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有意跟申婉桃炫耀,自己当初的痴念并非海市蜃楼虚无缥缈。
可是听了这申婉桃一盆冷水浇了过来,不觉得有些扫兴,只讪讪道:“像阮卿小姐那等子世家小姐,眼界见识可不是街头巷尾的婆娘们。那是天生培养了做当家主母的,怎么会只一味计较儿女情长?维持了王府的和睦,让王爷能尽心国事才是最要紧的……”
桃夭也觉得自己有些话多了,只干笑了一声道:“可不是,像我等这般俗妇,都不是做主母的料。也幸好我相公乃是平头的百姓,我不必为了天下大事,方圆百里地寻找姐妹知音,再变着法儿往他跟前塞……喏,这是我这两日整理出来的单子,您上次跟我提的不足已经有了改进,若是还有需要改的,您派人传话到我柜上就是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完她便表示不好再耽搁了成家小姐的时间,径自下马车去了。
徒留了那成晶晶在马车里,一时又气又急,可是又忍不住觉得申家的话不无道理……一时间取舍难定,也顾不得恼阮卿的事,只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去了。
吃饭时,桃夭想起起了白日里那成晶晶说起二姐妹共侍一夫的马车奇闻,便闲说给绾绾听。
“倒是我纳闷那些个大家小姐都是怎么想的?就算是要稳固自己的正室位置,也未免太急切了吧?”
桃夭无奈道:“王爷是个好人,爷倒也怪可怜的,人都说他跟他那位表妹青梅竹马,我还以为是何等的两小无猜,情深意切呢。原来也不过是桩权衡的婚事。”
这是王爷自己的家事,虽然这个王爷长得像自己的师傅,但也不是本人,自己是管不着的。
绾绾一脸凝重地听着,然后在深夜连忙跑去王府了,他把今天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安玉玄,本来开始的时候安玉玄只是当成普通的汇报,可是越听到最后,面色越凝重,隐隐泛黑的样子,大有乌云密布之势。
“荒唐!阮小姐怎么会这么行事?该不会是那个成晶晶得了癔病,满嘴痴心妄想了吧?”
绾绾缩在一旁不敢吱声。
安玉玄的浓眉都要打结了,他略想想,倒也明白了表妹的心思。一定是他上次回去问了瓷铺的事情,不知怎么传到了表妹的耳朵里,她便误会了他的意思,眼巴巴地要替他纳妾……
回到了陪王妃吃饭之时,安玉玄的脸从昨天起就不见笑。直到现在看了母亲,才稍微缓和了点。说这话时,他目不斜视地看着碗里的菜。
可是坐在桌边吃饭的表妹阮卿,却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过她倒是镇定,快速看了一眼后,只低头吃饭也不说话,只是脸儿似乎又白了几分。
太妃不知内里的官司,但凡儿子说的,她都是听从的,当下也懒得再训管事,只说起了前些日子游园时的乐事来了。
安玉玄也含笑听着。待得陪母亲用完了早饭,他倒是得空跟表妹阮卿一起出了饭厅。
他的这个表妹倒是个乖巧的,虽然昨日外院打板子时,有人看见她身边的丫鬟在外院墙根下听声音,可是今天倒是一句都不问,就好像真的不好奇一般。
安玉玄原本是想着敲打表妹的。她身为他将来的王妃,心思当用在正途上,这还没有过门,却想着拉拢着人入府,让侍妾领了她的人情,像什么话?
没想到他没说,表妹倒是先开口了:“这几日心里烦闷,正赶着家里定成婚的瓷器,我便跟着家人去瓷器铺子走了走……”
安玉玄干巴巴地“嗯”了一声,她又接着道:“原也没有他意,不过结识了些手帕交,觉得一见如故,便邀了她们来府里作客……也不知有没有吵到太妃。”
安玉玄目光入矩,回头看了看她道:“母亲爱热闹,你若多举办宴会也是好的,只是你毕竟是官眷女子,应该多结交些志趣相同的小姐,不必太过亲和,结交些不相干的。”
阮卿听懂了安玉玄的这句敲打,越发笃定安玉玄可能与那成晶晶有相识。不然这话怎么会传得这么快,一下子到了表哥的耳中?
“表哥,母亲一向教导我要以夫为尊,我只想着你一人在外无人照拂,自己有心却不好时时刻刻跟着,只盼着有个可心的照顾着,一时失了分寸,还请表哥见谅。”
说着这话,阮卿的眼眶已经湿润,偏还不掉,只柔弱无助得很,像极了太妃年轻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