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是招式新奇上,还是从气势上,对周修常构成巨大威胁的,并不是李不照拼命踢踹的双腿,而是那面巨布围城的“墙”。
周修常一面见招拆招,把偶尔挥舞出来的大袖子随时反击回去,同时又要避让像是机器一样挥舞的李不照双足,只在“布墙”边缘绕了几圈,随着“布墙”的逐渐缩小,周修常的身姿不禁也逐渐慢了下来。
“看来布墙还是起作用的呢!”李不照暗暗心喜,她自然感觉到了自己双腿踢打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但是布墙恰好弥补了速度上的不足!
周修常只得又一次面对不停踢踹的双足,心道:“李不照不愧是女性选手啊,心思慎密,一样样地把我的优势攻克,嘿嘿……不过以为这样,我就真的会束手就擒?”
周修常挥起手来,向不断围紧自己的“布墙”劈去,意图将“布墙”劈开一个口子,不过,掌缘与布墙相交时,赫然觉得自己的手上一阵发烫!
“嘿嘿,怪不得,李不照在这布墙上也灌注了内劲啊!”
这时,李不照的双腿忽然疾伸,朝周修常踢过来,周修常歪头一躲,躲了过去,这一脚速度不快,李不照应该知道踢不中他,并且还会打乱自己双腿踢踹的节奏,而她却依然要踢,表明也害怕周修常真的把布墙割坏了。
周修常一边闪避,一边道:“你的衣服……蛮结实的嘛!”
李不照冷笑道:“哼哼!那是特殊布料制成的,刀枪不入!不过,你的手掌应该比刀枪还要锋利些,我可是看见你削断骨头了。”
她指的是周修常在二楼时为了抢救苏陡坡而制作骨管时,用手掌直接削断骨头关节处。
周修常拱手道:“多谢夸奖啊!我这人,还偏要试试,究竟能不能划开它!大不了,你再缝好嘛!”
李不照听了,“哼”了一声,道:“好哇,那咱们俩个就比拼比拼内劲!”
“内劲?”周修常眼皮一抬,道,“什么内劲?就是看我能不能划开这道布墙?”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继续追逐,只不过李不照在踢出那一脚之后,速度便减慢了许多,周修常躲避起来也从容了不少。相对来说,险象环生的程度已经去而不复返了。
李不照狞笑道:“不错,让你小子得意!看看你有没有真正的能耐!”
周修常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放松了不少啊!”
李不照道:“嗯?为什么?难道你有必胜之手段?”
周修常道:“在下只有必胜之心,也确有必胜之才!不过,让我安心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你没有管我叫‘老公’,令我安心不少啊!”
“哼哼!”李不照听了,好像线段的眉毛一拧,暗恨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没有起到干扰对方心神的作用,“少废话,看招!”
忽然间,周修常又一次见到了飞扬起来的指甲片,这些指甲片好像突然变得疯癫了起来,一个个像坠落的流星一般穿梭来去,围绕着周修常的身躯乱转。
周修常顿时有些眼花缭乱了,这些指甲片并不是一齐扎向他,而是先围着他的周身穿梭来去,一旦有时机,便向他一刺,不中即走,而其他指甲片则换个方向向他刺来……
周修常不禁想道:“这简直就是抗日战争中的‘麻雀战’啊,敌来我走,敌困我扰,让我在这二十片指甲中手忙脚乱!”
这时,只听李不照说道:“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
周修常暗想:“这些指甲片,便是词句中的‘浮槎’了,‘浮槎’虽然来来去去,便不相逢,又互不干扰,这种功夫也是难能的!”
但是,这些指甲片究竟不似安安静静的“浮槎”,而是扰人神经的苍蝇!周修常在目不暇接地躲闪了一会儿,便差点两次被指甲片扎到!
“喂,李小姐!”周修常躲过了李不照一踢,说道,“你的指甲要是再不安静一些,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李不照道:“呸!谁他妈要你客气了!傻蛋!”
得,从“老公”变成“傻蛋”了!
周修常哑然一笑,然后攸地伸出食指和拇指两根手指,向正朝着自己飞来的一根指甲一夹,便轻轻巧巧,把这片指甲夹在了手指之间。
李不照则见到周修常居然如此轻易就夹住了自己的一片指甲,惊异莫名:“你……你……”
周修常笑道:“既然李小姐让我无需客气,那我就真不客气啦!”
说着,周修常夹着那片指甲向外一拽,顿时李不照便脸显苦色:“哎呦!他妈的……”
原来,指甲上的确拴着一根细线,细线的另一端则缠绕在李不照的一根手指上,所以周修常猛地一拽,细线拉动手指,李不照吃痛而叫。
既然李不照骂他“傻蛋”,周修常自然也不能继续当“傻子”了,便对李不照的叫声听而不闻,再一次狠狠地一拽,李不照顿时叫嚷起来:“哎!你别拉扯啦!”
