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草丛里钻出来。
小辫子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你们从哪跑出来的?没被门口那几个皮球追?
班茗眨眨眼,小辫子竟然话又多了起来,真好。
李一从左边走来,她的身后是完好的两只白玉鹰,她之前可能是去查看它们了。
邱童舟安静地坐在长椅上,双眸盯紧班茗。班茗赶忙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你们这边怎么样了?
邱童舟:没什么,副本中心人物是三个女生。两个尸体在鹰里,另外一个是游荡的短发女生。她们的胎儿在皮球里,一共有六个。
班茗点点头:我这边差不多。
李一望着汪婉听离开的方向:所以呢?破坏副本中枢等于解开执念?那和故事型副本有什么区别。
班茗倚在椅背上打哈欠:不不不,那个短发女生可没什么执念,它只是单纯地想要更多人陪她而已。
要说执念,就是报复全社会的人。班茗道。
今天找朋友的规则又变了,会继续刷下去一拨人,我们其实只要在这里苟着就能等到刷成五分之一的人。小辫子插嘴。
李一冷笑:就怕维纳斯不是这么想的。
对她来说副本早结束一分钟就能多活几个人。
班茗又打了个哈欠:副本中枢就是短发女生,维纳斯是在想办法杀它了吧。
几人沉默下来。
李一忽然往拐弯处走去。
拐弯处的六个皮球还在自己轻轻滚动。
李一直接抱起一只皮球,又顺着公园门口唯一一条路走向公园内部。
剩下的五只皮球在原地弹跳了两下,跟着李一手里的那只皮球滚了起来。
于是李一迈着两只大长腿,怀里抱个球,身后跟着五个球,潇洒地消失在道路尽头。
班茗大概猜到李一想要干什么了,觉得她的方法是有效的,就是有点危险。
小辫子有点看不懂初代神了:你们不追上去?不是一起行动吗?
班茗也说不好,不过大家知道一个共同的目标,至于每个人要怎么做,他们也没怎么故意去统一过。
就是默契。
邱童舟道:我们等在这里。
班茗点头:到时候把它救出来推进去。
小辫子:?
然而两人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在这边无尽的黑夜里,时间流逝减慢,连寂静都显得拥挤和吵闹。
班茗开口打破沉默:我成为好朋友之后怎么样了?
邱童舟道:没什么,只是降智变成了三岁的小孩。
班茗知道他这是在比喻,余光似乎还瞥到他嘴角不明显地往上挑。
班茗抠手:我刚刚出生他觉得这个词不大合适,便换了说法,刚刚出货的时候,官方给我的定义就是善良单纯渴望爱但能力很强又有点调皮自负的形象。
邱童舟覆盖上班茗的双手:很好的性格。
班茗偏偏头,语气带了点笑意:你知道你出货时候的定义吗?
邱童舟:嗯?
班茗回忆道:多情好色好战嫉妒心强爱报复,甚至一开始在研究室里你的情人都多的很,还和那些疯子有了暧昧关系,他们自己都惊呆了。
邱童舟诡异地沉默了很久,班茗猜测他是在怀疑人生,就在班茗忍不住要笑出声的时候,他却道:那你很厉害啊。
班茗听出了邱童舟的言下之意,耳根又有点发红。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平和多了,但是情话仍然是张口就来。
小辫子忍不住插嘴:那维纳斯呢?她简直了,我估计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她。
班茗:她怎么给你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
小辫子翻白眼:虽然她的气质很温柔,但我是常年在危险中行走的人,面对她的时候我下意识就会觉得这个人很危险。
班茗扳起两条腿在凳子上盘起来:她的定义就是圣母,博爱善良,但是他们认为的善良更偏向道德意义上的善良,所以维纳斯的思考方式就会更冷静更照顾大局。
她会选择出一个对大多数人有利的方案进行实施,虽然也会为了那少数人真心实意的伤心,但是难免会给人以无情的印象。
班茗笑笑:不过最近她变得人性化多了,一开始出货的时候那些疯子认为这是和自己的初心偏差最大的一个。
本来想要个温温柔柔小天使,结果等到炸了他们研究室的时候才发现小天使是冷酷的天使长。
邱童舟敲敲膝盖:你们的神号是他们定的吧?
