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楷。江昀喊他。
啊。林楷回头看他。
今年我带你回我家过年吧。江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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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与月,山川瀑布,透着水汽过青空,昼和夜的交替日复一日,路边的树叶凋零,所有的城市迎来了冬至。
有一丝丝冷的秋风吹呀吹,莫名就把叶子也吹枯了,冬至。
h大迎来了最寒冷的一次冬天,整个城市一夜入冬。
室友们都趁着这个时间出去约了一顿火锅,胡斌杰邀请江昀一起去,说人多热闹,好歹年前也算最后一顿大餐了,不过不出所料,被江昀婉拒了。
吕临唏嘘道:你不会要提前预习下个学期的内容吧,你别这样好不好,搞得我们有一种罪恶感,别卷我
居榆拍了拍他:别指望了,咱也赶不上人家那天赋,混个几年,文凭一到手提包就走。
江昀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吕临害了一声:道啥歉啊,我就随口一说。
胡斌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感觉江昀会是那个走很远的人。
江昀没说话,胡斌杰也没继续往下说,因为他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江昀接到张渠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宿舍里帮着舍友几个一起打扫卫生。
江昀一接起电话就道:渠哥,我明天就过来。
张渠在那边愣了愣,笑得很爽朗:是我打的电话太多了还是什么,我目的就这么明确?
不急,我这儿只是缺个打下手的小伙子,规矩不多。
江昀刚想谢他。
张渠那边突然冒出了轻轻的数数字的声音。
江昀问:你在干什么?
张渠嘶了一声:哦,你们学校放假了,现在不是对外开放吗?我早就到你们宿舍楼下了,刚门卫那大爷拉着我聊了一会儿哎,你们宿舍是哪栋楼来着?你下来一趟,咱出去吃顿饭,你看看行的话直接把合同签了。
江昀:
到底也是没能想得到张渠居然有这么速度,江昀把宿舍里的东西放了一下直接跑下楼。
张渠站在宿舍楼前的台阶上,把文件袋往胳膊底下一夹,双手插兜里在那儿颠啊颠的,扭头看到江昀下来打了个招呼:哟,挺快啊,我刚挂电话你就给我飞到这儿了。
走吧,江昀道,去哪儿你定,差不多的话,晚上我得回来复习。
牛逼。张渠竖了竖大拇指,又叹了口气,你这语气简直就是当总裁的料。
不知道是林建民那件事,江昀想也没想直接跟着张渠出去了。
江昀给林楷发了个消息,然后跟着张渠去了商场,挑来挑去,最后还是围着一桌火锅坐了下来。
拒绝来拒绝去,结果万里挑一,还是火锅。
店里雾气腾腾的,大桌大桌的人趁晚上团聚,就算雾气驱赶了寒气,江昀也还是有点想念茗州的那间小屋子。
虽然破旧,但总觉得那处地方有他和林楷生活过许久的痕迹。
喏。张渠把一杯白酒放到他面前,成年了吧,来点儿?
江昀摇了摇头:不喝酒。
啧,真没劲。张渠又把酒瓶拿过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像你们这种小年轻,不喝酒不抽烟不泡吧,成天想什么呢不无聊么。
算了,不说你张渠喝了一口酒,舒服地长叹了口气,把放着合同的文件袋递过去,合同在这儿,你看看。
江昀把合同拿出来,拿着张渠准备好的笔,二话没说直接把名字签了。
张渠端着酒杯:不看看么?
江昀道:你都追到这份儿上了,我还能拒绝什么?就这么签了吧。
你这孩子真有意思,前几天还跟我说再想想,现在又直接签了真不怕我把你卖了。张渠轻笑,你是真有什么心事么?
渠哥。江昀问道,上次托您查的事
张渠今天心情好:我就猜到是这个,江荣星和林建民,我都记着呢。
哎,这两个,从哪儿说呢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先听哪个?
