鹰国。
虽然借机敲打了拓跋罕林一顿,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亲自过来下聘,这意味着什么,两人心里都清楚,拓跋罕林现在就敢这样做,那大婚以后……两人想也不敢想。
不过,再怎么担心,也阻挡不住日子一天天过去。眨眼来到九月。
这一段时日,孟倩幽除了加紧给皇甫曜月采买成亲的东西外,还从德仁堂弄了不少的好药材,和皇甫拾梦一起制成各种的药丸,整整装满了一个箱子,抬到了皇甫曜月的屋子,“月儿,这瓷瓶中,每种药的药效,娘都给你写好了,贴在上面,你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拿出来服上几粒,如果用完了,给娘捎信,娘马上命人给你送去。”
皇甫曜月欢喜的点头:“谢谢娘。”
孟倩幽手落在其中一个较大的瓷瓶上:“月儿,这个瓷瓶里的药于别的都不一样,你若有什么危险的事,打开它,自然会有人去接你。”
皇甫曜月微微一愣:“娘,这个是……”
“有备无患,娘希望你永远也用不到它。”
皇甫曜月自然知道孟倩幽指的是什么,抿了抿嘴唇,郑重的说:“娘,不会的,您放心吧。”
孟倩幽没有说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九月二十,拓跋罕林亲自率领几千人气势浩大的来迎亲。
皇甫巽也不甘示弱,派孟清带领一万兵士相送。
一车车的嫁妆从齐王府抬出,装满了百十辆马车,京城里的人们再次震惊了,暗忖为了一个女儿,齐王府这是掏空了家底了。
皇甫皓和皇甫睿作为弟弟,亲自送皇甫曜月去鹰国成亲。
迎亲的队伍和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城了,齐王府门前冷清了下来。
皇甫逸轩像是想到了什么,骑着快马去了宫中,没多大一会儿,捧着一个盒子出来,交给周安:“将这道密旨交给孟清,让他到了边关后给林仲。”
周安接过,快马加鞭的追上孟清,将圣旨交给了他,并把皇甫逸轩的话也说给了他。
十月初二,送亲的队伍到了边关,林仲率边关将士过来迎接,孟清将圣旨交给了他,道:“这是皇上给的密旨,你回府以后再看吧。”
出了边关,进入鹰国境内,凡是经过之处,鹰国的百姓无不出来欢迎,皇甫曜月偷偷掀开车帘,看着这一切,心中既忐忑又高兴。
十月初四晚,到了鹰国皇城,所有的人包括皇甫曜月在内,全部被安排在了皇城内的驿馆里。
驿馆一般来说是用来接待外国使节的地方。
孟清心里很是不痛快。
皇甫皓和皇甫睿也黑沉着脸,他们住在驿馆可以,可是皇甫曜月是未来的皇后,怎么也得安排一处宫殿吧,总不能大婚的时候,从驿馆里出嫁吧。
皇甫曜月看出他们的不高兴,笑着劝慰:“皓弟,小弟,你们不用在意这些的,也许这鹰国的风俗和我们武国不一样呢,只要能嫁给拓跋罕林,在哪里出嫁不一样呢?”
十月初五,众人在驿馆歇息了一天,拓跋罕林没有派任何人过来,这让孟清几人的心里更加不舒服。
十月初六,刚过子时,一群宫女和嬷嬷涌入驿馆,什么话也不说,开始给皇甫曜月梳洗打扮,整整折腾了两个时辰才弄好。
皇甫曜月刚松了一口气,驿馆外有人高喊“时辰到”。
随即鼓乐声响起,大批的宫女和太监涌了进来,分立两旁,一定凤轿停在驿馆门口。
领头的太监高喝一声:“时辰到,请皇后娘娘上轿。”
皇甫睿将皇甫曜月从房间内背了出来,放在轿内,放下轿帘。
领头太监尖利的嗓音又响起:“起轿。”
十六名轿夫平稳的抬着花轿朝着皇宫走,宫女和太监们紧紧跟在后面。
陪嫁来的四名丫鬟分立在轿子的两侧,而孟清,皇甫皓和皇甫睿则是跟在宫女和太监的后面。
来到皇宫前,宫门大开,不见拓跋罕林的身影,凤轿直接抬了进去。
孟清三人想要跟上,被带刀侍卫拦下:“各位,请留步,皇上吩咐了,你们不许入内。”
孟清怒睁双目,喝问:“你们这是何意?”
侍卫神情有些不屑,话语也是敷衍:“这是皇上的命令,我等只管遵守,别的无可奉告。”
“你……”孟清火了。
“舅舅,我们先回驿馆吧。”皇甫睿一把拉住他。
孟清收了火气,恨恨的转身,暗道:“你以为我们的一万人马只是来做脚夫的吗?”
侍卫不屑的哼了一声,抓着大刀的手松开,算他们识相,否则的话今日要让他们明白,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