班茗道:是的。我们一开始的名字就是现在的神名,性格也大多是按照这些神话里的神的某一特质制定的。
小辫子咂嘴:那冥王哈迪斯岂不是特别嗜血喜欢死人。
班茗摇摇头:还好,定义是对财富比较贪婪但是公正,而且在感情上忠贞专一。虽然他现在感觉柳月会一辈子单身下去。
另外的两个,战神阿瑞斯的定义是极端好战嗜血、个性暴躁狂妄自大;
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定义是爱和平手段强硬冷静公正又充满智慧。
不过看看前四个的偏移就能知道这个东西顶多只能算是他们性格的底色。
小辫子没敢问出货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觉得丘比特这厮估计也不是好惹的。
来了。邱童舟轻声道。
两只完好的白玉鹰腾空而起,再次向东而去。
过了大概十分钟,白玉鹰的身形又出现了天空中,它们爪子下抓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身影。
还好今天没断头。邱童舟喃喃。
白玉鹰将短发女生扔到了柏油马路上,短发女生犹如一只破布娃娃一般在地上弹了弹就不动了。
两只白玉鹰俯冲下来,欲啄短发女生的身体,刚刚落地,身后却无声滑出一人,拳起,白玉应声而碎。
另一只鹰也没有幸免,它们比昨天更早遭遇了同样的待遇。
班茗将鹰中的女孩取出来,离开了鹰的躯壳,两具尸体软软地摊在地上,了无生气。
短发女生大大睁着眼睛,眼中写满了疑惑。
邱童舟在她头旁蹲下,双手插到她掖间,把她拽起来之前,俯到她耳边开口,声音略显低沉:我们是来帮你从这两个女生的限制中解脱的。
短发女生不知信没信,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路被邱童舟拖到了大门的黑雾前,才终于挤出来一句:谢谢。
然后邱童舟就把她扔进了黑雾里:不客气。他冷漠道。
李一的身影从拐弯处显现,身边的皮球都不见了,她的衣服上、手上沾了满满的血迹,面无表情。小辫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班茗啧啧道:打了一场?
李一点点头,没多言:维纳斯那头结束之后我们应该就可以回去了。
你真的要帮我们?女生躲进卫生间隔间中,最后一次确认。
她的身后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生,她的白衬衫上别了一副眼镜,此刻礼貌地微笑着,眼睛里装满了面前的人,显得很是温柔。
她轻柔开口:当然,你们都是受害者,她应该受到惩罚。
女生有些依赖地看着她:谢谢你,多亏了你,我们在白天也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现在你又要帮我们脱离她的折磨,你简直是女神好吗,像维纳斯一样。
她对这个夸奖不置可否,笑笑:快躲进去吧,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女生点点头,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反锁上。
汪婉听确认她关好了门,走出卫生间,锁上女厕的门,从道具里拿出一袋子鲜血,破开后洒进门缝中。鲜血像有形一般蜿蜒着流进了卫生间中。
她站直身体,后退几步。
不过几秒,从卫生间里传来惨叫声,持续几秒后,卫生间的门被砰砰锤着,一股黑雾裹挟着无尽的怨气向汪婉听冲过来:你骗我,你骗我
汪婉听站在原地,斯文地擦了擦眼镜。
黑雾在她身前戛然停住,里面显现出女生扭曲的脸,她大张着嘴巴:我要诅咒你、诅咒你!
汪婉听保持着微笑,安慰道:一路走好。
黑雾散去,卫生间内重归寂静。汪婉听迈步离开。
卫生间内鲜血满地,女生的身影不见了,只留下一地污秽。
汪婉听算了算时间,加快脚步。
解决了这两个女生,就只剩最后一个了。
短发女生没想到他们会选择帮她,明明她一直从玩弄他们同伴的生命中获得乐趣。
或许是因为那个像个小白兔一样的男生的劝说吧?他看到过她们冷暴力她的景象就善心大发了。
她们真是该死。这些女人就会在背后嚼别人的舌根,男人看了都想弄死她们。
短发女生痛快地想,她终于在夜晚和白天交界的时候从鹰嘴里活了下来,等她解决了那两个,从此以后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玩弄规则了,看那些小白鼠在她的找朋友游戏里相互猜忌挣扎。
她穿过黑雾,和一群还未成型的黑影一起来到了白天。
咦,今天那两个怎么没在她身边一起出现?