他摸索了一下兜里,掏出一根烟叼着,没等江昀回答又自顾自地开玩笑道:算了,还是先说江荣星吧,先把你们姓江的都解决了。
这个人身份挺复杂的,从我所能直接得到的消息里面,他目前是和一位姓徐的共同创办了一个公司,江荣星占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那位姓徐的占其余股份。
但是,这个营业执照是挂在那个姓徐的名下的,公司主要做医药。
张渠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拿着打火机把烟点燃,然后叼着,撑头看着江昀的表情,好像饶有兴趣。
江昀看着他:看我干什么?
张渠笑着摇头:没有,我只是好奇,江荣星明明是我们这行的,怎么突然改行跑去跟人合股医药公司了。
江昀蹙眉。
以他对江荣星的了解,这么多年来江荣星只专注于本行,野心大,顶了天也只是自己翻身做老板罢了。
那他自己的那个公司呢?江昀说,不管了?
开着啊,有钱不赚王八蛋。张渠说,他挖了一大批人去他新公司,有单子接单子,货照常出。
张渠是聪明人,他听了听也算是知道这个江荣星和江昀他家关系不好。
不过除了这些我倒还听说了一个好玩的。张渠眯了眯眼睛,江荣星和这个姓徐的两个人总是来往于印度边界,上个月的出行记录居然有五次之多,原因不详。
江昀皱了皱眉:印度?
还是五次?
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这个,印度其他的我可能不清楚,但是这个国家的药品行业张渠顿了顿,会有人想钻这个空子去走私药品。
江昀倏然抬眸。
因为便宜,有些掉进钱眼子里的商人就会选择这条路,铤而走险去赚钱。
当然,我呢也只是猜测,我这个瘪三的权利还没大到可以到那地儿去深入查些什么。张渠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也说不准只是去顺行旅游散个心。
话点到为止。
至于林建民张渠话锋一转,掸了掸烟灰,这人年轻的时候开厂捞了挺多钱的,具体多少我没问,少说几十万多则几百万吧那边儿认识的都说他做生意脑子挺好,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跟前妻离婚之后又找了个女人二婚了。
张渠说,林建民年轻的时候就经常帮他那些兄弟好友们出主意,有些单子都是听了他的才能做得成。
现在那伙人该发家的都早早发了家,有几个移民去了别国,就只有林建民一个人年老了混吃等死,现在名声坏了,基本没什么客户去找他做生意,只能吃那所剩无几的老本。
这人没什么能耐,只是他名下的那座厂现在已经走了破产流程,他那栋房子难说,淞州那块有人说他欠了巨资,已经被拿去做了别人抵押。
那这有没有可能会影响他的孩子,比如让他的孩子偿还债务?江昀问。
张渠哈哈笑了起来:大清早亡了,咱们当今法律没有父债子偿这一说。
说归这么说,但江昀还是不敢松这一口气,邱雪娉来过,林楷那小姨也来过,就怕哪天还有第二第三次。
那个林宇祯现在估摸着也只会偏向他们自己那边,困难当头,人都是有私心的。
江荣星这个人我就不问你了,张渠道,但是你总跟我林建民林建民的,这个林建民到底是谁啊,跟你什么关系?你仇家么?
算是吧。江昀垂了下眸,其实如果没有之前那些事的话,他理应算我亲家。
第85章 他们爱意汹涌。
张渠的动作猛然一顿, 抬眼看着江昀。
林建民没女儿,有两个儿子。
所以江昀的对象
他瞪眼盯着江昀,静默了好久, 才把旁边的食材全部下到锅里去。
你对象哪个学校的?
江昀道:隔壁h师大。
张渠把这顿□□全部都消化到胃里去之后,才点了点头道:那以后应该是个能力很好的老师。
江昀捏着筷子沉默很久,突然问道:能再帮个忙吗?
张渠道:说。
帮我查一查这个公司。江昀把手机相册打开,递了过去。
张渠只是扫了一眼,是江昀自己家的公司。
这个他在查江荣星的时候顺道一起知道了。
张渠不在意道:你查你们家公司干什么?