这一拽之下,虽然只是一根手指吃痛了,但是整手都不自然起来,那些飞来飞去的指甲片也顿时偃旗息鼓,像是被高射炮击落的飞机一样从空中坠落下来。
李不照见之心急,受到干扰之下,连双脚连踢和布墙也都同时缓了下来,急骂道:“混账!”
周修常好整以暇,笑道:“从咱们俩相见到现在,这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换过了不少称呼,都说女人善变,如今信然!”
李不照道:“呸呸!你给我等着!”
说罢,李不照干脆把手指上的细线一甩,摆脱了这些指甲片,然后重新舞动起“布墙”,将布墙加速收紧。
周修常笑道:“看来,是想跟我比拼内劲了啊!”
周修常一伸手,作势向布墙划去,李不照立刻运气,将一股内劲灌注在布墙之上。
“好啊,看看我三十多年的功力强,还是你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功力强!”李不照提出比拼内劲时就想到,“你这小子也就是灵活一些,而内劲可是半点都讨不到巧,我看你到时候如何躲避?”
周修常的手指接触到布墙时,马上就感觉了布墙上的一股热流,但这股热流又能忍受,手指便没有离开,而是继续一划,“布墙”的布料果然非同寻常,周修常使力划动,布墙却安然无损。
周修常惊讶,李不照其实也惊讶,她见周修常触碰到了自己灌注内劲的布料,但是却浑然无事般地继续撕划布料:“咦?他就没有感受到我的内劲?!”
李不照对战了周修常半天,于内劲一途,已经是她最后一招了,但是徒然无功,不禁心中焦躁起来。
周修常只见李不照“嘿”的一声,身子骤然翻起,不再倒立了。
“哎?不打算踢我了么?”
“哼哼,打算挤死你!”李不照说着,把布料一抖,布墙顿时剧烈收缩,眼看着就要周修常卷在里面。
李不照暗道:“趁着他现在心中得意,有失警惕之时,我还是尽早把他卷成一个大粽子要紧!”
眼见得布墙“呼啦啦”地围拢来,周修常与李不照之间便越来越近,自己腾挪的余地也越来越小,如果布墙真的把自己裹住,紧紧地裹在李不照和布料之间,那么自己没准真的会被挤得七晕八素呢!
“嘿嘿!”周修常忽然一笑,道,“这么快就要挤死我?我猜,你至少还有三招没有使出来吧?不如一起使出来,叫本大爷见识见识如何?”
“呵呵!”李不照有些得意地一笑,道,“怕你受不住!”
周修常道:“你的以下三招应该是:‘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牵牛织女,莫是离中。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不知道‘星桥’指的是什么?”
李不照忽然勃然而怒,道:“去你妈的!你要真的想知道是什么,就去天堂,我让你知道知道!”
周修常心中闪过一丝诧异,心道:“她如何这般生气?我不过是想问问……”
寻思到这儿,一瞥眼间,却见李不照的眼圈居然红红的。
周修常忽然脑中一闪光,暗道:“嘿呀!原来这后三招,应该是和别人一起用的!‘星桥鹊驾’云云,若是双人同使,必定好玩了!只不过可以和她一同出招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吧?”
这个人,自然便是楼下的苏陡坡了。
想到这里,周修常不禁心下有些恻然,但同时也明白了:“今日里有我无她,有她无我啊!”
李不照此时再一次把手一抖,布墙又一次速速收紧了,这么一来,周修常已经没有了闪挪的余地,只能面对面李不照。
李不照冷笑着,用另一只手伸手拍去,不过,她在见到周修常的眼神时,忽然一愣,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有什么好看的!”
周修常正用慈悲的目光看着她,道:“苏陡坡的死绝不在我。不过,你是不是一定要杀了我为他报仇呢?”
李不照恶狠狠地道:“废话!”手中又是一抖,布墙已经收到了直径只有一米了,周修常已经和李不照相距只有半臂距离,“杀了你,然后切你的肉为他祭祀!”
周修常目光转冷,道:“那么,我们就生死一决吧。”
李不照不待他说完,已经伸出了左掌,先晃了一个虚招,作势要拍周修常的胸腹,当周修常抬臂阻拦时,手掌一抬,然后灌注内劲,向周修常额头重重拍去!
周修常见她变招奇速,而且在逼仄的空间里变掌变方向如此游刃有余,心中暗叫一声好!
见一只肥肥重重的手掌袭来,周修常先是想格开,后来又一想:“现在两人相距太近,她又一心要我命,我虽然速度不弱,但稳妥起见,还是远远隔开的好。再者,她的本事我也已经见过了,料想她的本领大概如此,我便也无需再拖延下去了吧!”