短发女生拉拉口罩,表情疑惑。
肚子里的两个胎儿按捺不住地滚动,短发女生拍拍肚子,低声道:再等等,再等等就可以报仇了。
她想,也许是因为今天她进来的方式不太一样,是她真身进来了。
对,一定就是这样。她压下心底的一点不安,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跨入了公园。
她们藏起来了。
短发女生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汪婉听轻轻地牵起她的手:他们跟你说过我们会帮你的吧?我不是答应了做你的好朋友吗?
相信我。她温柔而坚定地注视着短发女生。
作者有话说:
我好爱汪婉听
47、现实
六位初代神的日常
短发女生不知道这届小白鼠是哪根筋搭错了,不过早已丧失了人类正常思维的她并没有办法辨别异常。
短发女生满意地点点头:好,那你告诉我,她们藏到哪里去了?
汪婉听牵着她往前走:这边。
两人走到了儿童乐园,汪婉听道:你先坐一会儿秋千,我看看地图。这个公园太大了,绕一圈就找不到路了。
短发女生理解地点点头,坐到了秋千上。
汪婉听去找路标了。
坐了没到半分钟,肚子里的胎儿忽然躁动起来,短发女生没放在心上,期待着汪婉听的回归。
周围的空气出现一丝波动,短发女生皱眉,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她从秋千上跳到地上去,双脚竟立马就软了,她整个瘫在了地上。
短发女生惊恐地查看自己的双脚,这才发现她的整个身体像是一块正在融化的蜡,甚至还有一些留在了秋千上,正在滴滴答答往下流。
短发女生终于知道自己被骗了,但是她此刻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肚子里的胎儿也像死了一般半点动静也没有。
她最后消失前,只看到在秋千背后的树林里静静站着一个人影。
汪婉听低头戴上了眼镜。
她再抬头,面前已经变成了她深爱的人。
李一问:不觉得浪费?
汪婉听摇摇头,笑:故事型副本的道具就是留给生存型副本用的,能救一个是一个。
她左手拎着几袋蔬菜,看前面排队结账的人离开,轻轻把它放在了台子上:结账。
柜台后露出一张轮廓锋利如刀削的脸。
阿瑞斯?汪婉听惊愕。
战神阿瑞斯掀起眼皮看了汪婉听一眼,眼神毫无所动。他拎着袋子放到称上,垂下眼眸,声音低沉:7块5。
汪婉听用微信一扫,听到柜台后传来收款的声音,拿起袋子离开。
两人默契地站到超市外等待。
阿瑞斯果然不久就出来了。他换上了便服,双脚分开,站姿挺拔,弹出一支大前门香烟,熟练地打火:我一直联系不上你们。
他吐出一点烟雾: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副本吧。
他眼神淡漠,潜藏了那么一点嗜血的疯狂:倒是挺适合我的,尤其是那个什么,生存型副本。
雅典娜冷淡回道:是挺适合你的。
阿瑞斯眼神锋利望向雅典娜,雅典娜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维纳斯插到两人中间:你也进副本了?
阿瑞斯:这么说,你们都进了?
他双指夹烟晃了晃,语调有点讽刺:哦我这是又被排挤了?
雅典娜:排挤你的只有你自己。
对了,还有我。她加了一句。
阿瑞斯嘁的一声,略微低头继续抽他的烟。
汪婉听揉揉眉心:好了,既然大家都齐了,我有个猜想需要我们一起验证一下。
对了,阿瑞斯,你的新名字叫什么?她道。
阿瑞斯吸一口烟,吐出的白雾很快就和寒冷融为一体:没名字,认识的都叫我阿瑞斯。
他忽然问:你们都有名字?那我们的智慧女神起了什
李一。汪婉听打断他。
阿瑞斯挑挑眉,心想没比我好到哪去。
雅典娜全程表情寥寥,简直就像在雪中站成了一座雕塑。
汪婉听觉得自己的好脾气要被这两个人磨没了,说不定她的定义当初就是这么崩的。
她擦擦眼镜,语气不自觉有点严厉:你们还是三岁孩子吗?能不能有点成年人的大度?就是看互相有攻击性的性格不顺眼就针锋相对到现在?知不知道当初差点功亏一篑是因为什么?现在还想重蹈覆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