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青青戴着粉色美瞳的眼睛里闪着鬼火样的幽光，手术整形后的精灵耳微微颤动，随着她说出“地缚灵”这样的话，明明有地暖供热的豪宅大厅，体感温度又下降了1度。
    “地缚灵为什么要在姐姐大人家里召开大会呢？”小佳眨了眨眼睛，“难道是要比较谁更宅，来选出地缚灵大王吗？”
    在焦青青大喊“有妖气”之前，理香先一步紧张起来。她听说自己的外公千叶周成也得到了林光政的邀请，现在很可能已经在别墅里等待陆瑟了。
    单马尾少女的眼神左右搜索，但是只找到了一些衣着跟男保镖相似的员工，这栋建筑以及外边的花园，应该都是由他们来维护的。
    一般见到如此庞大的欧式住宅，都会下意识认为里面工作着很多女仆，然而除了林琴带来的阿雪和莫莉以外，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几名男仆在擦拭花瓶和墙上的名画边角。
    “什么地缚灵大王？小佳你比你哥哥说的更笨！”焦青青满脸不屑，“我说建筑下方有地缚灵，是一个比喻，是说明我的灵能力感到这里很不妥，相当不妥，超级不妥——绝对绝对很快就要发生特别不好的事了！”
    玲玲哼了一声：“你有什么灵能力？「零能力」还差不多。”
    “哈？要不是看在冬妮姐的面子上，信不信我用棒球棍打折你的腿？”
    “你敢！冬妮姐替我揍他！”
    冬妮海依抱着睡着的爱丽丝不方便动手，此时此刻她关注的点跟大家不太一样。
    “地暖诶……烧天然气应该比电热取暖省钱，是这样吧？”
    “嗯，这么大的别墅，如果用电取暖的话确实花销太大，就算是对富豪来说也过于浪费。”陆瑟说，“好在墨西哥湾有海底油气管道，属于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
    来到别墅之后林怜一直很少说话，看她的表情应该不是第一次来。
    “小时候跟姐姐四处求医时，曾经来过这边，不过那时还没有全部建好。”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有地缚灵，但我也感到了一股邪恶气息萦绕在房子里——如果是我的错觉就好了。”
    这样说着的修女，用力捏紧了颈间佩戴的十字架吊坠。
    “哎呀呀，林琴小姐你终于到了。别墅后厅的「世界宗教高峰论坛」现在没人主持，乱成了一锅粥呢！”
    从后厅经回廊走出，伸出双臂远远迎接林琴一行人的，竟然是电疗专家尹教授，也就是曾经入驻青姿学园的“教委观察五人小组”成员。
    走在他后面稍远处的，是穿着神父法衣，曾经在林怜所在小教堂主持工作的郭神父——他表情尴尬不怎么敢抬头看大家，尤其不敢看林怜。
    有脸盲症的林怜可能认不出郭神父的脸，但是她认识郭神父的衣服。
    “诶？郭神父是您吗？您难道也是来参加这个「世界宗教高峰论坛」的？您不是因为治好了阳痿所以还俗了吗？”
    郭神父的脸色立即变成了尴尬的100次方，他躲躲闪闪地解释：
    “不知怎的，林氏集团给我发了这次高峰论坛的邀请函，至于那些不菲的出场费，我事后会全部捐给教会，也算是我这个不肖神父的一点救赎……”
    陆瑟倒不觉得郭神父出现在这里很奇怪，毕竟林氏集团连自己的爷爷，淫僧见空和尚都发了邀请函。看来所谓的“高峰论坛”不会看你在这个领域中有多高的威望，主要是看你跟陆瑟是否认识。
    “尹教授……您应该属于发明家行列吧？这身白大褂也是研究员的标配。为什么您也来参加「世界宗教高峰论坛」？”
    陆瑟走近一步，皮笑肉不笑地跟尹教授打招呼。他早已猜出尹教授是奥丁的手下了。
    “陆瑟老弟，我在中国当然不能承认我的宗教身份，到了这边我就不用再隐藏了。其实我是墨西哥的新兴宗教——永生教会的法定代表人呢！”
    满脸堆笑的尹教授，将眼镜下方的褶皱都堆到了一起，让年龄并不很大的他，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老。
    “刚才我和郭神父在后厅争论了半天，关于我们永生教会的教义，在这里我就简短的说一下吧。”
    “永生教会是世界上唯一以科学为基础的教会，是融合创新与古老宗教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我们坚信人类的科学技术能够终结衰老，并在我们的这一代人中战胜非自愿的死亡。”
    “另外，我们的教义核心是——人工智能必然有一天会成长成真正的主宰，到那个时候你再向他顶礼膜拜就太晚了，所以要在一切还没有真正开始前献上你的虔诚！”
    “离谱！太离谱了！”郭神父激动地继续和尹教授的辩论，“人工智能怎么可能取代上帝？永生只可能在上帝许诺的天国存在，在尘世之中是绝对不可能达到的！”
    “迂腐的落后宗教才会认为达不到吧？”尹教授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讽，“我们会使用各种科学技术，比如冷冻、卡路里限制、器官移植等延寿手段来达到目标，甚至还可能使用集体意识连接所有人，让全人类互相理解——这可是绝大部分宗教的最终目标不是吗？”
    “这……亵渎，亵渎啊！”郭神父气得直跺脚，也忘记了他早已辞职，算不上真正的神父了。
    “这么使用科学是僭越的方法！尹教授你没听过吗，有一句话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科学工作者不可以胆大妄为去干涉神的领域啊！”
    在郭神父和尹教授的争论中，陆瑟其实是站在尹教授这一边的。尽管陆瑟心知肚明尹教授所谓的“永生神教”崇拜的就是人工智能奥丁。
    “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尽头是神学”这句话陆瑟在各种场合都听烂了。在陆瑟看来，科学的尽头未必是神学，但神学的尽头一定是恐怖主义。“轰”的那一种。
    在争斗中落于下风，郭神父朝林怜投过来求助的眼神，希望自己培养出来的修女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然而林怜眼神迷蒙似乎魂游天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向尹教授提问：
    “尹教授您主持的那个永生神教真的包治百病吗？能不能把我姐姐的间歇性假死症也治好？”
    好像是为了证明妹妹的话一样，林琴歪倒在轮椅上双目紧闭，不知情者会以为她太疲劳所以睡着了，不会想到把手指探过去几乎测不到鼻息。
    “我是宗教法人的同时也是科学家。”尹教授说，“科学家必须承认我们目前有做不到的事情。不过我们正在努力，不会像基督教和其他无能宗教一样，只会给信徒许诺天堂和来世的。”
    “你……你竟敢说基督教是无能宗教！你知道你这句话得罪了多少人吗？”
    郭神父暴跳如雷，可他对面的尹教授仍然情绪平稳。
    “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基督教，我的意思是除了永生神教以外，其他一切宗教都是无能宗教。”
    “你等着！等少林寺和尚来了我就告诉他们，让他们用少林功夫揍你！”
    气急败坏的郭神父可能不知道，代表佛教参加这次世界宗教高峰论坛的，并不是少林寺和尚而是陆瑟的爷爷。
    “姗姗来迟，让前辈久等。这是面对剑道对决的态度吗？”
    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如同吹雪快刀，斩断了郭神父和尹教授之间的争论。从楼梯上方走下一位穿日式服装的老者，虽然脸上的皱纹和大把白胡子都彰示着他的年龄，但目光如炬，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武侠片的反派boss气质。
    理香嗓音颤抖：“外公……难道、难道您现在就要和陆瑟君决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