张渠搞不明白江昀为什么总让他一个外人去查, 他在调查江荣星的时候也顺带问了问他们家的情况。
明明他们江家也算是个实力挺厉害的家庭,江昀完全可以自己让家里人去调查。
不过他很快想清楚了另外一个点。
他捏筷子瞪着江昀:你小子他妈别告诉我已经跟家里出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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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江昀跟张渠签了合同,这事儿没和家里说, 目前看来老妈还愿不愿意理自己还是个问题。
不过那天江昀和张渠全盘把家里的事儿讲完了之后,话痨张渠也沉默了。
江昀没多问什么,饭后签完合同就回去了。
春运的火车票难买,林楷和江昀没拖延太久, 趁其他市的大学生还没放假,他们买了车票回了茗州。
他们还是回到衡安小区,里里外外把屋子打扫了一遍。
新年新气象。打扫完, 江昀站在阳台上看着小区楼下说。
林楷蹲着, 看着小区下面趴在草丛里呼呼大睡的小野猫:不知道今年茗州能不能下雪。
他对雪有一种特殊的执念。
怎么这么喜欢看雪。江昀笑笑, 那么喜欢看,那明年的春节我们就不回来了, 留在h市,陪你看一场那边的雪。
不要看h市的雪。林楷还是看着楼下的小野猫,似乎有些犟。
为什么?江昀转头看着他。
在他看来,哪个市的雪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特别与不特别。
因为我们军训是在茗州。林楷说, 那会也是,下了特别大的雪。
这句话把两个人尘封已久的记忆全部打开了。
茗州,军训,雪
这些都变成了他们遥不可及的东西。
唯独面前的人从一开始就陪在自己身边,一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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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昀回了茗州之后也还是有些闲不住。
大概是快春节了,小区超市都张灯结彩的,哪哪儿都是红色,哪儿哪儿都是热闹,不出去走一趟愧对自己。
也或者说,他在紧张。
自从回了茗州之后,江昀也从来没有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老爸和老妈也没有给他发过一个字。
好像在他们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江昀这个人。
江昀每次打开老妈的聊天框,删删减减,最后叹一口气又把手机熄了屏。
老妈朋友圈很少更新,不过最近倒是突然之间更新了一个。
江昀点进去看了一眼,指尖一顿。
那是一张照片。
一个圆圆的白色扫地机器人在地上滑来滑去。
每年的这个时候,应该是儿子来开扫地机器人,但今年也许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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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州晚上的气温还是太低,刚洗完澡的林楷身上热乎乎的,像团火球。
你信不信。江昀把林楷眉梢的头发往上捋,他的眉眼就露出来,再过两分钟,你的头发就能结冰。
林楷静静靠了他一会儿,轻声道:哥,帮我吹头发吧?
嗯。江昀说。
他观察着林楷,忽然想起他和林楷情到深处的时候很喜欢看林楷动了情的样子,带着未褪去的潮红,轮廓瘦削突起的手指被林楷自己用牙咬住,视线被弄得散了焦点,但依旧不偏不倚地望向他的方向。
任何时候,他们的眼睛里都只有对方。
多大的人了,还要我来帮你吹头发。江昀无奈,拿梳子帮他梳把头发梳顺,之前没退宿那会儿,我不跟你在一块的时候也不吹吗?
你不在的时候林楷顿了顿,看了一眼江昀的表情,你是要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江昀给他气笑了:好了,你别说了,我明白了。
林楷咧着嘴乐呵。
拥有林楷的时间好像会特别安心,这让江昀烦躁的一天都放松下来。
这样的感觉很神奇,他很喜欢林楷身上这种干净的气质,能消融他身上郁结的疲惫。
吹完头发他们回了房间,林楷松软的发丝被热风吹得暖乎乎的。
江昀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无时无刻不想着林楷,包括灵魂,包括□□。
他们互为各自人格的一部分,缺少了一方他们就不能算是完整的整体。
欲/望这东西并不可耻,但他有时候来的太过于突然。
比如说现在。
但江昀承认,他需要用性的方式从林楷身上汲取一些生命的活力。
他有一点想
昀哥。
林楷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帮江昀把被子拉了拉,凑过去轻轻吻了江昀一下:你在想什么呢?
江昀抚摸着林楷的后脑,对这个吻给予了一个认真的回应,手不自觉往上,环住了林楷的腰:说出来不太能听,在想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